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听荷的心乱如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姜曼昙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敌意与杀气,也更能感受到苏月溪那看似温柔,实则充满了压迫与掌控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略显纤弱和慌张的身影,正从一家咖啡店的角落里匆匆走出,手中还端着一杯刚打包好的咖啡。是温言絮。
说来也是一段阴差阳错的经历。当初苏月溪和姜曼昙决定从莱安市前往顺安苏家老宅时,温言絮自身体弱(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竟在苏月溪莱安的居所里发起高烧,陷入了昏迷。而苏月溪和姜曼昙当时满心都是即将到来的对决与过往的纠葛,竟一时忽略了她的存在。温言絮本就存在感极低,如同空气般透明,这一病,更是无人察觉。
等她烧退苏醒,已是数日之后。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她一人,那种被遗忘、被抛弃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她淹没。是恰好过来查看情况的安月白(刚从顺安回来)发现了她,见她孤苦无依,便好心将她暂时接到了自己和林新语合租的公寓里,照顾还在昏迷的林新语
此刻,温言絮也是被安月白硬拉出来“感受人间烟火”的。她低着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只想尽快完成安月白交代的“买咖啡任务”,然后躲回那个能让她感到些微安全的角落。
然而,命运的丝线总是在不经意间交织。
就在温言絮低头匆匆走过那家古玩玉器店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瞥见了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姜曼昙
女孩穿着她从未见过的、如同洋娃娃般精致华丽的粉色洛丽塔裙,怀里抱着一只巨大的九尾狐玩偶,正微微嘟着嘴,眼神不悦地看着……她面前的什么人。
温言絮的脚步,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猛地顿住了。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看到姜曼昙拉着苏月溪的衣袖,带着一丝撒娇和不满。而...那是,苏月溪?和以前的变化好大,那个如同神祇般美丽强大的女子,正专注地凝视着另一个戴着口罩和棒球帽的、看不清面容的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自卑,瞬间涌上了温言絮的心头。她看到姜曼昙对苏月溪那种全然的依赖与亲近,看到苏月溪对姜曼昙那种自然的宠溺与安抚。她们……才是一个世界的。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旁观者,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想要躲进人群,却因为太过紧张,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咖啡杯脱手飞出——
“小心!”
一声低呼。
预想中的狼狈并没有发生。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托住了即将落地的咖啡杯。
温言絮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撞入了一双带着些许探究与关心的眼睛。是安月白。
“温老师,走路要看路啊。”安月白将咖啡递还给她,语气轻松地调侃道
温言絮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连带着耳后那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她接过咖啡,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细若蚊呐地说了声“谢谢”,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而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苏月溪和姜曼昙的注意。
姜曼昙看到温言絮,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不可查的局促。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拉着苏月溪衣袖的手,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分辨着什么。
苏月溪则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目光在温言絮和姜曼昙之间转了个来回,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原来是温老师”苏月溪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真是抱歉,把你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温言絮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缩了缩脖子,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洛听荷,则趁着苏月溪注意力转移的这片刻,猛地挣脱了她的钳制,向后连退了数步,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戒备。
苏月溪也不在意,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洛听荷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逃不掉的。”
她转过身,缓步走到姜曼昙身边,轻轻揉了揉小姑娘柔软的长发,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曼昙,遇到熟人了,不打个招呼吗?”
姜曼昙的视线从温言絮身上移开,有些不自然地低下头,小声咕哝道:“不认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温言絮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她知道,姜曼昙或许真的……不记得她了。或者说,在她心中,自己根本就无足轻重。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洛听荷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温言絮身上,手腕一翻,一道淡金色的符箓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指间,作势就要激发!她不能再任由苏月溪如此“戏耍”下去,尽管有些引人注目,但她必须尽快脱身!
然而,她的动作快,苏月溪的反应更快!
几乎在洛听荷祭出符箓的瞬间,苏月溪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下一刻,便已出现在洛听荷面前!
“学姐,在我面前,最好不要动这些……不该动的小心思哦。”苏月溪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却多了一丝不容错辨的冰冷与警告。她伸出手,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快到极致的速度,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洛听荷持着符箓的手腕。
那只手,莹白如玉,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冰凉与强大的力量。
洛听荷只觉得手腕一麻,一股奇异的、如同电流般的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让她体内的灵力都为之一滞,那枚即将激发的符箓,也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量般,黯淡了下去。
“你……”洛听荷又惊又怒,她试图挣脱,却发现苏月溪的手如同铁铸般,纹丝不动。
“学姐,我说过,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孩子。”苏月溪微微俯下身,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下一次,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试图在我面前耍花招……”
她顿了顿,凤眸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红芒,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笑容:“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惩罚’。”
那温热的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妖气,拂过洛听荷敏感的耳廓,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她甚至能感觉到,苏月溪说话时,那柔软的唇瓣,有意无意地擦过了她的耳垂,带来一阵让她心神俱裂的战栗。
“放……放开我!”洛听荷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与羞愤而微微颤抖。
“放开你?”苏月溪轻笑一声,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将另一只手也覆上了洛听荷的手背,用一种近乎拥抱的姿势,将她半圈在怀中。她将下巴轻轻搁在洛听荷的肩窝,鼻尖在她的颈侧轻轻蹭了蹭,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足地喟叹道:“学姐身上的味道……还是这么好闻。清冷中带着一丝药香,像是雪地里盛开的寒梅,让人……忍不住想把你彻底染上我的味道。”
“你……你这个妖女!”洛听荷终于失控地低吼出声,她疯狂涌动,试图挣脱苏月溪的桎梏。
然而,苏月溪只是在她耳边用更低、更魅惑的声音说道:“嘘……学姐,小声点。这里人多,要是被人看到我们这么‘亲密’,可就不好了。”
她的声音,如同最致命的毒药,轻易瓦解了洛听荷所有的抵抗意志。
洛听荷的身体彻底僵住了。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那些或好奇、或暧昧、或惊异的目光,让她羞愤欲死,却又无力反抗。苏月溪那看似轻柔的拥抱,却如同最坚固的囚笼,将她牢牢禁锢。
“姐姐!”姜曼昙见状,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试图将苏月溪从洛听荷身上拉开,眼中充满了愤怒与嫉妒。
苏月溪却只是头也不回地,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按住了姜曼昙的小脑袋,语气依旧温柔:“曼昙乖,姐姐在和‘老朋友’叙旧呢。不许胡闹。”
那声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姜曼昙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小姑娘委屈地瘪了瘪嘴,却还是乖乖地停下了脚步,只是那双看着洛听荷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而另一边,安月白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手中的咖啡都忘了喝。她拉了拉一旁早已石化的温言絮,压低声音道:“温老师,看见没?这……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啊!不,比修罗场还刺激!小苏她……她这是在公开‘训狗’吗?!她变化好大...”
温言絮早已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看着被苏月溪“掌控”的洛听荷,以及一旁气鼓鼓却又不敢上前的姜曼昙,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苏月溪似乎终于满意了洛听荷此刻的“顺从”,她在洛听荷颈侧落下了一个轻如羽毛、却又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吻,然后才缓缓松开了她。
“学姐,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苏月溪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无丝毫褶皱的裙摆,凤眸中闪烁着戏谑而又带着一丝警告的光芒,“下次见面,我希望你能更‘乖’一点。不然……”她拖长了尾音,红唇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惩罚,可是会加倍的哦。”
说完,她不再看洛听荷那张早已血色褪尽、惨白如纸的脸,牵起姜曼昙的手,柔声道:“曼昙,我们走吧。不是说想去那家新开的甜品店尝尝限定的草莓芭菲吗?”
“嗯!”姜曼昙立刻多云转晴,开心地应了一声,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洛听荷一眼,仿佛在宣示着苏月溪的所有权。
苏月溪带着姜曼昙,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优雅从容地转身离去,只留给洛听荷一个颠倒众生的绝美背影,以及……一颗彻底被搅乱、几乎要崩溃的心。
洛听荷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苏月溪指尖那冰凉而又带着一丝酥麻的触感,耳边也依旧回荡着她那带着致命诱惑与绝对掌控的低语。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使命”,对诛妖大阵,对那枚世代相传的铜铃簪,产生了如此强烈的……质疑与动摇。
这个苏月溪,这个苏醒的九尾妖狐,究竟想做什么?她真的是在戏弄她,报复她,还是……另有所图?
而自己,在这场早已失控的“游戏”中,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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