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这个词对每个拥有自由意识的人类而言,都显得珍贵,却极少。
十二岁前,姜文虽然只有外婆,但她那个时候深刻的意识到,外婆的爱独一份,唯一,珍贵,是给姜文的。
外婆装载着宏伟的世界里,虽然只能盛开在只有二十平的小屋。但小屋里,有且仅有,她的阿满一人。
直到,外婆的女儿重新出现在她的世界中,那一刻唯一,反而显得可笑。
就像,一大早,家里的沙发旁,多了好些贵重的补品...
她看着外婆有些刻意回避的眼神,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有些自私,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她还高兴的上前打了招呼,直到外婆告诉身份。
那一刻,还有怨恨与可笑!
“给你买了件新衣服,在你柜子里,回头试试。”
姜文搅着碗里已经能入口的粥,无神的点点头,对于这些‘讨好’的行为,她也不像从前一样排斥。
有时候,觉得自己真就是个小孩子,只是在耍一些顽劣不堪的小手段来换取大人的关心罢了。
但,她,仍然坚信,外婆爱她。
磨磨蹭蹭的这场雪,终于要下了,她魂不守舍的进了学校,坐在位置上,和平时一样做着那些枯燥的事情,以此来麻痹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越是如此,那翻天巨浪越是要把想要上岸的人冲的一塌糊涂。
怎么办?才好。
有人神色匆匆的瞥过,像是能看出海浪中求救的人。
秀秀请了假,一大早她没接到电话,是班主任于蓝进来说的,最近降温,让大家注意保暖,别生病!
她只好盯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一次次发呆,直到耳边传来小声的问候,借她的红笔一用,随后盯着她出神的样子,也没笑,尽管班上没有老师。
她回过神,找了根递过去,然后快速抄写黑板上马上就要被擦掉的正确答案。
五分钟后,一起还回来的还有那份几乎满分的测试卷,虽然字体不似他本人看上去那样俊秀,但是数字公式却写的格外耿直。
这双手,写英文一定很好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好好写字。
“看不懂的问我。”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左邻右舍总归有些人听见,盯着陈陆看了眼,又不可思议的看向她,似乎脑海中在尽力的串联起什么。
原来,像他们这样的人,对别人好,从来都是大大方方的。
雪,下来了。
晚自习前,她没了伴也没了兴致,趁着那一会功夫,趴在桌子上睡觉,等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昏暗的玻璃上,灰蒙蒙的,让外面飘落的大片雪花,显得格外明显。
教室没几个人,他们并不在意这样的天气情况,但姜文不一样,她在一群人里显得格外突兀,那么冷的天,走到外面的走廊,飘进走廊的雪已经有了形状,她手心落下一片,足够她观察一会。
虽然转瞬即逝。
“陆哥,看雪呢?”
姜文脸上的笑都没有收回,隔着几道远,落在他的后脑勺上,有雪落在他头顶,过了一会,才化。
有人玩疯了,进去就把窗户打开,姜文回去的时候,那卷子散落在地上,印着陈陆的那一面,被一双极大的脚踩了个印子。
她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环视四周去看看哪个像罪魁祸首,最后只能在座位上,拿纸巾小心的擦干,如果这样,下次,陈陆说不定不会再随便把自己的试卷借给她。
说不定,红笔也不会找她再借。
心乱如麻,她的试卷已经被踩湿,那一点都不重要,等到正主回来,就只能看见有个小脑袋闷着头,像是在干一番什么大事业。
陈陆不打游戏,平日电子设备玩的也不多,所以视力在一众学生中算的上极好。
几乎是一眼就认出那工程是在干嘛,他笑了声,
“不用擦。”
他没有生气的语气在里面,却让姜文听的心一惊,兜掉试卷上的橡皮沫,她犹豫片刻,交了出去。
“对不起...”
这有什么?这样一份随堂测,他几乎丢的到处都是,他有专门的错题本,一本几乎能用半学期,这样没用的废纸,怎配得上用一块雪白的橡皮。
只不过,那卷子中间的破洞让他愣了一下,估计是太用力的后果,看的出来,试图补救过,这次,陈陆笑出声,差点喷出晚饭。
怎么会有这么搞笑的人。
他拿笔袋压住,走过去把窗户关上,有人发出反抗的呜咽,被陈陆怼回去,“哪凉快哪呆着去!”
那人也只是有异议,却未曾反抗,别看陈陆现在这么好说话,文的武的都是他玩剩下的。
陈陆的叛逆期虽然短暂,但却犹如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璀璨而耀眼,令人无法忽视。他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展现出自己的个性和决心,让那些企图挑衅或造反的人们望而生畏。
他的存在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守护着自己的底线和尊严。在这个短暂的时期里,陈陆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不可侵犯性,让周围的人对他刮目相看。
也就现在,出去了也得有人喊声‘陆哥’。
雪里夹着北风,那才是北方下的第一场大雪,呼啸而过的风拍打着窗户,早就让天涯学子没了静心的念头,等到八点多,喇叭就喊起来,收拾书包放学,注意安全。
‘芜湖~’声此起彼伏,有些人扯着书包就跑。像是提前知道会这样通知,她动作慢,收拾好的时候班里只剩下打扫卫生的,班主任过来讲了句,让人也先走了。
她不算磨蹭的下了楼,被北方的雪打的脸疼,天太冷,雪都冻成冰渣子,在几道路灯下,和洒了一层白糖一样,亮闪闪。
更像是宝石。
她费劲的戴上帽子朝着校外走,被人撞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水泥地上,透过裤子,像是要把那块地方冻掉,厚重的棉服加上书包,她都快站不起身。
有只手扯住她的袖子,真就把她一米六的小大人提溜起来,被笼罩在一片阴影下...
“谢......”
她字还没蹦出完,二班的楚修手插兜已经离开,似乎只是扶起来一直不会说话的阿猫阿狗,毫不在意,一身黑色的棉服在他身上,让人想起那句古词。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
学校的后门走的人少,姜文过去一眼在寥寥无几的人中看见一抹鲜红。
她不喜欢穿着过于艳丽的色彩服饰,仿佛那会将她特意凸显出来,并打上鲜明的标签。
无论是何种形式的标签或标题,其核心目的只有一个——彰显她的与众不同。这种独特并非她所追求,反而让她感到不适和束缚。
她更倾向于融入周围环境,不被过分关注,享受那份宁静与自在。在她眼中,艳丽的颜色如同喧嚣的闹市,容易让人迷失自我;而淡雅的色调则似山间清泉,能给心灵带来片刻安宁。
姜文不爱独特,如果可以,她就像简简单单,黑黑白白的藏在人群中,外婆不一样,她太过于引人注目,所以那些不好的东西也都能一下子找到主心骨往人心窝窝里戳。
她见了,满脸堆着笑,虽不年轻,但却不会用一个老人来形容,如果是在姜文眼中,还要更加不同。
“下雪,怕你冷,赶紧套上。”
她走过去,刚接下书包就看见被浸湿的痕迹,“摔了?”
姜文“嗯”了声,卸下书包,衣服有些宽大,但是一套上确实暖和了,带上帽子,估计没人认得出,她有抢过书包,说不沉,实际上不想压弯外婆的腰,扯着她的手,又怕她冷。
“外婆,手插兜里,暖和!”
她也是照做。外婆还是很爱姜文的,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她似乎不善言辞。
他大概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也猜不透,为什么,姜文不喜欢她的女儿。
若是她不是那个人的女儿,只是外婆的外孙女就好了。
怎么能用一个人的出生判断其好坏,如果真有一个‘坏女人’生了一个孩子,也不该去承受那些流言蜚语,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些太难懂。
不会有人指着她骂‘你就是个野种’‘你有爸爸妈妈吗’‘你妈都不要你了’‘你是个祸害’‘赔钱货、害人精。’
她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不让那股闷气涌上心头。但最终,情绪还是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来。她的脸色变得阴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她只是有些伤感,所以翻起旧账,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愿意知道。
被瞒着也挺好,就当,她喜欢红色一样。
走着走着,“姜文——”
有人喊了她一声,确认了眼前的人,她手里就多了一份测试卷,干干净净的,有人把她的污垢藏去。
“好好订正!”
外婆问了句这个男生是谁?
她简单回道:“一个很有优秀的男生,有机会,我把他介绍给外婆认识。”
她已经很小心了,轻轻拿着把上面的的湿痕吸干,用手的温度,可怜巴巴的暖去那一下片,等到干的差不多,才掏出自己还没舍得用的橡皮,小心的顺着边缘一点点把灰尘擦去。
过程中,她还是在心里暗骂了两句不道德的某人,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就这个,还是被擦破一个小洞,到底是教务处给买的打印纸太薄了。
可陈陆,用了什么方法,把她‘惨不忍睹’的试卷救了回来,是有一些没订正完,上面还有些红笔的痕迹。
数学公式写的很漂亮!
姜文突然侧过头,眉眼弯弯,“外婆,他就是陈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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