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虹光星系的十几天路程，陆辞的工作汇报成了苏念唯一的乐趣，为迎接陆辞的工作成果，苏念还颇有仪式感地泡了一杯咖啡。
但陆辞显然没有配合他的兴趣。
苏念觑了眼光着双手挎着一张批脸站在跟前的陆辞，优雅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急不缓地问：“陆副指挥，你的书面汇报呢？”
“苏念，你别太过分。”陆辞目光冷冽，眼刀子唰唰往苏念脸上飞，要是能化为实质，苏念现在恐怕都被千刀万剐血肉模糊。
苏念对此视而不见，不动如山地坐在椅子上，继续吸溜两口咖啡，老神在在地对咖啡做出点评。
“太苦了，要加点糖和奶。”
他说着把咖啡杯递到了陆辞面前。
陆辞：？
苏念语调轻飘飘地说：“麻烦你了陆副指挥。”
陆辞脸色愈加阴沉，黑得像是要滴出汁，他抬手啪地一声挥开，塑料制的杯子乒哩乓啦地在地上滚了两圈，深棕色的液体洒了一地，一滴越过靴子飞溅到白色的裤腿上，看起来尤为显眼。
苏念盯着被弄脏的裤腿“啧”了一声，抬头时眼中多了戾气：“陆副指挥好大的脾气。”
陆辞抓住苏念的肩膀，倾身过去警告：“苏念，在惹我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你这小身板能扛我几顿揍，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苏念被推了一个踉跄，意识世界也有感官，在里面受到的所有伤害都会反馈到大脑，产生应有的感觉。
他忍下痛仰头看向陆辞，微笑：“陆少将好威风，上峰让你写份汇报不愿意反倒威胁上了，你要是觉得待在这委屈就跟明说，趁现在飞船没走多远我让人调头送你回去，正好我也可以换个顺眼的副指挥，我想大将们都能理解。”
二人两相对立，互相凝视，房间里安静得毫无声息，仿佛空气都凝滞了。
“少将，我跟你汇报一下……”办公室门没关，艾比娜捣鼓着智脑放出一张全息屏进门准备汇报基地情况，一抬头就看到苏念和陆辞剑拔弩张。
她立马封上嘴，小心翼翼地往后退，讪笑：“打扰了，你们继续。”
陆辞冷哼一声，紧着拳头转身离开，经过门口时还没好气地瞪了艾比娜一眼。
他可记着，昨天就是艾比娜这狗腿子来他这传得信，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艾比娜：……刺激，又是吃瓜一线。
至于被瞪，她无所谓，这是她吃瓜该付出的代价。
“咳，少将，”作为合格的下属，她没有越界过问不该探听的消息，公式化地继续汇报工作：“基地传来消息，我来跟你汇报一下。”
苏念笃定陆辞不会当逃兵，他目送陆辞离去，强行绷着的身子瞬间卸力，他垮下身揉了揉被捏疼的肩膀，看向爱比娜说：“晚点汇报，你帮我去医务室拿个治疗仪送我宿舍。”
他吩咐完扶着受伤的肩膀独自往宿舍挪，身体痛着，心里却充满期待，刚才陆辞看上去气得不轻，活跃点应该能加不少。
他期待地询问未来有关活跃点的涨幅情况。
未来的机械女音高冷而又无情：“5％，没有变化。”
苏念眉头一皱，质疑未来：“没变？你确定？”
未来：“确定，治疗对象内心毫无波动。”
苏念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演了这么久，半边胳膊废了，告诉他都白干了。
苏念坐在房间的床上和未来仔细复盘，得出了一个结论，除去第一次，陆辞只有在提到艾丽莎的情况下大脑活跃点才会波动。
“目前的情况和我们计划的有出入，或许在治疗对象看来，他更厌恶你情敌的身份，你可以从这点突破。”未来从近期搜集到的数据为苏念分析。
苏念点头表示赞同，看来他前不久准备的美好蓝图要派上用场了。
艾比娜拿回治疗仪敲响了苏念的房门，苏念拢了拢头发起身去开。
艾比娜：“少将，你要的治疗仪。”
苏念伸手接过：“谢谢。”
苏念回宿舍后就脱了外套，剩里面一件衬衫，领带解了，开了一个扣子，微敞着，隐隐能看到锁骨。
而当抬起手，衣领微微倾斜，就能看到肩膀的光景。
苏念身高178cm，按联邦男性平均174cm的身高来看算高，但在人均身高180 cm的Alpha中就算矮。
艾比娜净身高182cm，加上矮跟军靴保守估计有185cm，她低头就看到自家少将比Omega还要细嫩的皮肤上有一块淤青。
少将身份尊贵，又天资聪慧，发明的武器在部队大家抢着要，在联邦军部几乎没人会上去触少将的眉头，除了陆辞。
情敌竞争归情敌竞争，但欺负他们少将体弱动手动脚就是陆辞的不对。
她面上不显，在陆辞头上记了一笔。
“对了，你刚说基地传来消息是什么情况，进来说。”苏念说，军用飞船没有严格意义上私人的地方，在宿舍处理工作听取工作汇报是常有的事。
艾比娜第一次显得不那么敬业，她在某种程度上拒绝了苏念的要求：“少将，你先治疗，有关基地的工作汇报我已经发到你智脑，你可以有空再看。”
苏念瞥了眼隐隐发痛的肩膀愉快应下：“好，你去忙吧。”他觉得有必要在出去后研究研究怎么切断或削弱治疗者在意识空间里的痛感。
艾比娜为苏念带上房门，左右看了下，去了陆辞宿舍门口，敲响房门。
陆辞很快开门，看到艾比娜后本就不和善的脸更加不和善。
艾比娜：“聊聊？”
*
作战计划早就存在大脑中，苏念坐在指挥室里摸鱼，偶尔把作战计划搬到终端上。
艾比娜拿来了几份文件让苏念签字，苏念诧异地发现昨天还好好的上校腿瘸了。
苏念是余光发现的，一抬头，看到艾比娜的胳膊也绑着绷带。
“你这是怎么了？”他站起身，盛着星辰的眼睛露出诧异与关切。
艾比娜嘴角扯了扯，语气轻松故作无恙：“昨天下楼梯不小心踩空了。”
身手敏捷，能躲避枪林弹雨的Alpha走楼梯踩空了……
苏念：“……没有大碍吧，以后小心点。”
艾比娜：“没事，用两天治疗仪就差不多了。少将，没有别的事我先去忙了。”
苏念：“嗯，去吧。”
他看着艾比娜离开的背影许久，暗忖飞船上哪里的台阶这么凶险，能把一个Alpha摔成这样，他得小心着点。
艾比娜走后没多久陆辞就来了。
苏念听到声从桌面上抬头，看到脸上挂彩的陆辞幸灾乐祸地“哟”了一声：“陆副指挥，你脸怎么了，磕门上了？”
陆辞嘴角的位置有淤青，在有治疗仪的情况下还能留下痕迹，是真伤得不轻。
陆辞瞥见苏念嘲弄的模样要发作，又克制住了，把带来的书面汇报丢在苏念面前，不耐道：“关你屁事。书面汇报，快点看。”
苏念认定陆辞会留下来，并且会为了留下来委曲求全给他书面汇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但他并不看好，认为陆辞即便交了书面汇报也只是应付他的流水账。
苏念坐直了身子，嘬一口咖啡，做足准备好好奚落陆辞一番，刷刷活跃点。
不料，当他翻开书面汇报，呈现在他眼前的是整整十大页的内容，条理清晰，字迹清楚。
字是笔锋凌厉的行书，一撇一捺一勾都似利器，能感觉到书写者跃出纸面的不爽。
情绪归情绪，内容归内容，苏念乍一看是挑不出一点错处，实际上他也看不懂，他是科学家，而不是军事家，本世界所有关于军事指挥的行为都在系统的指导下完成。
所以他略略看了两页就把计划书给合上了：“先放这，陆副指挥有事先去忙。”
陆辞不如苏念的愿，将刚推到一旁的书面汇报推了回去，瑞凤眼极具压迫性地凝视着苏念：“总指挥，你得现在看，我好早点改进。”
苏念压着书面汇报，想要再推走，却发现陆辞摁地很死，报告像是粘在桌面上纹丝不动。
他抬眼气势不输地瞪回去：“我现在很忙，等忙完了看好自然会给陆副指挥答复。”
陆辞：“总指挥真的会看吗，还是说让我写书面汇报只是消遣我。”
苏念微笑：“就算我消遣你又怎样，我是你上级，让你写报告你就得写。”
陆辞：“总指挥好大的官威。”
苏念：“谁让我是总指挥，你是副总指挥呢。”
陆辞忽然笑了一下，抬起戴着智脑的手：“不知道大将们听到总指挥这么威严的话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苏念看到智脑上显示正在录音的画面，眉头一蹙：“你录音？”
陆辞：“嗯哼~”
嗯哼你个头！
苏念冷下脸，亏他以为陆辞屈服了这么快就写了份书面报告，原来在这等着他。
他静默了一秒，突然奋起，声东击西，左手抓着陆辞的领口，右手紧接去抢夺智脑。
陆辞对苏念早有防备，但没想到苏念会来抓他领口，他以为苏念要打架，下意识要格挡擒拿，但想起艾比娜的话，反击的右手硬生生停下来。
犹豫的功夫，他感觉到左手腕部的拉扯力，知道苏念的意图，他不再留手，反手扣住苏念的右手将要来个过肩摔。
苏念在未来的格斗指导下用巧劲躲开陆辞的钳制，紧接着攻击陆辞下盘，然后他人还没踢到就因为自己下盘不稳往后倒去，千钧一发之际，他拽住了陆辞！
而后二人双双倒地，苏念垫在下面后脑着地，他睁着眼，眼尾泛着红晕，眼眶里装着生理性眼泪以及茫然。
他脑子晕乎乎的，不知道是因为砸坏了脑袋，还是因为……陆辞的唇抵在他唇上。
未来：“叮，治疗对象自主意识觉醒，大脑活跃值到达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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