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生的。”
“啊?!”
她还想说什么,不过那个没把她脑袋摘下来的少爷走回头路了,又转回来。金蓉吓得鹌鹑一样缩起来,疯狂用眼神暗示贺瑾秋救命,贺瑾秋回应的眼神非常稳,只是被绸缎绑在后面,徒给金蓉留下见死不救不动如山的表象。
不但如此,这少爷还绕过前台,在金蓉办公桌上随意坐了半边屁股,手又伸向金蓉的脑袋,摸她那头棕法。
“你怕我。”宗潇极不在意地随口道,手底倒认真,猴子找蚤一样把她头发拨来拨去。
金蓉细若蚊蝇地应了一声,眼镜从鼻梁都滑到鼻尖了。
“宗潇。”贺瑾秋总算救星一样开口。
“大家都怕我。”宗潇又很随意地开口,“因为太弱了——找到了!”
他很高兴,招呼贺瑾秋来看,“毛毛!”
是毛毛没错,麻雀头发里夹着一些被阎王爷碰着,因此炸开的麻雀毛。
宗潇一下一下揪着毛玩,倒是不用力,毛也没有掉,只是揪得金蓉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冷得仿佛置身大雪天,怕得要死。
贺瑾秋一下擒住他的腕。
“松手。”
宗潇转过脸去看他,说是对峙也不是对峙,他空无一物的眼睛定定看了贺瑾秋一会,干脆地松了手,特赦那样对他点头,“好。”
金蓉感觉自己跟把头捡回来一样,宗潇又溜达出去,拿着前台的糖果一个接一个吃。
填完表后这麻雀精总算松一口气,简直像是在跟死神赛跑,唯恐宗潇又一个反悔走过来找她一脑门的毛,“OK,你们可以出发了,任务完成会有人去检查现场,特殊情况或者未完成才会通知你们再来一趟人事部。”
宗潇对她的一串话完全没往心里去,“喂。”
“……啊。”金蓉颤巍巍地应了一声。
“你们认识多久了?”
麻雀精愣了愣,她看向正盯着宗潇的贺瑾秋,片刻后视线又移向宗潇,保险起见道,“有几年了……?”
“这样啊。”宗潇还看着她,“那你见过他的眼睛没有?”
“这个倒没有……”
金蓉感觉冷汗正点点滴滴钻出来,搞不清楚这宗阎罗是拿她玩还是拿贺代理开耍。贺瑾秋现在早就今非昔比,已经是不容任何人侮蔑的大代理了,所以如今哪见得还有人敢去提他的眼睛!
出人意料的是宗潇反倒笑了,笑出一种轻松而暧昧模糊的感觉。
“走了。”贺瑾秋道。
宗潇就跟上去,半途突然转身,展着手掌给胆战心惊的金蓉看。
手掌里平躺一支绒绒的麻雀毛。
他好像偷了什么宝贝一样,一脸非常稚气的高兴,而且是明知自己做了坏事的高兴,他满意地把毛揣进口袋里,又转身潇潇潇洒洒跟着贺瑾秋去了。
“我们今天接的是2-074的委托。”贺瑾秋看宗潇跟上来,就边走边尽职科普,“前一个数字代表官方判断的等级,后面是递交顺序的序列号,经过国安代评估后等级基本上误差不会太大。”
宗潇微微垂着眼睛,贺瑾秋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就看他脸颊上浅浅陷着酒窝,心情很惬意。
“……等级评判的数字越高越危险,到5基本上就是传说级别的魔怪,我和百里剑英大多都是处理5级的委托。
“浮动区间的表示是加减,比如1-或者1 ,代表比初级低或者高。在传说级别上可以额外加加号,5 的等级超过了5 。”
宗潇揉了揉脖子,又转过面孔来看贺瑾秋,不说话,然后又转回去。
贺瑾秋假装他都听见了,继续说,“过程有几点需要注意,尽可能减少损失,不能内斗,不能伤及无辜。”
贺瑾秋等了半天,都等到走到出行阵法前了,才问,“听见了吗?”
宗潇专心看着贺瑾秋拨弄阵法,“这好麻烦。”
“为了安全。”
阵法亮起来,流风就从身前汹涌地吹来,整片国安代在森林里慢慢消失,缩小了一样完全看不到了。
没几秒就到了国安代最外围,接着要换乘车辆才能开进五六七八环里。
贺瑾秋上了车,然后又下了车,因为宗少爷没跟上。
宗潇站在阵法边面朝太阳,很舒爽地感受迎面吹来的凉风。现在的日头并不刺目,金光在天际波光闪闪,非常温柔——他也很会挑时间享受。
贺瑾秋并不是第一次和人一同出委托,但确实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他看宗潇闭着眼静静地吹了一会,才睁眼望向群山之上的太阳,那眼睛虽然是向上看着,但就是直直白白地平视天穹,既不觉得天比他高,也不觉得他比天矮。
贺瑾秋看了看时间,忍下一口气,“走了。”
宗潇往旁的护栏上一靠,好一会才眯眼道,“好凉快。”
“我们要完成委托。”
宗潇这下很快就说话了,“杂种。”他看过来,“眼睛我看看。”
贺瑾秋冷然地看着他,“不。”
“为什么?”宗潇的语气有点吃惊,好像没想过竟然会有人忤逆自己的意志。
这大少爷好心等了几秒,没等到贺瑾秋冷了脸的答案,因此耐心告罄,如电地出手去横夺。啪地一下猛响,手腕就被牢牢攥在贺瑾秋的宽掌里。
“——不想就是不想。”
宗潇被他攥了一会,才卸下手底的力道,贺瑾秋自然跟着松了手,“上车。”这下宗大少懒洋洋地动起来了,拖着脚步走到车门边,先是用鞋尖踢了一下车轮,“这么小的车。”才扭过头去看贺瑾秋,凉风把他额前的头发撇起来,露出很白的额头。
他睁着那双眼睛望着贺瑾秋看。
“开啊。”
站在路边等的司机一个明显的颤抖,快步上去把大少爷的车门开了,宗潇因此很利索地上了车。
才就刚刚一会,宗潇耳后和颈后又被蚊子咬了两口,在桃肉一样的肤色上红红得极明显。估计是还没开始痒,他挠都不挠,也没觉察到贺瑾秋有什么情绪,还瞧着他问,“看什么?”
贺瑾秋牙都痒痒,才不管他被蚊子咬。
宗潇安静地观察了一会贺瑾秋,上上下下看来看去,好像伺机要揭了他那盖住眼睛的绸缎,但没等出什么破绽。没有破绽宗少爷兴趣就淡了点,没一会就闭上眼睡了,呼吸均匀绵长,没半点防备,也不怕怀恨在心的贺瑾秋是把他卖了还是宰了,偏过去的脸垂了下来。
贺瑾秋手机一震,他拿出来看了,沈家给他发了讯息:
如何?
沈家的消息不能耽搁,他立刻编辑着准备回复,想说这宗家的少爷就是个怪模怪样的怪人,还出言不逊,出口伤人,简直让人忍无可忍——但想到沈家好奇的不是这个,于是又把情绪化的字眼删掉,只说宗潇的术法有待继续监视,现在还没发现。
他满腹搜刮除了批他一顿还有什么好说的,发觉没有,反而还想起来宗潇叫他是沈家的走狗,这就更让人上火了。
贺瑾秋看向这个恼人的祸害,这时候还放了八百颗心地睡!也不怕就在谁的手上遭殃——
入梦后的大少爷看起来人畜无害,玛瑙的颜色衬得他熠熠生辉,让人完全无法想象会有狗嘴吐不出象牙的情况。
……太可恨了!
-
车停在私人银行门口,贺瑾秋让宗潇起来,宗潇死了一样往门边倒,根本不打算搭理他。
耐心有限的贺瑾秋下了车直接拉开宗潇这一侧的车门,提溜着把他拎了下来。
宗少爷醒是醒了,这下脸就黑如锅底,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为了贺瑾秋来国安代的了,总之冷拳对着贺瑾秋的面门直冲而来,被贺瑾秋一个「濟」字钉在原地。
少爷一向空无一物的眼睛变得异常烦躁和森冷——紧盯着和拳骨只差一厘米稍多的贺瑾秋——的那张欠扁的俊脸。
“等我一下。”贺瑾秋不看宗潇,宗潇眼里的狰色更为明亮,“我去交涉完——”
“砰!”的一声重响后,大少爷冷笑着说,“怎么可……”
话音未落,紧接着就迅雷般接连另一声砰击——
宗潇被死死扼在停车场的墙上,脖颈被贺瑾秋掐得死紧,绑带下的眼睛虽然完全看不到,但凶光却无孔不入地透了出来。
“你找死?”贺瑾秋的声音直坠冰点,漠然的模样已然消失殆尽,真实可怖的森寒气息铮亮如刀。
他上次能定住宗潇的「濟」字诀失了效,一侧的脸防备不及,挨了宗潇脾气极大的拳头,轰在颧骨上的力道没收敛半点,脸侧的淤色让他手底的指骨也没留半点情面。
再说本也没什么情面。
宗潇被贺瑾秋窒息地死掐着,但脸上却泛出极其反常的夺目色泽——
他陡然咧嘴一笑,笑里还能看见咬得白白的齿。他刚要一个猛收腰直接朝贺瑾秋的腹部狠踹出去,但贺瑾秋收手退开了两步,理了理衣物,一并整理的还有他脸上可怕的神色。
宗潇没得卖力,站着捂喉咙咳了两声,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呛感,他朝贺瑾秋走过去,这事还没完,因此他眼睛亮得吓人,“躲什么?”
贺瑾秋的冷脸转向他,低声警告道,“委托人过来了,你适可而止,从现在开始不要连累我。”
好像没想到贺瑾秋有这么长一句话说,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贺瑾秋,挑衅和怒意很快消失了,呆滞着有点茫然。
“我饿了。”宗潇又开口。
银行的人迈着小碎步跑来了,“呀,居然是贺代理——!”
走近一看,贺代理的半边脸不太对,再一看,贺代理带来的助手脖子上掐痕青青紫紫。
但总是能接触到国安代的交涉人员功力也深,全当没看见,笑笑道,“您好您好,没及时过来迎接,不好意思。”
贺瑾秋微微笑着和人家握了握手,才又看向在背后摇晃自己的宗潇,“干什么?”
“我饿了。”宗潇往车前盖上一屁股坐下了,样子特别无赖,一直不敢下车的司机被他又吓得一跳,“你让我吃饱我就陪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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