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江谦这么一说，林婳想起了那件丑不拉几的、像极了黑色垃圾袋的外套，不由感慨：“你的审美简直惨不忍睹，以前买的那些衣服让我看了，眼前是一黑又一黑。”
“叮——”电梯门开。
“是，以前没审美，不会搭衣服。”江谦笑了笑，揽着自家媳妇走出电梯。
“幸亏后来有我，不然你一直都那样丑丑的。”林婳说这话时，下巴抬得高高的，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给自家老公穿搭这事儿，她一向很有积极性。
“是，辛苦我的婳婳了，一直帮我搭配衣服。”江谦眼睛含笑，目光柔和。
“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给你买好多好多漂亮衣服。”
“我不要。”林婳嘴角立即向下，幽怨地瞪着没认真思考的男人。
江谦改口道：“那陪你逛街？”
林婳马上喜笑颜开，“好啊！”
买衣服自然要两人一起去才有意思，她才不要在家里看见买好的、冷冰冰的衣服。
“等这周末不忙的时候，咱就去。”说话间，两人已走进总裁办公室，还留在原地的郑秘书浅笑与林婳点头打招呼。
江谦吩咐了些事儿，郑秘书便出去了。
“你今儿要多晚回家？”等办公室的门关闭，林婳习惯性横坐到江谦腿上，双臂搂住他脖子。
“七八点应该能结束。”江谦刚说完，这时就传来敲门声，只好放下妻子，喊人进来。
来人上身为职业气质的淡蓝衬衣，搭高腰包臀纯黑半身裙，走过的风中都带着浅浅的香水味。
林婳眼皮一掀，若有所思地盯着来人的脸好一会儿，看得她从自然的微笑到笑容僵硬，连原本语速流畅的工作汇报都免不得要停顿了一下。
好不容易汇报完，也等江谦安排后续工作之后，女人马上双手接回资料，朝林婳礼貌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气氛怪异的办公室。
“怎么了？”江谦等了片刻都没等到林婳往他身上靠，偏头才发现她正看着门口的方向。
“你觉不觉得刚才的女人有点脸熟？好像在哪见过。”
江谦回想一番，“没印象。”
“新升上来的？”
“不是，他们部门经理在休产假，他们部门的员工就轮着来汇报。”
“工作能力怎么样？”
“还行。”
“哦，她还挺漂亮的。”漫不经心的话语让人听上去仿佛是随口一说。
“是吗？”江谦的眼睛忙着看合同，回得有些简单潦草。
“噗嗤”
林婳突然笑出声，惹来江谦疑问又有点心虚的目光。
“你简直就是呆瓜。”林婳边说边坐到他的腿上。
莫名被骂的江谦想不明白，索性抱稳了她，凑上去亲了一口。
他的婳婳有时会突然骂他、打他。
她说这叫爱人间的乐趣。
“江谦。”
呼啸而过的风都模糊不了少女语调轻扬的声音。
江谦稍微偏头，眼睛瞥向后视镜里笑眼弯弯的女孩。
“你就是个大笨蛋。”女孩脆得像山枣的声音直直往他心里捅。
江谦收回视线，不讲话。
隔了一会儿，坐在后面的林婳戳了几下他后脖子那里的小痣，“你怎么不理我？”
江谦抿嘴，依旧目视前方。
“大笨蛋快点和我说话！”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双手作出喇叭的形状，放到嘴边扩充音量。
“我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会不知道？”林婳下巴搁到他肩上，“我可是你的女朋友，你怎么会没话和我讲？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江谦沉默，小小的电动车偏向路边停下。
“婳婳。”江谦低垂着眼眸。
“嗯？”
“你为什么要骂我啊？”他的语气里含着几分小小的委屈。
林婳一怔，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说：“因为你可爱？”
江谦语塞，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低声地说：“不要骂我。”说完一直等不到她的回复，却能一直感受到她的视线存在。
在谈恋爱之前，林婳骂他，他其实也会感到难过。
在确认关系之后，林婳再如此做法，他就愈发敏感脆弱。
道路上是来来往往的车辆，经过的路人有几个瞟来八卦的目光。
此时此景不适合说这些。
江谦败下阵来，忍不住开口：“你...”
“啾！”
女孩身上的清香钻进鼻子，江谦倏忽滞了呼吸。
江谦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脸颊边又有柔软温热的触感。
林婳笑得合不拢嘴，双手环住他的腰，声音软软的，“傻瓜，这是独属于情人之间的乐趣呀~”
江谦看上去有些呆，他顾不得周围好奇探来的几道视线，愣愣地说：“是这样吗？”
“当然啦！我喜欢你才骂你，有个词叫'打情骂俏'，说的就这意思。”林婳好笑地捏捏他的脸，看着他的耳朵越来越红，看着他眼里闪过不自然的羞涩，以及藏也藏不住的欢喜。
整洁的办公室。
林婳窝在自家老公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他的手臂，眼睛直盯着手机上的短视频。视频里在说一个女人在学生时期暗恋校园男神，小心机地制造了很多次偶遇，像打水的时候，早上去学校的时候，以及回宿舍的时候。
林婳拍打的动作一顿，慢吞吞地说：“江谦啊。”
“嗯？”江谦仍旧在看电脑屏幕里的数据走向。
“你在借我外套前就喜欢我了。”
这句话是笃定的。
江谦移动鼠标的手一顿。
“可那个时候，你还不是我小弟。”
那时电梯相遇，是他先看向了她，接着他的目光便驻留不走。可如果只是对待陌生人，他不会看那么久，所以他对她早就动了情。
因为喜欢，所以关注。
林婳懒懒靠着的背慢慢直起，她探究的目光在男人脸上扫视，“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原以为是相处之后才生的情，可现在却发现他早已喜欢了自己。
那是什么时候呢？
他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关注了她多久？
“唔...嘶！”男人假装回想，被林婳不满地打了一下。
“快说！竟敢背着我偷偷喜欢我，胆子真肥。”林婳揪着他的耳朵，眼神凶巴巴的。
肖想她那么久，竟然憋到刚才都不告诉她。要是她没发觉，他岂不是要躺到棺材里去也绝口不提？
江谦：“......”
她真的一如既往地霸道，暗恋也不行。
“我也说不清楚，”江谦放下鼠标，叹了口气，抱住软软香香的老婆，“当时年少，还未意识时，就已经生了种子，等发现时，早已浇灌成了参天大树。”
“怎么不早早告诉我？”
林婳很不满意，也很气愤。
如果江谦很早以前就和她说喜欢的话，他们就能早点在一起，早点享受甜甜蜜蜜的两人时光。
“现在也不算晚，”江谦顺顺她蹭乱的头发，目光温柔浅长，“我们如今的生活很美好。”
林婳眉头紧锁，努力说服自己几秒发现仍是气不过，啪的一下又打他的手臂，“讨厌你！”
“不要讨厌我。”江谦也不生气，眼睛笑得弯弯的。
“就讨厌！”林婳气得上手掐他的脸，直到他脸稍显红肿才罢休。
“你都不心疼我以前。”林婳说着说着，眼眶逐渐发红。
如果江谦早点表明心意，她就能早点沦陷于他的无限温柔，也一定能趁早感受被爱是一种什么样的美好体验。
可惜他是个胆小鬼，他不仅不说，也藏得隐晦，让她这般敏感之人都未曾发觉。
如果她不曾主动靠近，高中时代一过去，他定然不会再与她有交集。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简直让她心慌无比！
江谦怎么能在未来不遇见林婳？如果是那样的话，林婳该怎么办？
“我心疼的，”江谦动作轻柔地揩去她眼角欲滴的泪，又将她整个人抱入怀，轻轻拍着她僵直的背，“对不起婳婳，我来晚了。”
浓而长的睫毛微颤，晶莹的泪珠滚落脸颊，鼻间突然感到一阵酸涩，不断刺激着泪腺。她好想大哭一场，哭迟来的委屈，哭他为何不早点来，也想哭自己矫情的悲伤情绪。
“江谦和林婳要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林婳在男人怀里闷声说。
“会的。”
然而十分坚定的回答依旧抑制不住脑袋里联想的“假如没有江谦的生活该有多悲惨”画面，林婳越发感到躁郁，心中烦闷疏解不通，从他怀里冒出头来，又开始恶声恶气：“你真的太讨厌了！”
“嗯，我这个人不好，婳婳好。”江谦轻捏她皱起的小鼻子。
“讨厌死你了。”林婳气鼓鼓。
“那婳婳怎样才能不讨厌我？”江谦捧起她的脸，低头轻啄她嘟起的小嘴。
皱起的小脸忍不住舒展开来，被哄得没脾气的林婳哼哼两声，“你坏，才不要告诉你。”
江谦忍俊不禁，又顺着她的意亲亲几下，才让佳人再次展开笑颜。
江谦得给林婳特别特别多的爱才行，只有拥有了许多许多爱，林婳才不会在偌大的世界里迷失自我。
“今晚还得和我讲以前的故事。”
林婳认为，她肯定能在他的话语中找到散落在曾经的、不为人知的喜欢与爱。
就像回头在来时的路上捡遗落的珍珠一样，一颗两颗无数颗，星星点点闪烁的光芒无不让她欢喜至极。
路上的每一颗都是他爱她的证明。
林婳揪起他一络头发，音量稍提，“不长嘴的江总听见没有？”
“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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