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繁华,百姓安定,都城的街头,人头攒动,锦衣如云。
路家纸鸢铺子便开在这街头不起眼的角落。春风中,挂在铺子前用于吸引招揽顾客的纸鸢们,轻轻飘动。
虹桥上下来一个小孩,看到威风凛凛的老虎纸鸢眼睛一亮,喊着身边的大人:“娘,我想要那个。”
妇人看了一眼,赶紧拉回自己的孩子:“要什么要,小心命没了。”
看着远远避开路家纸鸢铺子的行人,路鸢喊道:“爹,我们回去吧。”
闻言,正伏案制作纸鸢的路庆实抬头笑了笑:“鸢儿先回吧,这个纸鸢快好了,爹收完尾就回去。”
路鸢无奈点头,爹是劝不住的,生意也肯定是没有的,不如先回家帮帮母亲。
没办法,三天前出了个纸鸢杀人的案子,至今未破,人们内心惶惶,谈鸢色变。
以前放纸鸢是为了驱除晦气,现在,纸鸢自己就是晦气!
本来春日应当是卖纸鸢的好时节,谁曾想出了这档子事?好在路家纸鸢铺子虽不大,但因老板制作纸鸢的技术高超,在都城也算出名。之前的生意够好,路家有些积蓄,一时没有生意,也不算大事。
路鸢正在收铺子门口的纸鸢,忽而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扭头,便见一些群人挤进了不大的铺子里。
两排衙役分列门前,最后走进的领头人喊道:“谁是老板?”
“我是。”路父急忙行礼,回应。
“带走!”
两个衙役上来便反扣住路父的双手,押着便往前推。
慌忙中,路鸢挡住前路:“敢问官爷,为什么抓我爹,抓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是个漂亮的小娘子,领头的衙役轻哼了一声道:“现怀疑路家纸鸢铺子与纸鸢杀人案有关,所以传讯问话。小娘子还是赶紧让开,否则便是妨碍公务,我就把你也一起带走。”
“鸢儿,先让开。”路父沉声道,“为父没事,问完话就回来了。你先回家,跟娘说一声,省得她担心。”
那么多人看着呢,坏事传千里,路家纸鸢铺子出事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街头巷尾。路母胆小,突闻噩耗,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路鸢后退一步,让开了路。
关了铺子后,路鸢赶紧往家回,没想到还是被人抢先一步。
姜明一边往院子里疾走,一边喊道:“姨母,不好啦,姨父杀人被抓起来了!”
“什么?!”路母原本在收衣服,此时手中的衣服散落一地。
路鸢跑到门口,还在气喘吁吁,便急着道:“娘,没事。是衙门传讯问话,不是被抓起来了。”
姜明两步上前:“表妹,你没事吧?”
路鸢:“我没事,表哥怎么在这里?”
“我去买笔墨,路过纸鸢铺子,看到那边出事了,所以赶紧回来跟姨母说一声。”
路母:“鸢儿,到底怎么了?”
路鸢走向母亲,将路母扶好坐在院中椅子上,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又握起母亲的手,安慰道:“娘别怕,若是爹爹今晚没回来,我明天一早就去衙门问清楚。”
姜明斟酌道:“要不还是我去吧?表妹毕竟是个女子,出入衙门终究不便,传出去于名声而言也不好听。”
路母转头看向路鸢,虽然她内心同意姜明的话,但还是想看女儿的意思。
“谢谢表哥好意。”路鸢行礼道谢,“不过事关父亲,我还是想自己亲自去看看。明早我想先去了解下情况,后续如有需要,到时再麻烦表哥。”
姜明忙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在都城的这些日子,多亏姨母一家照料,如今姨父出事,我若是不出力,那还算是人吗?”
当夜路鸢辗转反侧,直到寅时才将将入睡;主屋里,蜡烛则至天亮才灭。
路父没有回来。
陪母亲吃过早饭后,路鸢便出门叫了马车,让车夫直去京兆尹衙门。她认得出,昨日那些衙役的衣服,是京兆尹的捕快。
京兆尹衙门口,看着门前蹲着的两个石狮子,路鸢心里犹豫着具体该怎么办。她的生活以前太过简单顺遂,跟人急眼的时刻都少见,更遑论与官府打交道。而且,据说这个京兆尹是个只求不惹事的糊涂官。
思索一番后,路鸢转向了京兆尹衙门的监狱,还是先见一下父亲,了解下情况再说。
给守门的衙役递上银子,路鸢顺利地见到了路父。
路庆实的身上透着几道血色印子,路鸢又是心疼,又是惊讶,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爹,他们竟然对你用刑!”
路父伸手为女儿抹去泪水:“别哭,鸢儿,爹不疼。”
路鸢:“爹,到底发生了何事?”
路父叹了一口气:“他们说,是我杀了明雅姑娘。”
明雅,纸鸢杀人案的遇害者,死于四天前。
作为如意艺馆当家花魁,都城舞者第一人,明雅的死可谓是人尽皆知。
“怎么可能?我们连明雅姑娘的面都没见过。他们有证据吗?!”
路父:“有只纸鸢,说是案发现场的,上面有我们路家的标志。”
路鸢还想再问问,却被狱卒喊了出去。
走出大牢,路鸢随意坐到了附近的一个茶摊,思考着。
传言中,明雅死的时候正在跳舞,跳着跳着,一只红色的纸鸢飞了出来。刚开始还没有什么,过了一会,明雅就跟疯了一样,到处砸东西,然后就突然倒地死亡了。仵作验尸结果,死于中毒。
官府怀疑路父是凶手,无非是认为下毒的纸鸢是路家的,那只要证明纸鸢不是路家的,又或者这只纸鸢的主人另有其人,物证就不成立,路父自然也就清白了。
这很简单。
下午升堂,听说要审纸鸢杀人案,衙门口围了不少人,路鸢母女和姜明也来到了衙门旁听。
京兆尹问讯路父:“四月初二,也就是四日之前的酉时前后,你处于何地,做了何事?”
路父想了想:“那时小人在自家铺子里,做纸鸢。”
京兆尹:“可有人证?”
路父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已经关店了,小人手里的纸鸢还差一点工序,便想做完了再离开。”
京兆尹抚了抚须:“那就是无人能证明你是否在店内,你是有这个作案时间的。”
“大人,冤枉啊,小人跟明雅姑娘根本不认识,怎么会杀她呢!”
京兆尹拍了下惊堂木:“先别喊冤,来人,把物证取来。”
衙役端来一只纸鸢,红色的,放到路父面前。
京兆尹道:“你且看看,这个纸鸢是你路家纸鸢铺的吗?”
路父翻看了下纸鸢的骨架:“回大人,这纸鸢并非出自我路家铺子。我制作的纸鸢都会有一个数字编号,这只纸鸢并没有编号,所以不是我家的。”
路庆实爱纸鸢,制作的每一只纸鸢都会在骨架隐秘处刻一个独一无二的数字编号,甚至卖出以后还会记录下这只纸鸢卖给了谁。
路鸢也是偶然间发现父亲的这个秘密,她记得当时自己还打趣父亲:“您这哪是卖纸鸢呐,分明是嫁女儿。”
路父:“大人若是不信,可派人去路家纸鸢铺子拿只纸鸢,一看便知。”
京兆尹正要喊人,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大人,我这里有。”
路鸢拿着准备好的纸鸢上前,被衙役拦下。
路鸢解释:“民女路鸢,可为大人指出标记所在。”
京兆尹挥手:“让她进来。”
向端坐堂前的京兆尹行礼后,路鸢将带来的纸鸢交给京兆尹,指着一处道:“大人请看。”
只见纸鸢骨架交叠处,刻着四个数字,细若蚊足,又清晰可辨,可见刻字之人的功底不俗。
京兆尹惊讶道:“竟然真有!”
众人惊奇,讨论声阵阵。人群中,姜明扶着路母站在前排。路母感受到小臂处传来的轻微痛感,安慰姜明道:“你也别太紧张,这么看事情有转机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姜明忙松下扶着路母的手,礼貌一笑:“是我太紧张了。”
路鸢:“大人,红纸鸢上并没有数字编号,对比可知,这红纸鸢并非我路家铺子的,我爹爹也绝不是凶手,还望大人明鉴。”
京兆尹:“说不是凶手还尚早,这红纸鸢上可是有你们路家的印章。难保不是路庆实为了杀人,所以便没在红纸鸢上做数字编号。”
路鸢反驳:“可是哪个凶手会用有自家标记的东西去作案呢?难不成是怕官府找不到自己是凶手吗!”
京兆尹:“这……这有可能是凶手粗心,愚笨,没有注意到。更何况有人证明,在案发时候看到了路庆实出现在了如意艺馆。来人,传人证王二。”
王二上堂,下跪:“小人王二,当日亲眼看到路庆实从如意艺馆的后门出去。偷偷摸摸地,一看就是没干好事。”
“你撒谎!”路庆实指着王二,手指因为气愤而颤抖:“我根本没有去过如意艺馆!大人,冤枉啊,王二他撒谎!”
京兆尹一脸不耐,拍下惊堂木:“好了好了,如此人证物证俱在,有何可冤?路庆实利用纸鸢下毒杀害如意艺馆明雅姑娘,致其身亡,按律徒三年,期满后,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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