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春下巴都跌碎了。
宗潇懒在椅子上,小甜酥一个接一个被抛进嘴里,贺音给他倒了杯水,唏嘘地看着宗少爷,“这么吃会上火的,喝点水。”
“可是你一点也不像大少爷啊?”贺瑾春纳闷道,“大少爷会来这种穷乡僻壤受苦吗?”
宗潇把水干了,也很疑惑,“可是你们吃的都比我吃的好吃啊?”为作证,他还举例说明,“你看你们可以吃这些,还可以喝饮料,吃垃圾食品,我没去国安代前都没尝过。”
“那你吃什么啊?”
“就那种份量很少的菜。”宗潇道,“然后十几道这样吃。”
贺音和贺瑾春都半眯着眼惊疑不定地看着宗潇,“不好吃吗?”
“一点都不甜,甜的还很少。”宗潇舔了舔唇瓣上的糖霜,把嘴唇舔得亮晶晶的,“都是设计完的菜谱,很难吃啊。”
贺瑾春的下巴骨简直稀碎。
贺瑾秋早就见怪不怪了,自觉要收盘子去洗,问宗潇,“吃饱了吗?”
宗潇挥挥手很大爷地让他收拾去了。
贺瑾春托着脸看他,“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三姓里的少爷呢。”
宗潇冲她摇头,“少爷里好看的少,菜的又多,比你哥好看的就我了,其他都是歪瓜裂枣,还弱不禁风的。”
“那让你住这里……”贺音犹豫道。
宗潇赶紧把嘴里的咽下去,认真道,“让我跟贺瑾秋睡一间就行,我怕蚊子,其他都没关系。”
洗碗的贺瑾秋“嗯”了一声,“他跟别人不太一样,刚从宗家出来,不是那种少爷。”
宗少爷龙颜大悦,点头,一副那些垃圾不可与我相提并论的表情。
“那潇哥,我们下午可以去钓鱼吗?”贺瑾春问他。
“可以啊。”宗潇把一碟子甜酥都吃掉了,“反正我也没钓过。”
贺音中午要午休,三个年轻人倒是不用,贺瑾春勤勤快快把钓竿啊桶啊饵啊都准备好了,宗潇就坐着看她忙。
“你哥说你身体不好?”宗潇反着坐,抱着椅子问。
“嗯啊。”贺瑾春点点头,转过身来,把草帽戴上了,“你看我眼睛不是也红色的吗?”
“那你怎么不去国安代?”
“我跟哥哥不一样,没有那种能力。”贺瑾春又拿了顶帽子,把灰拍了拍,阳光下全是粉尘扑飞的踪影,“所以眼睛可折磨人了。”
宗潇接过贺瑾春递过来的帽子,“什么意思啊?”
“时不时就眼睛疼,看不清楚。”贺瑾春正了正宗潇随手扣上的帽子,刚才歪歪地戴着,“虽然不是很频繁,但真难受。”
宗潇摸着脸颊看她,贺瑾春的眼睛是真不如贺瑾秋好看,颜色偏深,像是淤着的血。没那么鲜亮,也不那么血腥,看起来就是不够纯粹,仿佛渗了杂质的玛瑙。
贺瑾秋换了身衣服,走出来,手里给宗潇也拿了一套,示意他过来换。
“快去。”贺瑾春催他,“换完我们就出发。”
“你妹妹的眼睛不能治吗?”宗潇边脱衣服边问,“是你的钱不够吗?”
“不是。”贺瑾秋把绸缎绑起来,“药我都买得起,但根治不了,这是缺陷的问题。”
“为什么啊?”宗潇十万个为什么在那里问,“你们不是一个爹吗?”
“是,但是生瑾春的时候他身体已经有问题了。”
贺瑾春难得有人来玩,急着要出去,过来敲他们门,“出门啦,出门啦。”
宗潇也是个没玩伴的,贺瑾春一喊甩了贺瑾秋就找她去了。
三个人分了点东西,各自都拿着,跟着贺瑾春往山下走。
午后的阳光热得都有点烫了,宗潇往山上看了一眼,那里还是云缭雾绕的,好像不因为杀了一只魔怪就好上多少。
“为什么雾不会散啊?”
“那个河谷地是氤氲灵气的地方,灵气升腾起来流到森林里,慢慢就变成了雾。”
“但我刚才看觉得一点也不干净啊?”
“被蜘蛛污染了,过几天就好了。”
“那蜘蛛很大吗?”贺瑾春问。
“很大。”宗潇拎着东西,用手臂比划了一下,“背后还都是眼睛,浑身都是毛。”
“真死啦?”
“你亲哥动的手,肯定死了。”宗潇答完就开始反问贺瑾秋,“但你这么久都不回来,为什么有危害性的就这么一只啊?”
“有害性的魔怪在灵气充裕的地方都生长得很慢。”
“难怪我在家里都没看过这些稀奇古怪的。”
贺瑾春扭头问,“你家很大吗?”
“很大。”宗潇利索地走下石阶,在河岸上瞄了瞄,转身就回到阴影下,“太晒了。”
“那边就不晒了。”贺瑾春指了指河对岸,斜斜生出的巨树下撑出一块阴凉地,大概是因为长时间挡着炽烈的光亮,树下甚至生出了葱葱的绿草。
三个人脱了鞋涉水过河,脚底沁凉清透,水流缓慢,小鱼忽闪忽闪地游来游去。
“好玩吗?”贺瑾春坐在树下的石头上,伸着细细的纤腿,把钓竿拿起来。
“好玩。”
“你之前真没钓过鱼吗?”
宗潇一屁股坐在温温热热的石头上,懒懒道,“没有,第一次。”
贺瑾秋把钓竿递给他,宗潇拿在手里,捋过那亮亮的丝线,把鱼钩拿在手里。
“潇哥。”贺瑾春自己穿好了饵,拿着饵来给宗潇穿,“你是不是没朋友啊?”
宗潇一挑眉毛,“你哥这不是吗?”
贺瑾秋自己穿自己的,穿好一甩杆就坐下了。
“哎呀。”贺瑾春摇摇手,已经接受了宗潇异于常人的脑回路,“我哥是平民,我是说,比如说三姓里面的朋友——”
宗潇瞥高视线,轻蔑道,“那些货色——”
“为什么呀?”贺瑾春一甩杆,好巧不巧的一阵风那么顺,把钩子扬石子里了,“啊!”
宗潇还没开始,就跟她一起挖钩子去了。
贺瑾春边找钩子边问,“可是你也跟我玩啊,那些人还不如我吗?”
宗潇挑着眉,一脸很不屑的样子,“我跟三姓的这一辈见得很少,因为我不爱出席。那些人都很弱,一捏就死了,跟虫子差不多。”
“你很强吗?”
宗潇给她拿着线,贺瑾春把石头一块块拿起来,“当然了。”宗潇一仰头,满脸看不起人还微微带笑的小模样,“虽然现在还打不过你哥。”
贺瑾秋估计是被宗潇影响,难得有点嘴碎,“还挺自知。”
宗潇和贺瑾春同仇敌忾齐齐看了贺瑾秋一眼,“就你话多?”
贺瑾秋:?
甩了杆坐下来,把杆插好,三个人坐在树根上非常悠闲地享受着午后的时光。
“好凉快啊。”宗潇半眯着眼睛,山上没崖边陡峭,一路都有青青的树漫山遍野。
夏日炎炎,蝉鸣好像随着热度一并喊得格外大声,鸟雀也正在活跃,树间偶尔落下几团黑影,风在叶片上飞跑,嘈杂明快的各色声音全都涌进了宗潇的耳朵里。
“是吧?”贺瑾春抱着手坐着,“可惜我现在太撑了,不然现在烤个什么吃也可以。”
“烤什么?”
“鸡啊,鸭啊,鹅啊,鱼啊,什么都可以。”贺瑾春闭着眼哼哼,“但晚上我哥要下厨的,要留肚子,明天吧?”
“好。”
贺瑾秋不太确定地看了宗潇和贺瑾春一眼,发现他们真的没有要征求他意见的意思。
宗潇跟贺瑾春两个老僧入定一样看都没看杆一眼,倒是线一动贺瑾秋一瞬拉杆就起,把半大不小的鱼解了钩放进桶里。
“你注意帮我看啊。”宗潇懒洋洋对贺瑾秋说话,贺瑾秋侧目看向他。
宗少爷一副倚得很舒服的样子,仿佛骨头都要化了。
“也帮我看啊,我懒得动。”贺瑾春长长打了个哈欠,把绑眼的绸缎扯起来一些,揉了揉眼睛,“好困呐。”
宗潇顿时精神起来,“你好困?”
“嗯?你不困吗?”
宗潇一扭身,从贺瑾秋肩上不远的地方抓过一只亮亮烫烫的甲壳虫子,往闭着眼的贺瑾春手里放,“送你的。”
贺瑾春嚎得天都要塌了,一轮连环拳打得宗潇猛躲都躲到贺瑾秋身上去了。
“太暴力了,贺瑾春!”
“你想死啊!!”贺瑾春声音拔高了不止八个度,精气神全回来了,恨不得把宗潇捶到地里去,“杀了你!”
“啊啊啊不敢了不敢了。”宗潇从坐到贺瑾秋腿上到翻到另一侧,其间贺瑾秋不得不被迫承受一场无妄之灾。
贺瑾秋看了宗潇一眼,对宗潇一定还敢这件事深信不疑。
贺瑾春追过去就要对宗潇一顿胖揍,宗潇赶紧围着树跑,一边跑一边转移贺瑾春的注意力,“哎哎,你看,有老鹰,好大!”
“我还信你?”贺瑾春一路猛追,好一顿穷追猛打。
“真的!”宗潇鸡飞狗跳地绕着树继续兜圈子,实在躲不过就一把把贺瑾秋拽起,左躲右闪围着他上蹿下跳,“真的啊!瑾秋啊啊——秋——你说句话啊是不是那特么的是不是老鹰啊?”
“嗯。”贺瑾秋颔首,“是。”
贺瑾春眯着眼回头看,这下定了,真是老鹰。
“哎?哪来的老鹰?”贺瑾春捂着光仰看,那老鹰展起翅来棕棕红红,格外威武,兜了两圈越绕越低。
宗潇指认道,“那不是沙鲁的鹰吗?”
长翅呼啸而来,稳稳蹲在了贺瑾秋的臂上。
到底还是不常见的猛禽,贺瑾春吓得脸都白了白。
“我看一下。”贺瑾秋从海东青的爪边摸出一张纸。
“信吗?”宗潇凑过去看。
“我估计是……”贺瑾秋甫一展开就陷入沉默。
“321646811353……”宗潇念了一下开头的数字。
贺瑾春没靠近,“怎么回事啊?你们认识它?”
宗潇扫了两眼就皱上眉头了,“别人的老鹰,上次出的委托里有它,是来送信的吧?”
“为什么送他不送你啊?”
宗潇一想也是,“为什么送你不送我啊?”
贺瑾秋看了一遍,全是不明大意的数字,看着非常莫名。他审视半天,确实没找到什么线索,就把信收了起来,随口说,“大概是知道你收都不会收吧。”
海东青重新飞起来,贺瑾春紧张兮兮地走过来问,“不是要害你吧?”
“它没问题。”贺瑾秋稍稍弯了一下唇角,“没事。”
“我线动了!”宗潇一下子把杆抓起,对着漫天晃的鱼边躲边追。这鱼甩得到处都是水,溅上贺瑾春的脸。贺瑾春在鱼前面,第一次钓鱼钓成这样,她边尖叫边满地跑。
贺瑾秋一个「濟」字诀定住贺瑾春,拦了一下宗潇把他的鱼拿下来,再是解了字诀让贺瑾春喘上气。
鱼被放进桶里,显得恹恹的。
“大代理级。”贺瑾秋叫他,嘲笑相当明显,但没什么恶意,“你在怕什么?”
宗潇恍若未闻,直接改了话题,“给我穿饵。”
贺瑾春被宗潇吓得累死了,瞪了宗潇两眼,“都怪你。”
“快点啦。”宗潇对着贺瑾秋吵,“穿一下,穿一下。”
贺瑾秋看着一手拿杆一手拿线的宗潇,挑了挑眉才忍着笑把线拿到手上。
“笑什么笑?”宗潇眯起眼晴,拿着鱼竿跟拿着预备插下的王旗一样,“再笑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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