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啊哈,她怎么就没想到亲戚这门子上去呢。
徐聆夏这两月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使劲掐着自己鼻尖,后知后觉涌上来羞愧。
“我有没有男朋友你怎么这么在意?”向晚舒的语调轻微上扬。
徐聆夏想了又想,编个理由:“…我以为你不告诉我。”
向晚舒:“我不告诉你你就难过了。”
“嗯。”
“难过了这么久?”
“…嗯。”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要应下。
萧瑟的秋风,冷白色调的医院。徐聆夏刚一迈步进去,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令她不自觉拉紧了衣领。
直至嗅到那股熟悉的淡香,她才想起身上穿的是向晚舒的外衣,脸颊染着的绯红深了些许。
测温,挂号。在等候区等着叫号时,徐聆夏坐在椅上,手揣进兜里,呆呆注视着诊室外的叫号屏。
向晚舒端着杯热水走过来,很自然地将手贴上徐聆夏的脸边,用手背试探她的温度。
徐聆夏登时连呼吸也放轻了,江水般的眸子掀起迎上她的目光。
“喝水吗?”向晚舒估摸温度还没下去,在她身旁坐下,“喝点热水烧退的快。”
“嗯。”徐聆夏很听话,捏着纸杯轻抿。
换季期,等候室里感冒发烧的人不少,怀里贴着退热贴的小孩发出微小嘶哑的哭声,角落的人咳嗽连连。
霎时,徐聆夏似想起什么,和身旁正处理工作消息的向晚舒提道:“你包里有口罩吗?”
向晚舒闻声抬了下头,认真翻包:“好像用完了,我去帮你买?”
“你去买吧。”徐聆夏头回这么理所应当地使唤她,怕人听见还压低了声音道,“换季期感冒的人多,你别被传染了。”
正欲起身的动作停了,她话里的意思是要给自己用。向晚舒失笑,沉积的烦闷因这一句话散了个干净。
“我没这么容易被传染。”
等到诊室里,已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高烧加支气管发炎,吃了退烧药还不见退,医生建议留下来输液。
“好。”徐聆夏应了下来。
即使不大喜欢医院,因为这里的任何一通电话都可以让凌禾苑果决地从她身边离开,但眼前看,身体更重要。
纤细的手搭在座椅把手边上,手背上是刺眼的针口,冰凉的液体顺着管道流进血管。流一分,手的温度就凉一分。
向晚舒再一次将手贴上她的脸颊,顺着下颚滑下抚上她柔软的下巴,羽睫微垂,眼底藏了份心疼。
徐聆夏任她动作,只是将头靠在椅背,可怜地唤她:“…向老师。”
“我饿了。”
早就已经过饭点了。
向晚舒像是找回了神般敛下眸,抿唇问她:“想吃什么?”
徐聆夏依旧是那个姿势望着她,“你不也没吃吗?向老师想吃什么?”
向晚舒想了想:“粥?云吞?这附近有家云吞店还挺好吃的。”
“向老师想吃云吞是吗?”徐聆夏笑笑,有种小伎俩得逞的得意,“你去吃吧,给我打包一份粥回来就好。”
向晚舒临走前不舍地揉了揉小机灵鬼的头。
其实她对医院的印象也不好,这不仅会让她想起早逝的母亲,还有身体日渐差的姨母。
云吞店的老板早就眼熟了她,向晚舒还没掀开门帘,就已经听见老板雄厚的声音从后厨传来。
“诶哟!几个月没见你了,又是给老人家买的吧。”
向晚舒淡笑:“没,我学生。换季了大家都有点小感冒。”
老板噢噢两声,大声吆喝着:“老样子?两碗净云吞一碗不要葱?”
“一碗瘦肉粥,够了。”
待人走后,徐聆夏盯着不断坠落的液滴,慢慢开始犯困。刚刚靠的近,她瞧见向晚舒眼皮底下的乌青,盖不住的疲惫。
上午刚上完课,明明是午休时间还特地陪她来医院,饭也来不及吃。徐聆夏找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缓慢合上双眼,呼吸也逐渐均匀。
外衣上的气息久违地令她心安。
“…徐聆夏……”
失真的声音从遥远的那处传来,像山间的呢喃,重重的雾色间。
“……吃点东西再睡…”
翻山越岭,月色与雪色将其拨开。徐聆夏微睁开眼,朦胧间看见了向晚舒的身影。
她的向老师轻轻托起她欲坠的脑袋,温声哄着她:“醒了吗?不要饿着肚子睡觉。”
“向晚舒…”徐聆夏迷糊间下意识的举动,脑袋在她怀里蹭了一下又一下,声音越来越低,“…我好想你。”
声音太小,吐字含糊。向晚舒只能听见前面一句,知道她在叫自己,又摸了摸她的毛绒脑袋。
“我给你买了粥,还热着,起来吃点再睡。”
她又低头问了句,声音轻轻柔柔的:“醒了吗?”
徐聆夏闻见了食物的香气,这迫使她从向晚舒怀里抬起头来,努力睁开眼,“醒了。”
她空着的一只手使劲搓了搓脸,问:“我没睡多久吧,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怕你等饿了。”
向晚舒回来时从护士站借来一张塑料椅,现从身后拿出来,将打包盒放在上面,方便徐聆夏坐着喝。
刚掀开盖,粥的甜香便飘了出来,搅和了空气飘荡的消毒水味。徐聆夏接过向晚舒递来的塑料勺,顿了顿,侧眸问她。
“你是不是还没吃啊?”徐聆夏的神色异常认真,“我没睡多久。”
没等向晚舒回答,就已经把勺子塞她手里,像在车上向晚舒给她披外衣一样坚决,“你先吃几口。”
“我不饿。”
“哦,我也不饿。”
向晚舒捏着勺柄有些失语,“…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犟。”
“现在发现了,我自己挺喜欢的。”
拿她没办法,向晚舒没用勺,就着边喝了几口。粥尚是温热,米香四溢,软糯甜香。
徐聆夏歪头冲她笑:“下次就应该买两碗回来,一起就这塑料凳子喝粥,革命情深。”
“你还想有下次?”向晚舒撕开一包纸巾,睨她一眼。
徐聆夏顿时只手投降,语气诚恳:“不敢有下次。”
以前总渴望生病,只有那个时候才能得到凌禾苑的关心和照顾,就像一对普通的母女。她躺在母亲的怀里,听着和缓轻悠的故事声入睡。
失望积累多了,自以为是地以独立为壳子将自己保护起来,如今被向晚舒撬了个干净。
徐聆夏默不作声地低头喝粥,实则悄悄打量着身旁的向晚舒。向晚舒收了手机,微垂着头,敛下眼眸虚虚地盯着她膝上的地方。
徐聆夏输液的手正搁在上方,被冻得煞白。
粥的味道确实好,医院附近的店很少会有人这么熟悉,而且这又不是家附近。徐聆夏搅了搅粥,思忖半刻才似随意地开口:“向老师怎么这么熟悉这边的店?”
向晚舒挪了挪输液管的位置,“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我经常去。”
上学期?期末?
“…你请假那个时候吗?”徐聆夏转头看她,小心翼翼道。
“嗯,我姨母那时生病住院。”向晚舒摸上她的后颈,垂挂的马尾下渗了一层薄薄的汗。再摸上额头,她不由自主松了口气,“烧退了。”
徐聆夏扭扭脖子,“怪不得我说有点热热的。”
“把粥喝完。”
徐聆夏噢了声,继而埋头苦干。
随后她略显沉闷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其实我奶奶身体也一直不好,我每次放长假都会回老宅看她。”
“她就喜欢我们在她面前蹦跶,给她说教室里出现了老鼠吓大家一跳她也开心,看着也就没在床上躺着那么低落。”
向晚舒垂眸细细抚平衣角的褶皱,“老人家都喜欢孩子们在身边。”
“那你姨母那时有你也一定很高兴。”徐聆夏眨眼,碗里空空,“我吃完了。”
雨似乎没有停歇的意图,连绵的雨幕从湖的这头到那头。
风也萧瑟,掉落的叶层层堆在水面上,玻璃窗上的雨迹像愁丝,在大脑表层烙下深痕,刮也刮不净。
雨天,意味着见堵的道路,鞋边的水渍,冰凉的手脚和残缺的温暖。
徐聆夏此刻就在温暖里。
白雪松的味道,微微的潮湿,新鲜的苦橙和无花果味一同袭来道清冽的风。像大脑表层的雨痕,熟悉得她想靠近,贴近。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向晚舒的手臂横在她眼前,正倾身去看输液瓶。她说:“快打完了,该醒了,我去叫她来拔针。”
徐聆夏一抬眸就能看见她的下颚线,发丝垂在她脸上有点痒。
意识到这是什么姿势后,她猛地将自己微张的嘴巴一合。
妈呀,怎么倒人家肩上了。
“好、好的。”徐聆夏顺势坐直,捂着脸忏悔。
对不起向老师,我以后一点好好学习,好好进步,好好回报社会。
取完药,向晚舒上车扣上安全带,叮嘱她:“回家先把饭吃了再吃药,我给你批了一天的假,可以明天再回学校。”
“好。”徐聆夏突然想起今天是周四,“你今晚还要回去值班?”
向晚舒打方向盘嗯了一声。
徐聆夏在心里又开始骂可恶的湖城一中。
“那…外套我洗了再还你。”
向晚舒弯唇笑了笑:“不急。”
死而又生
生而复死
又爬起来坚持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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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苦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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