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愈不相信,那可是择哥的亲叔叔。“肖叔?怎么可能?”
卓彤一开始也跟弟弟的表情一样,打死也不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是真的,阿择用了各种方法,都联系不到他人。”
她急得直掉眼泪。
卓愈眼神是乱的,极力克制着。“姐,你先别哭,让我想想。”
晚些时候,卓彤收到弟弟的视频连线。
“姐,我去跟美国那家公司洽谈,说明来意,肖叔不能代表卓家来做这一重要决定。”
卓彤就算再不懂经商的事,也知道自家公司是块肥肉。“美国那边不会轻易罢休的。”
“如果谈判破裂,我就打官司,奉陪到底。”
这一刻她从弟弟身上看到了外公的影子,倔强果敢又无所畏惧。
卓彤看向视频中床上的行李箱还在,不同的是已经盖严,随时准备好出发。
她从中得到激励,放弃植物学专业,决定撑起只剩下空壳的公司。那是外公一手打造出来的心血,不能就这样落败了。
湘湘姐红着眼睛让他们放弃。说,如果外公在世,相信他老人家也不希望看到,为了身外之物而误了小辈的梦想。
卓愈只说了一句,我们卓家的东西可以自己不要,但绝不能被骗走,被抢走。
最后,君哥尊重孩子们的选择,拍卖了几件珍藏版的考斯腾,当做公司的启动资金。
“你知道那小子有多固执吗,他是学服装设计的,愣是跑去美国跟人家掰头,还放下狠话,不打赢官司绝不回来,这一呆就是五年啊!”
卓彤又灌下半罐啤酒,眼中是心疼,脸上是佩服。
知妍惊异于卓家的变故,卓愈竟也曾遭遇这样的低谷时刻。
在大众看来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她们,出生即是人生颠峰,自带家世赋予的优越感。
在她眼里也是,在被爱中成长养成了他肆无忌惮,纨绔,张扬,不可一世的倨傲。
包括那晚他痛批她的行为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站在高处,不懂她的疾苦。
原来,是她不知他所经历的种种。
砰的一声,出神的知妍看过去,卓彤醉倒在桌上,手里还握着啤酒。
知妍扶着卓彤出了小馆子,在还没走到停车位时肖择赶来。
是她打电话让择哥来的,自己也喝了酒没办法送彤彤姐回去,又不太放心代驾。
肖择伸手扶过喝醉的卓彤,又对知妍说。“小妍,我先送你回学校。”
知妍:“不用了择哥,这离学校很近,我走过去就好。你快带彤彤姐回家。”
肖择看她没有醉的迹象也没再坚持,将卓彤抱上车,却迟迟不肯开走。
他看着副驾上的卓彤闭着眼睛靠着一侧,有多久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了。
她睫毛下聚拢着阴影,眼角隐现小小的泪珠,是哭过了吗?
这五年来,她一定哭过无数次,都是源于那场变故。
当时,他听到叔叔暗地把公司股份全卖给美国公司的消息,他不相信是真的。
直到合同上的签字,是叔叔笔迹,才让他停止各种为叔叔开脱的想像。
他不明白,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
叔叔跟干爸是同学又是挚友,干爸不懂经商,将公司统统交给叔叔管理,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疯狂打电话给叔叔,无人接听。
他能想到的联系方式都试了个遍,石沉大海。
无声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叔叔卷钱跑路。
羞愧,让他无法去面对干爸干妈,特别是自己的女友卓彤。看着她们不知所措的样子,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被歉疚罪恶填满的他,无法再面对她,痛苦地提出分手。
当卓愈决定奔赴美国打官司时,他能做的就是一同前往,为叔叔赎罪,尽自己最大能力挽回卓一公司。
当双方对薄公堂时,他心中有一丝期待能在证人席上见到叔叔。
没有,这么多年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再出现过。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
凭空消失?
他从来就不信,利用各种渠道多方打听叔叔的消息。
卓彤好像睡的不舒服,微微皱眉,脑袋动了动向他偏过来,肖择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
昏暗的车里,两边的车子开来又开走,忽明忽灭如光影拂过。
校园里的她如花般明艳,尽情绽放,而他也曾是那样意气风发,心里悄悄期盼着,等她研究生毕业就求婚...
她身上的酒气袭来,将他代入到伴酒入眠的夜晚。
他厌恶黑夜,会将内心的恐惧无限拉长。
每分每秒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他,只剩下自己。
也只有在宿醉的梦里,才能像现在这样抱着她。
**
知妍走在回寝室的路上,心里乱糟糟的,被猛地出现的江优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叫你那么多声都没听见。”
知妍蔫蔫地说,“没什么。”
江优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儿,笑着说。“我告诉你一件大快人心的大好事,你听了保管有精神。”
“小优,我不想听。”知妍想着大概还是江优大战邓二的口舌之争,没兴趣地回。
“你必须听,”江优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地说,生怕那些制造舆论带节奏的黑子们听不到。
“亲爱的妍妍听好了哈,校内公告撤掉了,并且表明还是由寒知妍同学来代表学校参赛。”
知妍霎时呆住。
江优就知道她会是这副表情,进而透露她更加劲爆的小道消息。“听说,是卓少让校长撤回的公告。”
知妍张了张嘴,惊诧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江优进一步说着消息来源,保证绝对可靠,“同社团的学妹是校长秘书的侄女,跟我关系不错,悄悄告诉我的。”
“还说校长在卓少走后,赶忙让秘书拿速效救心丸,那脸色比新刷的墙还要白呢!”
“你知道校长多恶心吗,他从一开始就倾向让邓二代表学校去参赛的,先头也是迫于卓少的施压才勉强让你胜出的。”
“校长老头正愁怎么把你弄下来,就出了考试作弊的事,可算让他逮到了机会。”
“我都怀疑是他暗中指使搞得鬼,故意冤枉你的。可惜老天开眼,让你有卓少护体。”
“我就说,卓少对你有意思吧!”
知妍听江优说着这一切,转身向校门口走去,脚步很快,心很急。
江优还有话没说完呢,纳闷地喊着。“妍妍你去哪?”
*
卓愈走在小区的路上,没什么人经过,就算有他也没兴趣搭理。
他无目的地走着,脑子里想着她...
卓愈最不希望,她变成他这样。
国外的官司赢了,他收拾行李不愿停留一刻,订机票回国。
择哥以为他是回家心切,其实不是。
想家是肯定的,但他首先最想做的事,就是把当年背刺卓家的股东们收拾干净。
当他拿到股东们的行踪与近况,第一时间展开报复行动,欺负卓家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老姐曾不止一次地告诫他,仇恨并不会得到快乐,只会让你更加疯狂和痛苦。
他听不进去,以牙还牙不足以发泄,要加倍奉还才行。
直到他那晚在酒店看到,牛肉饼急切地四下找可疑证据,被她打开的行李箱,伺机翻动时...
她如同一面镜子,折射出他曾是那样不择手段,那样疯魔,那样狰狞。
他猛然惊醒,才意识到老姐的话,是对的。
每次他惩治股东短暂的快感过后,便是又重新咀嚼回味一次所经历的痛苦。
他不能让她活在仇恨里,绝对不能。
卓愈不知不觉地走到湖边,在松柏的掩映下,雾气缭绕如仙境般飘渺,上次也是这样看她滑冰。
远远地看那只小肥啾,自由又欢快。
他眼神空寂,想她,还是想她。
就在这时,从雾气中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影子舞动着,似乎只要错个眼神就会消失不见的幻象。
是她吗?
随着那身影的跳跃,是她,真的是她!
她每一次旋转跳跃又稳稳地落在冰面上,每落一次如同落在他心上,起伏热烈地跳动着。
知妍穿过雾气滑行过来,落日晚霞洒在他的眸子里,湛蓝的,高贵的,隐匿着不为人知的经历与挫折。
她想像着,当时刚毕业的他,被时势所逼的慌乱和无措。
身处与他完全陌生的领域,奔走于法庭,与被告,律师们打交道,陷入长时间的苦战中...
知妍无法用感同身受来表达自己的感触,刀子没割在身上,是没办法体会到底有多疼的。
她望着他,想说些什么...
卓愈不需要她说,捧起她泛红的脸,轻轻覆在她的唇上。
像一阵微风,温柔又小心,他的温度传递过来,蔓延到她全身麻酥酥的,心也跟着无序地跳着。
知妍的手攀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肩膀好宽,宽到可以为她抵御所有风浪。
她的回应,点燃了卓愈的热烈和痴狂,深深地吻着,仿佛要把对她的爱都融入这个吻中,告诉她这些天有多想她。
炽热又浓烈的吻,让她心头一颤,无力地挂在他身上,沉溺于这甜蜜又温暖的怀抱中,任由爱肆意疯长。
**
“啊啾~啊啾~”
卓愈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疯狂地打着喷嚏。
在那个深情的吻后,他脱下大衣给她披上,生怕她冻着,最后自己却感冒了。
他吸着鼻子,发着浓重的鼻音。
“你站那么远干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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