第8章 尔一(二)

衣二三把尔一带回自己家,如果那个小屋子能称为家的话。

这是律哥帮他租的房子,一室一厅一卫,完全按照他的要求找的。

一年前,律哥在加油站外捡到失忆的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来,只知道自己叫衣二三。

他觉得事情反常,于是编了个名字告诉律哥,幸运的是,律哥是个热心肠的人,留下他在加油站打工,还帮他补办身份证明,租了一间容身之处。

律哥一开始还想帮他找家人,联系许久未果,而他对此也不上心,也就不了了之。

从那之后,他就是加油站的衣留,每天两点一线,过着简单重复的生活。

如今,一封封信打破他平静的生活,还给他带来一个室友。

这个室友此刻霸占他的床,开心地在床上打滚。

“真舒服呀!嘻嘻,衣留,我以后就睡在这张床上吗?”

衣二三瞥他一眼,无奈开口。

“我只有一个卧室。”

尔一起身,苦恼皱眉,眼里却带着不怀好意的狡黠。

“那我们就只能睡一张床了啊——”

衣二三转身留下冷冷一句话。

“不,你睡客厅。”

尔一哭丧着脸追出房间,像只小狗围着他转,嘴巴也像不听话的小狗不停地叫。

“衣留,别这么狠心啊!”

“衣留~”

“衣哥~”

“哥哥~”

“让我睡沙发也太残忍了吧!”

他被尔一吵得头疼,忍住想把人赶出去的冲动。

“停,你去睡卧室,我在客厅。现在保持安静。”

说完就走进卫生间洗澡。

尔一安静下来,望着卫生间的门,又瞥见沙发上放着一套干净衣服,低垂着头笑了笑。

“你怎么就....这么好呢?”

衣二三洗完澡出来正准备喊尔一去洗澡,却发现少年背对他坐在沙发上。

他走近才发现,尔一正拿着一张纸,漫不经心叠着什么,一下,两下...

手中的纸渐渐成形,是一个信封。

而从尔一身上,他察觉到一股陌生且危险的气息。

这不是尔一!

沙发上的人此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把信封推向左手边。

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是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坐在左边单人沙发上。

衣二三回想起第一封信,那个校长当时也对着他比了相同的手势。

他坐下后,“尔一”向他投来的眼神中不含一丝感情,冷冰冰的像个机器。

“你好,衣二三先生。”

是尔一的声音,却又不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S1,给你送信的人。”

衣二三冷冷与这个顶着尔一的皮却自称S1的人对视。

“尔一呢?”

“不用担心,我只是暂时用用这具身体,等我离开他自然会回来。”

S1露出一个僵硬的格式化微笑。

“我想,尔一已经大概跟你说过信的事,只不过他知道的并不全面。现在我可以为你解答你没有解开的困惑。”

“尔一”对他僵硬微笑的脸十分别扭,于是衣二三扭头盯着桌子,不去看那张脸。

“为什么找我?信到底是什么?”

“人的**形成奇点,为了满足**,奇点的主人写信寻求帮助,代价是献出生命。”

“至于为什么找上你——”

S1停顿片刻,有些古怪地开口。

“这就像抛硬币,是命运的选择。”

衣二三听得想笑,直视S1的眼睛

“命运的选择?”

“对,命运选中你,你就必须找到写信人,满足他,杀了他。”

他愈发觉得可笑,自己竟然是这样一种角色吗?

实现愿望的代价是付出生命,真够残忍的啊。

“校长是你?”

S1脸上终于出现一点表情,诧异于衣二三的敏锐。

“是我。我需要亲眼看到,你有能力接收后续的信,如果不可以,会换新的人。”

也就是说,他通过考核才会收到后面的信。

“妈的!”

衣二三咬着牙,忍不住吐出两个字。

他还真够幸运的,是吧?

S1不在意他说的话,面无表情等他继续发问。

关于信,他没什么想知道的了,只剩一点。

“尔一也会成为写信人吗?”

S1点头。

“虽然他比较特殊,但他也有自己的**,有自己的奇点。”

所以,他会在未来某一天收到尔一的信,送他去死。

“呵呵——”

衣二三觉得这一切荒诞可笑。

金芳红的死亡,他以为那是意外。

小姚的死亡以及她提到的交易,他觉得写信人需要付出一定代价。

直到刘乘龙的死亡,他才意识到,写信人似乎面临必死的结局。

最早他认为尔一是幕后的推手,后来尔一出现在现实,告诉他信的背后另有其人,自己只是想靠他查明真相。

他隐隐觉得尔一可能也是其中一员,但又心存侥幸。

其实可以不问出口,装作不知道,但他还是没法装傻。

他要清醒地活,哪怕真相残忍。

“我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衣二三瘫在沙发上,疲惫开口赶人离开。

S1又安静看他一会儿,晕倒在沙发上。

房间静得能听见卫生间滴水的声音。

衣二三抬眼望着躺在沙发上的身影,内心挣扎。

他不应该带他回来的。

沙发上的人悠悠转醒,困惑“咦”了一声。

“我怎么睡着了?你都洗完啦?怎么不叫醒我呀!”

尔一跳起来,冲他连连发问。

看他头发还湿着,又吵着问吹风机在哪。

“你怎么不吹头发啊?不吹头发睡觉会头疼的。”

衣二三被他吵得才更头疼。

“我会吹的,你赶紧去洗澡睡觉。”

想了想,小孩精力充沛可能不困。

“不想睡觉可以玩电脑,没有密码。”

尔一撇撇嘴,又嘱咐一句要吹头发,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衣二三从未在家里抽过烟,此刻却像犯了烟瘾一样迫切渴望着。

最后他只给自己倒了杯水,家里还有小孩,而且不能打破在家不抽烟的规矩。

喝完水他的情绪平缓下来,耳边冒出刚才的唠叨,摸摸自己干得差不多的头发,躺下准备睡觉。

他翻了个身,又起来去抽屉拎出吹风机,随便吹了两下,顺手放在卫生间门口的木架上。

意识模糊,正要进入梦乡。

“嗒——”

卫生间的门悄悄被推开,带出一股温暖的水汽。

衣二三听到声音又清醒过来,闭着眼睛,耳朵却关注着屋子里细微的动静。

潮湿的气息靠近,尔一走过来偷偷看他。

静了片刻,那股气息离开,卧室的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他没忍住,哑着嗓子开口。

“吹头发。”

推门的声音停下,尔一跑到他身边。

“你没睡着呀!我以为你睡了呢。”

少年趴在沙发靠背上低头看他,头发湿着滴下水珠,落在沙发上,浅灰色的沙发显现几个深灰色圆点。

他眯着眼,少年的脸看不清晰。

感觉到有水珠滴到自己胳膊上,他闭上眼再次开口。

“去吹头发,赶紧,我要睡觉。”

“好吧。”

落在身上的视线离开,他抬手抹掉胳膊上存在感很强的水珠。

“呼——”

吹风机的声音隔着卫生间的门闷闷响起,匆匆忙忙,吹一小会儿就停了。

衣二三烦躁“啧”了一下。

“吹干。”

“哦!”

尔一正准备把吹风机放回去,闻言又进去把半干的头发吹干。

屋子终于安静下来。

沙发不太够长,一米八多的他只好把脚搭在扶手上,这样睡太不舒服。

但这一天接收太多信息,衣二三疲惫得大脑宕机,没有心情再去思考,沉沉睡去。

卧室里。

尔一躺在床上,他抬起胳膊嗅了嗅。

“连喜欢的沐浴液味道都一样啊。”

又摸摸自己的头发,扯扯衣服。

少年翻身埋进被子里,喃喃着,“怎么办呢——”

衣二三睁开眼就看见那张单人沙发上坐着人,而那人手里拿着信封。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睡梦里,可那人开了口。

“你终于醒了——”

尔一蔫耷耷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又想起尔一手里的信。

他转身想去卫生间,被尔一的声音拦住。

“哎!去哪儿?给你信。”

他不想回头,不想回答,直接推门进了卫生间。

拧开水龙头洗把脸,他彻底清醒过来。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里全是抗拒与挣扎。

最终,妥协,开门走出去。

“什么信?”

尔一晃着信封递给他。

“当然是写给你的信喽!”

发现男人凝重的表情,尔一收敛动作。

衣二三凝视着那封信,迟迟没有接过。

他怕,即便知道可能性极低,也害怕打开信看到写信人的名字是尔一。

一旦打开,便再无回头路可走。

不过自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

坦然笑笑,他接过那封信。

尔一静静看着男人表情的变化,在他想打开信封的时候,抬手盖住他想拆信的手。

“信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受托给你送信。”

两人对视,尔一又弯唇笑了一下。

“以后都由我给你送信喔!”

说完便把手拿下来。

“知道了。”

衣二三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继续拆开信封。

“等等!”

尔一喊停他的动作。

“补充一下,之后的信会出现跟我有关的人写的信,我特意挑的,你不会介意的吧?你说过要帮我的,对吧?”

期待的眼神透过他的眼睛,炙热地照射进他心中。

他无意识点点头,忘了动作。

尔一眉眼弯弯,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

“那就好,你快看信吧!”

“对了,我也会进奇点陪你,等会见喔!”

衣二三意识到刚才的失神,回避尔一的视线,低头看信。

亲爱的衣二三先生:

您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后悔当年辞职的事情,如果我没有辞职,那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遭遇不幸?他从小就是我来照顾着,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我想知道当年在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祝好,

保姆金芳玉

金芳玉?跟金芳红是什么关系?跟尔一又有什么关系?

衣二三突然觉得,或许尔一要查的事从第二封信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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