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快步行了一刻钟，终于见眼前人越来越少，建筑几乎没有了，远远看见一片房屋的轮廓，又走了会便看见了具体的房子，说是房子不如叫断壁残垣更贴切，不过是孤零零几个好屋檐散落着一片废墟，废墟中搭着草棚子落脚，百姓在其间居住，比工棚还不如。又有人身上包扎着布条，隐隐见血迹渗出，有婴孩的哭啼和妇人的哀嚎传来，卫青眉间一皱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张汤则脸色难看起来，此行他是主要人物，管牢狱诉讼一事，瞧太子作风与长门宫陈后的人，他必是里外不是人了。
其他众人都是脸色一变，想不到太平盛世还有这样狡诈的商人。
刘据伸手摸了摸舅舅的眉，亲亲他的耳朵，痒痒的，卫青道:“好孩子别闹我了，没事的。”
刘据照旧抱了卫青的脖子，“舅舅有我。”
武帝看他们一眼心里又醋意横生，道:“霍去病去前面看看，都是怎么了。”
霍去病迅速去了。
他想想象中的战场也不过这个样子吧，哀嚎的老弱妇孺，流着血的病人，只不过多几把刀，说这里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昨日去长门宫求助的杨白看见霍去病忙抛了手里的孩子给病中的妻子忙不迭跑来拜见，众人见了也都跪成一片，哀嚎道:“求大人给我们做主啊，求大人给我们做主啊……”
哀嚎声此起彼伏，霍去病还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被吓住了，想起身后还有人便跌撞着跑回去，“老爷、老爷他们好可怜啊！”
武帝早已继位多年，刘据也不是七岁小儿因此都面色淡淡，武帝威严道:“去病小小灾民而已把你吓成这样，青你去。”
“是老爷。”卫青便把刘据挪到手上要给霍去病，刘据不肯抱了卫青的脖子不松手。
武帝便道:“既然是他要来的就带他去看看吧。”
卫青怕据儿伤心，又想他人小鬼大也就抱着他去了。
那些乡民还跪在地上，杨白见了刘据知道是昨日的贵人，更加恭敬，“大人，您都知道了吧，我们这些人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去长门宫求您的，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的妻儿吧。”
旁边有人道:“是啊大人，我们也不求银子只求把我们的债都免了吧，实在是还不起，我老母都上吊了，现在连个棺材也买不起就藏在后面的山上了。”那人说完就哭了起来。
众人纷纷说起自己家的难事，跪着团团围住了卫青和刘据。
卫青道:“诸位不必如此，我家主人已经来此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大家聚在这里反而不便申诉，不如派出个代表，请我们家主人坐着去听。”
那些百姓渐渐散开，推举了杨白出来。
卫青道:“诸位稍等，我去请我家主人。”于是抱着刘据去回武帝的话。武帝不该涉险，卫青本也不打算请武帝前去，便道:“不如让张大人前去听一听，他是最熟悉律法的。”
武帝应允了，卫青又抱着刘据回去，这次还带了张汤。
三人被引进一间还算全乎的屋子，漏风的地方都被暂时糊上了。屋里还摆了一张床，床上的被褥换过了，不过还是旧的，看着并不暖和，只能算是坐着比凳子舒服。
卫青抱着刘据就在一旁坐了，“不必如此周章了。”他让刘据坐在自己腿上。张汤倒是不敢坐，太子是储君，储君没有话，他又不是人家舅舅。便只在一旁站着。
“杨白你把昨日的话再给这位大人说一遍，他对汉律十分熟悉，或许能找出帮你的法子。”杨白说了，张汤问道:“既然如此那合同在那里？”
“在**手里，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和他签了的。”
张汤叹气，合同一向是多份，签的人手里怎么能没有合同的原件呢？
于是又问:“你可记得合同上的内容？”
“杨白把土地买下建房，我们先出五分之一的房钱认购，然后建房子的时候各家派人来和工人一起施工，建成后每月付50钱，三年这房子就属于你了。”
张汤看了一眼这房子，看来质量不怎么好，又问道:“你们可有签房子倒了要如何？”
“没有。”
“房子的建筑材料写明在合同里了吗？”
“没有。”
“还签了什么？”张汤问。
“还有一份还款书，说欠**一千八百钱，每月还50钱，还清为止，若是，若是不还逾期就要加息30钱。”
张汤嘴角落下，这得是什么人，这种合同都敢签，又看向太子，“少爷，只怕法律上没有问题，因为他们都是自愿签的。”
“那怎么好，大人你救救我们啊，三十钱，不还就是三十钱啊，我老婆孩子都没钱看病啊!”杨白叫起来，这屋子本就不隔音，外面的百姓也跑进来嚷嚷，张汤被人拉住了衣袍去求，他烦躁得很，这群刁民不明白在等等吗，又怎么敢惊扰太子殿下。
便真有人去拉卫青的衣袍，卫青已抱了刘据起来，呵斥道:“大胆，若想处理此事还不退下，勿要惊扰了贵人。”
卫青杀伐之气尽出，逼得众人不敢在进犯他们，张汤理了理袍子，这些人。
“张汤你说。”刘据道。
“眼下只能去官府告杨白，逼他拿出合同我细细看一下便知道有没有问题了，若是合同没有问题只怕还需您定夺。”
刘据未置可否，转眼看张汤，张汤心里一紧改口道:“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卫青道:“张先生严重，律法之下并无王子，以张先生的本事就是诸侯残害了百姓也要伏诛的。”
众人不知他们言语中的机锋，又道:“大人非是我们不去而是那县官和**是一伙的，**常来往于府衙之中，我们百姓如何肯于他作对。房子一倒便有人告了，那人已判了诬告，抄家还债，打死在狱中了。”
“你且去告，张汤你做讼师陪他去。”刘据道。
张汤头皮发麻，这叫什么事儿，他好好一个廷尉就是审县官也大材小用了。这点子事，他心中一过便知头尾，还要陪太子爷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他称是，又道:“还请霍少爷陪我一同去，只怕那县官有些不妥，也有个报信的人。”
“不必了，我派人跟着你去，无妨的。”卫青道。
张汤放了心，随手写了状书，带着杨白去告官。卫青抱着刘据和武帝他们去镇上的客栈休息了，只等消息。
12.15、12.16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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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集资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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