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众马贼双眼放光,在这么长一大段话中,只听到了其中七个字——斩胡之盟通缉令!
“哈哈……哈哈哈哈!!!这可是足足一百两黄金啊!!”一人蓦然仰天大笑,这笑声中像是有妖力,引得其他听到的人亦疯了般大笑起来。
自张家头七夜过后,自己的身价竟提升了这么多。
练羽鸿仿佛被那几近发狂的笑声感染,哑然失笑。此一时彼一时,廖启等人对他恩将仇报,如今这一百两的悬赏金却能救他与乙殊的性命。
天意造化,当真深奥莫测。
癫狂的大笑过后,一人率先恢复清醒。那挟持着乙殊的马贼不信任地再次打量练羽鸿:“你怎么向我们证明你就是通缉令上那人?”
练羽鸿漠然抽剑,青其光出鞘。
“对……对!对!!”那马贼终于放下心来,声音亦激动起来,“就是这把剑!!错不了!”
众马贼闻言,更是欣喜若狂,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抱着练羽鸿亲两口。
“发财了!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多钱!!”
“今晚运气这么好,不是在做梦吧……”
练羽鸿冷眼看着马贼们,仿佛眼前的欢欣喜悦与他毫无关系,他依然记得最重要的一事,冷冷开口:“慢着,把他放了。”
那马贼不屑地冷哼一声:“你已落到我们手中,还能翻出什么花样?通缉令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死!活!不!论!”
架在脖子上的刀已松了,乙殊被人粗暴地扯来扯去,毫无还手之力。他强忍着痛楚,眼睁睁看着练羽鸿嘴唇一张一合,淡然开口:“他是我的同伙。”
马贼:“……”
“……是!我是他的同伙!”乙殊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不住大叫。
“将他一同交给斩胡之盟,说不定亦能拿到一份赏金。”练羽鸿说话不紧不慢,逐渐把握了谈话的主动权。
“活的死的一样有钱。”马贼冷冷道。
练羽鸿淡淡一笑:“可如果我死了,谁能证明他是我的同伙?”
马贼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练羽鸿打断他道:“你若留他性命,我便为你作证,否则……”
乙殊:“否则损失就大了!”
一旁的某个小弟适时开口:“二当家的,最新的通缉令上确实写了他还有个同伙。”
被唤作二当家的那人面上表情几度变换,既是贪得无厌,又隐约觉得其中有诈,然而他此番带队二十来个兄弟,兵强马壮,又岂能让这两个金饽饽飞了不成?
言尽于此,练羽鸿不再开口,静静等着对方下决定。
不出他的所料,那二当家的很快便道:“把他们两个绑了带走!绑结实点!”
“是!”手下听令,喜滋滋地抢着上前给他二人上绑。
练羽鸿与乙殊双手双脚俱被绑住,步伐有限,慢吞吞地跟在几个看守的马贼身后,向着来时的道观走去。
其余人马亦动身折返,唯余那二当家的驻马不前,就在练羽鸿经过他身边时,对方却突然抬脚,猝不及防踹上练羽鸿的后背。
“哼,卖国贼。”他恨恨啐了一口,拨转马头,绝尘而去。
“练兄!”乙殊大叫一声,满面担心地看着他。
练羽鸿朝他轻轻摇头,面色如常,甚至报以淡淡一笑,示意自己无事。
时至今日,练羽鸿已不再是那个听不得半点羞辱的冲动少年,棱角与莽撞俱在变化无常的江湖中渐渐磨平,然而他的心底始终藏有一份血气与真性,就像他对穆雪英所说那样——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救他。
今日他独自固然能够逃脱,为了救下乙殊,不惜亲口应下卖国贼的身份。
真相固然重要,然而最为可贵的是他要选择如何活在这世上。
道观内尚余六名马贼,负责镇守据点,留待等候指示。
今夜原本的战利品是一名美貌绝伦的少女,她的衣衫鲜亮,价值不菲,衣角却已现出脏污、开线,仿佛已离家许久。
在二当家来之前,任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留守马贼自觉去四周放哨,唯余一人守在她的身边,防止不测。
那少女歪倒在墙边,像是已陷入昏迷,一动不动。
二当家下得马来,抬步踏入道观,一边走一边吩咐道:“把他俩关起来,让人看管着。老子折腾半夜累了,把这小娘们也关进柴房里。总之在汇合之前……嘿,一定得尝尝她不可……”
少女闻言呼吸一滞,浑身禁不住地发抖,马贼们可不管她是否装昏,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拽起,推推搡搡进入柴房。
练羽鸿与乙殊走进院中时恰好见到此景,那姑娘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如同柔嫩的花朵一般,满面尘泥难掩娇美之姿,可怜脸颊两行泪水,摇摇晃晃,最终滚入脚下尘泥。
柴房大门“砰”地关闭,门锁落下,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那女孩不死心地扑上来敲门,口中不住哀求,被人从外头呵斥几声,渐渐没了动静,唯余断断续续的哭声。
“真可怜。”乙殊怜香惜玉之心大起,联想到他们现下的处境,也只能感叹一句。
练羽鸿耳聪目明,知觉比普通人更加敏锐,从那女孩模模糊糊几句哭喊声中,听到些了不得的讯息。
押送的马贼将他们关进灶屋,深夜人困马乏,也顾不上仔细检查,对二人放了几句狠话,便在屋内寻了处地方坐下,不多时便打起瞌睡。
屋内看守一人,屋外两人,对面柴房看守两人,道观外有人站岗放哨,其余则散在各个房间休息。
练羽鸿同乙殊坐在角落,不到一刻钟,屋内屋外陆陆续续响起鼾声,时大时小,时远时近,他们显然是累得狠了,不知跋涉多久才赶到这处据点。
近日由于胡人现身之事,北方武林众派短暂结盟,马贼们的生意也不好做啊。练羽鸿心中暗自思索,但他们怎么会抓到她呢……
如若此人身份不假,应当比自己二人更有价值……不,自离开晋川后再未收到那边的消息,恐怕是出了什么事情。
乙殊性格本就冒失,半夜又逃又叫,伤也受了,高度紧张过后,猛然放松下来,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打起了瞌睡。
练羽鸿白日刚从昏睡中醒来,夜间又睡了一会,此时尚不太困,向后倚靠着灶台,令乙殊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想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四周静悄悄的,柴房中的少女似也哭累了,已听不到声息。
练羽鸿抬起头,安静地看向窗外,一轮下弦月遥挂在深蓝的天幕,散发淡淡光华。
居然已是这个时候了。他微一怔,离开涿光山竟有这么久了……
拂晓时刻,黎明未至,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练羽鸿以胳膊肘轻碰乙殊,将他叫醒。
“咱们走。”
与穆雪英共同行动时,对方太过强势,练羽鸿总拗不过他,只得随他一往直前的风格行事。
练羽鸿性格温和仁慈,与穆雪英作风恰巧相反,现下带着乙殊这个小拖油瓶,若要突出重围,更需加倍小心。
区区绳索,在练羽鸿面前如若无物,他轻而易举挣脱束缚,并为乙殊松绑。
练羽鸿伸手探入侧旁的大缸内,摸出一把大豆,随即屈指轻弹,豆子脱手而出,正中屋内看守的穴道,对方连醒也未醒,登时软软倒下。
乙殊先前在灶房内生火煮粥,对其中用具还算熟悉,凭借记忆翻出不少东西,摸黑递给练羽鸿一把菜刀。
练羽鸿接到菜刀,略一思索将其别在腰间,随后朝乙殊招手,示意他跟上。
二人自窗户翻出,练羽鸿人未落地,便即出手,只听“啪啪啪啪”四声极轻微的响声,院中四名看守应声而倒,鼾声停止,俱昏了过去。
乙殊指指后院,意思是现在杀过去?
练羽鸿朝他摆手,示意稍等,悄无声息地来到柴房前,屈指在窗框间扣了扣。
“……谁?!”女孩发颤的声音立时响起。
练羽鸿在乙殊疑惑且带着探究的目光中开口:“我们现下要去解决那伙马贼,无法顾及姑娘,给你一把武器防身。”
说着取下腰间菜刀,从窗边递过去,“当啷”一声,沿着墙根扔下。
那女孩怕到了极点,唯恐有诈,迟迟没有动作,练羽鸿也不勉强,带着乙殊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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