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横滨下起了细微的小雨。
羽生清安在河边钓鱼,蓝色的塑料桶里装了半满的鱼,右手侧堆积钓上来的水草和垃圾。
雨水一点一点落在水面,泛起涟漪,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的芬芳。
距离那场爆炸已经过去了两年,而爆炸形成的废墟形成了一个叫擂钵街的三不管地区,他偶尔会去故地重游,只不过那边再也找不到自己生存的痕迹了。
在他身后传来清脆落地的声响,羽生清安回头,一只三花猫正朝他走向。
羽生清安安然钓鱼,轻声道:“是你啊。抱歉,今天我没有带小鱼干,桶里的生鱼你吃吗?”
三花猫走来蹭了蹭他的手,喵的叫唤,一口咬在羽生清安的小拇指上,很轻,带来些许痒感。
它在拉他。
“……什么意思?”羽生清安放弃了这一杆,收着鱼线问它。
它松了嘴,懒洋洋的示意羽生清安跟上它。
羽生清安闭嘴,收拾好工具,右手提桶,左手持钓竿和包。
三花猫带着他去往了一家贩鱼摊,刚步入五米范围内,系着围裙的胖老板就向他看来,像是疑惑,擦了擦粘上鱼鳞的手,询问:“小朋友,一个人?你父母呢?”
羽生清安瞥了脚边的三花猫一眼,回答:“有事去了,让我来买鱼。”
胖老板不疑有他,挥挥手让他过来:“我看看。”
胖老板接过羽生清安手中的塑料桶,捞起一只翻看,边问:“成色不错,都卖了吗?”
羽生清安本想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给我留一只吧,家里炒菜。”
胖老板算是应下,转身去了后厨,来时手里拿着几张钞票,往外头留意了眼,低头用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最近不太平,你一个小孩子在路上小心点,最好拿到手就和父母待在一起,别被擂钵街那些人抢走了。”
羽生清安嗯了声,接下胖老板手中的钞票,塞进口袋,做了告别,和三花猫一起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胖老板目视着羽生清安的离开,可就在一转眼,那孩子清瘦显眼的背影就已经不见,仿佛消弭于人群之中。
他眨眼,最后摇了摇头,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
穿梭在街头,和周边举伞的人们格格不入,雨鞋踩在积雨上,呼出口气带来白雾,进入到一栋楼里。
走进电梯口内,水滴顺着雨衣皱折的弧度落地,留下水泽,最后摁下电梯键,轻微的失空感而来。
等待电梯的过程中羽生清安蹲下来摸了摸三花猫的毛发,嘴边弯起弧度,带着些笑意:“真是麻烦你了,我们回家吧。”
耳边响铃回荡,电梯门应声而开,根据楼牌号他找到自己的屋子,从兜里取出一串钥匙插入锁孔,左扭打开。
入目是暖黄调的客厅,纯白绒毛的沙发和鹅黄色抱枕组合到一起,钥匙和包放在了柜台,脱下雨鞋摆放在一边,交替换上拖鞋,绒毛为冰凉的脚带来几分温暖的触感。
“我回家了。”
羽生清安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
三花猫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一下子串到沙发的角落窝着,看起来算是冷着了,不时打了个喷嚏。
开灯,灯光刺激着羽生清安不适地眯了眯眼,缓了一阵后提着桶迈向厨房,放下桶提来凳子,系上过大的围裙,他开始筹备今天的午餐。
端上最后一盘菜时,时钟指向了下午一点,羽生清安端坐在桌前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红烧鱼的香气在客厅里弥漫吸入鼻腔,口中分泌唾液,羽生清安咽了咽,举起筷子夹了鱼腹一点送入口中,随着咀嚼鱼肉的鲜美和调料的香气与酸香释放在口腔里,鲜嫩多汁。
三花猫被香气引诱而来,跃到餐桌上朝羽生清安喵了声,舔了舔前爪。
羽生清安从厨房重新端了一个小碗,将鱼拦腰截断,分了一半给它,在它低头吃鱼的时候从下班摸出了一张今日份报纸,接着抖抖展开。
除开无聊的暗杀者事件,报纸上绘声绘色地介绍着一场歌剧院的公演就在今天,似乎还有演员被恐吓。
羽生清安握住玻璃杯杯身喝了口水,算了算歌剧院位置和家里的距离,决定去白嫖。
否则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偶尔的平常他也是这么干的。
想着,羽生清安在心里为行程表添上了一行记录。
“让我看看……在……”羽生清安反复翻看,于下方找到了地址,“世界剧院吗?”
他好久没去过那里了,从前都是母亲工作闲暇之余带他去往那儿,有限的时间里期待着母亲回来是他唯一的慰籍。
于是他抬头看向三花猫:“我们等会去剧院好吗?”
三花猫摆了摆尾巴轻轻叫了声以作回应。
“那太好了,”羽生清安扒饭的速度加快了不少,嘴里嚼动着一鼓一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快出发吧。”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残羹剩饭,搁下筷子,抽了张纸抹了把嘴,瞟了眼时钟,距离开演还有一两个小时,等他从家步行到剧院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三花猫碗里吃的只剩下鱼骨头,白胡须还残留着酱汁,羽生清安抽了张纸替它擦擦胡须,随即抱着它出门。
此时雨已经停了,楼下开了家咖啡馆,遍布咖啡的香味,街道的地面残留着积水倒映着世界的另一面,像镜子般投射着路上的行人将他们的脸面模糊。
三花猫窝在羽生清安的怀里,一双眼睛睁着看着这个世界。
羽生清安依旧带着雨衣的帽子,帽檐给额头投下一片阴影,蓝眼睛片刻不眨地目视前方。
他打不到车,只能靠双腿步行,慢却是慢了点,不过他挺享受这份无人打扰的安宁。
当他到往剧院已快接近五点半,恰巧赶上戏剧的开幕,羽生清安不受阻拦的推开大门进到了剧院内。
满人的座位由半弧阶梯式往下,羽生清安位于阶梯正中央,能够很好地望见纯白搭建的舞台。
简直就是座无虚席呢。
羽生清安默默地想。
他没打算硬站着,四处打量,羽生清安的视力很好,眼尖地瞥见第一排空余的座位,他向着无人处走去。
“一切开始了,我们的天使……”舞台灯照耀着,念着独白的女性演员站在圆弧框架上,“不,曾为天使的我们被夺去双翼,堕入了人间。”*
羽生清安慢悠悠地落座,敏锐的察觉到身边有视线投向他,他平静回望过去,和一双碧蓝锐利的眼睛对上。
又一个异能力者,看模样似乎是一名武士。
他这段时间是不是遇上太多这样的人了?不是好事啊。
好在他并没有盯太久,也许看只是一个孩子,也许是他来得不凑巧。
“……”
羽生清安摸了摸怀里三花猫的背,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那人身上,继续听着独白的话,沉浸在其中。
“现在,天界真正的天使要将我们逐个处决。”*
后屏幕适景投射出一人束缚在十字架上的正面,身后是圆月,话音落下,灯光重新投射在另一面,演员作出反驳。
“荒缪至极,如果真是天使,要杀死我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只需吹响号角就行了,根本不必使出物理手段,这是我们之前有人伪装天使肃清,在进行一场连环杀人。”*
“你这话才荒缪吧,”灯光投向,男演员抱臂回嘴,“我们没有理由杀死同伴,杀死盟友对我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首领,你怎么想?”
羽生清安静静地听着,紧接着所有的演员向高处呼喊,竖满红十字架的背景被替代成满天羽毛,与皎月相映衬辉。
他原以为一切会照常发展,而就在主人公发言之时,演员发出疑问,他的左手边有人站起了身,指向舞台:“他就是凶手吧!”
“看完前五分钟就知道了吧……”那人语气中带着不满,向刚才与他对视的武士抱怨,引起众人议论,又被武士拉回座位。
他们似乎在窃窃私语中什么,看模样,戴着帽子的眯眯眼少年有些痛苦。
“……?”
羽生清安有点疑惑。不久后,戏剧迎来中场落幕,舒缓女声的通报回响,他看着那名武士站起身将少年带到了剧场外。
他思索了会儿和人流一起出到了外头,静静等待着剧目的开演。
很不凑巧,羽生清安在一旁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他们,刚想远去,便听见了武士放言。
“……你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你是异能者。”
他停下了脚步。
“这个世界上有着不少拥有异能的人,你之所以看其他人像怪物,是因为你有着异能。”羽生清安默默在一旁听着武士说道。
“你必须学会掌握自己的异能,现在我就教你该怎么做。”武士交给了少年一副眼镜,羽生清安看着他忽悠。
怎么想都是在忽悠吧。
羽生清安吐槽。
眯眯眼少年垂下头来低喃了什么,肩膀不断抖动,慢慢地开始放声大笑,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羽生清安后退一步,他目视着名叫乱步的少年从二楼飞跳到阶梯上高喊,犹如戏剧般登演。
“我明白了,原来大家都是婴儿啊!这个世界一点都不恶心,大家都只是默不作声的笨蛋而已。”
羽生清安沉默了,歪了歪头,低声向三花猫吐槽道:“我觉得未免也太过夸张了些。”
三花猫摆摆尾巴,也不知道是不是附和。
羽生清安趴在围栏上看着这一幕,眯眯眼少年向武士推测预告会成真,杀人案会在之后发生,让武士在观众席等待。
啊,要不他还是先走为妙。
……
不,那样怎么想都会更麻烦吧。
羽生清安还是停留在了这里,和那名少年所说的一样,最后的宣言落下主人公坠落倒在舞台边缘,血迹以主人公为中央瞬间铺满了纯白的阶梯,染红了羽毛。
剧院被封锁了,羽生清安倚靠在围栏边上,手里握着一枚硬币,三花猫不久前挣脱了他的怀抱不知道跑去了哪。
硬币要是翻到正面他就走。
硬币飞起,羽生清安接住了它。
很好,正面。
羽生清安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离开,就在他准备推门时,有人喊住他握住了他的手。
“喂,你准备去哪,现在还不能出去,你的父母呢?”
扭头看去,是那名武士,握着他的手腕表情严肃。
而就在这时,一名警员跑来,疑惑地看着武士:“福泽先生,你在和谁说话?”
“这里可没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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