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深远不忍心扰苦慈意的安睡,拿着手机处理一些工作。
苦慈意没有睡太久,他心里惦记着今天开学,喻深远好不容易有空送他上学的事。
他刚一醒来,还不是很清醒,雾蒙蒙的眼睛只愿意看喻深远。
喻深远在他醒来的时候,就放下了手机,极具耐心地让他盯着自己看。
苦慈意因为残存的困意,现在眼神温软,语调也温软,“喻深远,我睡了一个好觉。”
喻深远眉眼向下弯着,“瞧出来了,你再缓一缓,过一会我们出发。”
苦慈意看着这么温和的喻深远很想说一句话。
喻深远,记得想我。
他眉都皱了起来,最终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过了一会,喻深远和苦慈意出发了。
车里很安静,他们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后,喻深远打破了这份安静,“开学后,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苦慈意认真地想了想,“我想周末的时候,去图书馆看书。”
喻深远不解,“不和舍友们,出去玩玩吗?”
苦慈意摇了摇头,“之前给你讲过,高中管得很严,虽然知道要好好学,但是每天因为各种管理制度,没有高高兴兴学过,所以我想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图书馆安安静静地看书学习是一种什么感觉。”
其实,苦慈意自己没发现,他被高中生活压得太久了,虽然是想体验那种感觉,但是潜意识还是害怕自己会落在其他同学后面。
“该玩的时候,一定玩,大学学业没那么紧的。”喻深远发现了苦慈意没发现的事,想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偶尔也会和舍友一起出去玩玩,“你这个时候,正是最适合玩的时候,千万别拘着自己。”
“我知道了!”苦慈意意识到一件事,“喻深远,你现在像是我的哥哥。”
喻深远听苦慈意这么一说,想着还真是。
苦慈意见喻深远没有不高兴,试探地小声道:“哥。”
“哥哥?”
喻深远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你刚在讲什么?”
苦慈意一个实诚的少年郎,真信了,“我刚在喊你哥哥。”
喻深远什么也没有讲,只用一双盛了温柔意的眼睛看着他。
苦慈意被看得低下了头,直到下车也再没抬起来一次。
喻深远在下车前,轻轻摸了他的头,“遇见事情了,要讲给我听。”
苦慈意仰着红透了的脸,低声道:“知道的。”
因为是提前报道,学校大门没有那么多人接新生。
苦慈意行李,就一个拉箱,和从老家带过来的背包。
大拉箱装着被褥,因为没有厚棉被,薄被也压缩了,大拉箱刚好能塞进去。
喻深远接过苦慈意的拉箱,让他腾出手拿好报道用的资料。
苦慈意踮起脚尖,在喻深远耳边小声说:“我有点紧张,你还记得我把导员踢出群的事不?”
喻深远安慰道:“从打工人的角度来说,有工作在,他应该不会一直想这件事的。”
“那就好!”苦慈意安心不少。
喻深远又道:“如果不当学生干部,其实不怎么和导员打交道的。”
苦慈意更安心了,脚步都轻快了,“那可太好了!”
喻深远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下。
苦慈意啊,小孩心性。
喻深远比苦慈意先找到报道的地方,赶紧带着苦慈意去。
临到跟前,苦慈意还是有一点小怂,睁着大眼睛看着喻深远。
喻深远用眼神,无声鼓励他,去吧。
苦慈意轻轻碰了一下喻深远心脏在的位置,才跑过去。
不远处,有人在大树后,拍下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苦慈意把通知书递给导员的时候,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期间,他还偷偷回头看了喻深远一眼。
当时,喻深远无声道:“没事,别害怕。”
苦慈意报道完,拿着导员给他的宿舍门卡,蹦蹦跳跳地回来了,“喻深远,一点事也没有!”
报道的地方在树荫下,所以阳光很细碎地打在苦慈意身上。
他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上有了不均匀的光斑。
多平平无奇又一点不平平无奇的情景,叫作为观者的喻深远看迷了眼睛,乱了心跳。
他突然像许多年之前一样,有了急切想记录一些画面的冲动。
还好,他兜里放着苦慈意的卡片机,也还好他给卡片机装上了内存卡和电池。
他可以现在摁下快门。
他没有任何犹豫,没有考虑任何摄影技巧,只是想记录。
也正是如此,他保留了最本真的苦慈意。
苦慈意凑到喻深远身边看照片,惊讶地说:“这是我吗?”
“是你。”喻深远微微弯了身子,“是我眼中的你。”
苦慈意听懂了喻深远的情话,什么都不想管了,往前迈了一步,抱住了喻深远。
他们很快就分开了,不想给别人带来困扰。
苦慈意离开喻深远的怀抱,在不远处看到了两个有些眼熟的人。
不过,那两个人很快就消失了,他也就没有往下想下去。
因为他们来得很早,所以四个床位,苦慈意可以任意挑选。
苦慈意觉得哪个床位好像都可以,看向了喻深远,“我该选哪个啊?”
喻深远现在了解不少苦慈意的小习惯,“选二号床,你们宿舍是阳面,那个床位有阳光晒着你的时候,你肯定开心。”
“是的!”苦慈意拿着背包就跑过去了,“就这里了!”
喻深远本来想帮他收拾被褥来着,但是手机突然响了,是父亲管家打来的。
他知道应该是有重要的事,给苦慈意说了一声,去他宿舍阳台接电话了。
“怎么了?”
管家道:“深远,你父亲最近身体很不舒服,打算把体检提前,你要不要到时候来一趟。”
喻深远知道管家不会帮着父亲骗他,但怕父亲装病,不自觉敛起了眉,“定下时间,您给我说一声,我尽量腾出空来。”
他打完电话,发现苦慈意爬上床,开始铺被子了。
他在下边给苦慈意递床单什么的。
苦慈意住了那么多年宿,没一会就把床铺好了。
他带来的背包就是几件换洗衣服,根本不用收拾。
再加上喻深远还有事要忙,他们就下楼了。
喻深远没让苦慈意送很远,但是临走的时候,犹豫再三开口了,“明天是正式报道,学校没有什么安排,你要不现在回去住着,后天再来,怕时间赶,明天下午再来也可以。”
他刚说完,又道:“还是别了,你和舍友认识认识,处好关系。”
大学报道的时候,喻深远一位舍友的妈妈对着儿子说了,类似的话。
喻深远当时不明白舍友妈妈为什么说出这种话,现在是明白了。
因为心中有着不舍。
他尝试转移话题,“之前来过这里,不知道今年你们学校还会不会开茉莉。”
苦慈意说:“到时候,我留意下。”
“好。”喻深远看了一眼腕表,“我要走了,有个会要开。”
“好。”
苦慈意在喻深远快走远的时候,开口道:“喻深远,我会想你的。”
他读懂了喻深远。
喻深远转身,看着苦慈意无声地笑了。
回到公司,喻深远开完会,和助理重新安排他近期的工作。
他把周五的时间空出来了。
那一天,他要陪着父亲去体检。
不管他的父亲有没有称职,他都要尽该尽的孝。
这期间,他甚至接到了爷爷的电话。
爷爷隐晦地询问了他身边有没有跟着人的事,还问了父亲的病。
对于第一件事,喻深远现在不怎么担心,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最近的锐意进取,让他的地位很是稳固。
但是,第二件事,他开始烦忧,爷爷都知道父亲身体不舒服了,那父亲可能身体是真出问题了,他本怀疑父亲有可能是在装病,因为父亲往年的体检没有任何问题。
周五那天,他亲自来接父亲去医院。
见到父亲的那一瞬间,喻深远不敢认。
父亲没有消瘦很多,但是整个人没有精气神。
喻父看着眼前身姿欣长的儿子,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其实,你不用来的,要管这么多事,已经够累了。”
喻深远因为父亲的话,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之前,他从没有在父亲口中听到类似的话,以至于他反应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该来的。”
他不自然地给父亲打开车门。
父亲上车后,管家来到了喻深远身边,小声说:“自从先生觉得身体不舒服后,身边没再跟过人,性子也好了很多,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明明是好事,但是喻深远听着,无端心慌,总觉得要有什么他控制不住的事要发生了。
在去医院的这一段路,坐在父亲身边的喻深远能感觉到父亲非常紧张。
他下车前,问道:“父亲,今天的事需要告诉我母亲吗?”
喻父脸上出现了纠结的神情,他犹豫了半天,“别告诉她了,我身上发生的事,她听着只会觉得烦。”
作为他们的儿子,喻深远很是唏嘘。
随着一项又一项的检查,喻父的脸色越来越不好。
喻深远心也有些忐忑。
结束完检查,喻父对儿子说:“我的体检结果,你看了告诉我。”
“好。”喻深远看着浪荡了半生,因为自己还未确定的病症,而大变心性的父亲,心又酸又苦。
他曾经祈求的父爱,居然是在今天才拥有,还是以这种形式。
父爱的温暖没有尝到,苦涩他却是尝到了。
回到公司,他的心一直无法静下来,捻着家里老人给他求来的珠子,也静不下来。
他最终,把珠子收了起来,拿起了手机,给苦慈意打去了电话。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