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神医究竟是如何遇害的?”一人高声道。
“延敦是我至交好友,收到消息后我便立刻赶来,亲自前往现场。”卢寒严痛声道,“却不想当真是……是……人间炼狱!!”
张延敦张神医一家居于距柳坡镇二十里的深山飞狐岭中,其人年过五旬,上了岁数后便不大出山,性子喜静,一年中只有极少数时间见客。
就在穆雪英与练羽鸿抵达的两日前,张神医之子张季元现身柳坡镇早市,衣衫褴褛,神魂颠倒,现场近百人眼睁睁看他身体突然断成左右两半,当街横死,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附近的江湖人物闻讯组织人手前往张神医家中查看,却见张家大门紧闭,悄无声息。
翻墙入内一看,院内鲜血横流,腥臊不堪,张家上下包括弟子在内共二十八口人,无一幸免,俱遭人杀害后碎尸,尸体分割成拳头大小的碎块,抛洒在院内外,已有不少被野兽啃食。
张神医、其长子张伯达、次子张仲和头颅被残忍割下,置于张宅正厅,犹如祭台般依次高低摆放,背后墙上以鲜血张牙舞爪画下数个符文,尚无人能懂。
而侧墙上则写着四个汉字:杀尽汉人!
卢寒严说完,全场静了许久,诸人相互对望,均不由遍体生寒。
灭门、斩首、分尸,哪一项分开来说俱是残忍无比,却在一夜之间尽数施展,其子张季元下山求援,却不知何时中了胡人的诡计,于早市中暴毙而亡,死得如此凄惨。
仔细想来,先前各地频发命案,已是预兆,晋川集会时木剌夷人鄂戈现身,便是纷争的开端,现下他们竟毫不掩饰。
杀尽汉人……
明目张胆的挑衅,焉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张神医救过在座许多人的性命,我等必将为他报仇!!”
“要打便出来堂堂正正地打,偷袭算什么本事?!”
张神医生前乐善好施、广结好友,在场大部分人都曾受过他的恩惠,此刻无不愤恨哀恸,群情激奋。
杀人便罢了,有必要碎尸么?
练羽鸿默默思索着,如若卢寒严的说辞没有夸大,将所有人的尸体分割成拳头大小,究竟需要多少功夫,会用到什么样的武器?专门割下人头摆放与墙上的血符又有什么意义?
由此可见,在大越境内作乱的胡人肯定不止一个,目的必然不只是所谓的百年之仇。
卢寒严举起一手,酒楼内渐渐安静下来,此时所有人已完全不把廖启这个分舵主放在眼里,目光集中在卢寒严身上。
“今晚子时过后,便是张神医的头七,按理应由子嗣主持祭拜,可惜他全家……因此卢某斗胆,代为操办。”卢寒严道,“人死之后第七日乃是返阳之日,沂修水社主人,杨无超杨宗主也赶来吊唁,杨宗主对术数颇有研究,是极大的助力。”
“不敢!不敢!”三楼中传出人声,窗口后现出一中年人,朝众人远远拱手。
卢寒严继续道:“杨宗主见多识广,已破解了墙上血符的内容,其意为‘七日回魂’。”
“可不就是头七吗!”有人一拍大腿道。
“确是如此!”卢寒严赞同道,“今夜祭拜恐怕有事发生,胡狗们不知会不会折返回来,请诸位做好准备!”
话已至此,无人退缩,手掌抚过贴身兵器,纵声应和。
练羽鸿抬眼观察穆雪英神色,见对方有些心不在焉,自听到张神医遇难后,便懒得再听下去。
练羽鸿却想如能见到或活捉胡人,了解他们的行事手段,是不是可以找到关于师兄、师弟们的蛛丝马迹,甚至得知他们的行踪……
自听到渔夫大叔所言后,他心里便一直记挂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在涿光山上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那便还有一线希望……总会再见的。
卢寒严话音停顿,望着酒楼内浩大的声势,双目微眯,似乎颇为自得。
廖启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届时赵寂先生亦会前往,他与张神医交好已久,只是未加入斩胡之盟,是以此番并不露面。于今夜将会是极大的助力。”
此话一出,连卢寒严面上亦现出愕然之色,显然先前并不知情。
“是……那个赵寂?”卢寒严问。
廖启点头道:“正是。”
“他既不是北方人,又不入斩狐之盟,却来插手咱们的事……”酒楼内虽有不满的声音,却也只敢小声嘟囔,大厅内众人神色各异,练羽鸿却是从未听过此人姓名,不明所以。
廖启解释道:“无论南北,俱是大越的子民,赵先生此番前来,一是为国除害,二是祭拜故友,他一听到命案频发的消息便渡了渭水,否则不会来得这么快。”
斩胡之盟成员俱是北方武林高手,闻言表情各不相同,只碍着廖启的身份而不发作,更有甚者怪笑一声,摇摇头,面露不屑。
廖启神色自若,仿佛没有看到。
练羽鸿默默观察他的神色,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倒真不似假装,回忆起廖天之、顾青石之流的做派,只觉品行比其父更加正派。
“还有最后一件事。”待骚动稍定,廖启朗声道,“斩胡之盟向各界发布悬赏令,以二十两黄金悬赏国贼练羽鸿的项上人头,死活不论!”
二十两黄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对练羽鸿倒是一笔天大的巨款。
兴许是倒霉惯了,听到自己的悬赏令,倒不觉得如何意外。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练羽鸿无奈摇头,身体转向穆雪英,刚欲说些什么,忽而发现他的表情不知何时变得阴沉无比,更隐隐透着怒气与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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