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地洒在阳台上那几盆无人打理的、早已枯萎的植物上,更添几分凄凉。
她的视线最终停驻在茶几上那包皱巴巴的“贵烟”上。
鬼使神差地,她抽出一根,点燃。
黑暗中,烟头那一点微弱的橘红火光,是她唯一能抓住的、转瞬即逝的温度。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苦涩的烟雾猛地灌入肺腑,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着身上每一处隐秘的伤痛。
咳嗽平息后,她再次吸了一口,这一次,苦涩的味道长久地充斥在口腔和鼻腔里,带来一种近乎自虐般的、短暂的麻痹感。
她看着袅袅升起的青烟,手指无意识地弹了弹烟灰,目光却落在了沙发上方那幅装裱精美的十字绣上——
“家和万事兴”。
五个鲜红的字,在月光下显得如此刺眼、如此荒诞。
谭蓉蓉看着看着,嘴角竟扯出一个极其怪异、极其苦涩的弧度。
家和?万事兴?哈… 怎么看着…这么好笑呢?巨大的讽刺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也滴落在燃烧的烟蒂上,发出微不可闻的“嗤”声。
泪水润湿了烟卷,也润湿了她灰烬般的心。
扔掉烟头,她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卧室。
对着那面布满灰尘的小镜子,她解开了衣扣。
镜中映出的身体,触目惊心。
青紫色的淤痕如同丑陋的地图,布满了手臂、腰腹和大腿,几道新鲜的抓痕还渗着血丝,肩膀上那处被踢到的位置已经高高肿起。
她早已习以为常,熟练地翻出角落里那个简陋的医疗箱——碘伏、棉签、几片廉价的止痛片。
她咬着牙,忍着每一次触碰带来的钻心疼痛,潦草地处理着伤口。
明天还要早起,给那个恶魔,还有她的嘉徽做早饭……带着满身无法言说的伤痛,她倒在冰冷坚硬的简易床上,在极度的疲惫和绝望中,沉入了不安的黑暗。
深夜,卧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林大海庞大的身躯挤了进来,带着不容拒绝的蛮力,一把将刚刚入睡的谭蓉蓉搂进怀里。
那怀抱冰冷而僵硬,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令人作呕的酒臭和汗味。
“对不起…蓉蓉…海哥错了…” 林大海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假意忏悔。
他嘴里碎碎念着,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涕泪横流,反复重复着那句虚伪的“对不起”。
谭蓉蓉猛地惊醒,身体瞬间僵硬如铁。黑暗中,她瞪大了眼睛,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枕头上那片小小的、廉价的棉布。
巨大的屈辱、恐惧、愤怒和无法言说的悲哀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她撕裂。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将哽咽和那细小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死死堵在喉咙深处。
那伪善的哭声,比之前的拳头和辱骂更让她感到彻骨的冰冷和恶心。
……
“砰!砰!砰!”
沉重的砸门声如同丧钟,一声声敲在林嘉徽和谭蓉蓉的心上。
门外,是林大海野兽般的咆哮和疯狂的撞击。
单薄的木门在巨大的力量下痛苦地呻吟、变形。
谭蓉蓉用尽全身力气,和儿子一起死死抵住那个被推过来挡门的旧衣柜。
衣柜腿摩擦着水泥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却依然被门外那狂暴的力量一点点推开缝隙!
“嘉徽!快!快报警!!” 谭蓉蓉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利变调,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屏幕已经碎裂的旧手机,塞到林嘉徽颤抖的手里,眼神里充满了末日来临般的惊慌,“快!打110!告诉他们地址!快啊!!”
警察说最快也要十分钟才能到。
“砰!” 又是一声巨响,门框的木屑飞溅。
谭蓉蓉知道,这摇摇欲坠的门和衣柜,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她必须争取时间,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
她猛地转身,紧紧抱住缩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的林嘉徽。
“嘉徽!不怕!不怕啊!妈妈在!妈妈在呢!”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想稳住声线,双臂紧紧环住儿子单薄的身体,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他,又像是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筑起最后一道血肉之墙。
“妈不会让他伤害你的!不会的!啊——” 话未说完,巨大的恐惧和对儿子安危的担忧终于击溃了她的防线,她抱着林嘉徽,压抑地、绝望地哽咽起来。
“妈…妈…” 林嘉徽的脸深深埋在母亲温热的颈窝里,感受着母亲同样剧烈的心跳和颤抖。
那熟悉的、带着淡淡皂角香气的体温,此刻是他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像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他闭上眼,在心里疯狂地、无声地祈祷着,向所有他知道或不知道的神明祈求奇迹。
“轰——咔啦!”
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木头断裂的刺耳声音,单薄的木门连同后面抵着的衣柜,终于被林大海臃肿却蛮力惊人的身躯彻底撞开!破碎的门板和衣柜倾倒下来,扬起一片灰尘。
林大海像一尊煞神,双目赤红,手里赫然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喘着粗气,一步步踏过废墟,向角落里紧紧相拥的母子二人逼近。
谭蓉蓉像护崽的母狮,瞬间将林嘉徽完全挡在自己身后,张开双臂,左右移动着,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拦住林大海的去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