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渺既然已经穿走了守护者的“衣服”,那童柠的这个要求她势必是要答应下来的。
中立守护者不要求必须守护他人,正义守护者却是要求必须守护一人的。
几秒思绪流转后,姜渺踩着太阳最后一缕霞光完全沉入夜色前应了。
她是不信童柠只是一张只拥有一次积分换盲盒道具卡机会和一次改换阵营机会的NPC牌的,只不过童柠撒谎与否对她完全没有影响,她也就懒得去探究童柠究竟拿的是什么身份牌。
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是她直到现在都没有接收到有关任务信息的邮件,那么说明中立玩家只有选定要帮助的阵营后才会有所选阵营同步任务信息。
而目前她只接触过童柠一个人,她不得不现在就选定帮助正义阵营。
烦。
姜渺不满地垂了垂唇角。
她和童柠并没有选择在天黑后一起行动,而是交换过目前已获得的信息后就各自回了各自负责的病房区域内。
在游戏时除特定游戏背景需要,否则玩家是不会有困意和饥饿感的,因此他们天黑时也是要想办法推动任务进度的。
终于收到正义阵营任务邮件的姜渺一边思考着如何区分出真正的医生和病人并将其在天亮时归位,一边摸上病房的门把手,却赫然发觉触碰到一片温暖肌肤。
姜渺猛地抬眼。
“姜护士。”4号病人温和地喊她,收回手,“吓到你了吗?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请不要在意。”
姜渺却没办法不在意。
4号病人不知什么时候脱下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换上了一身整洁干净的白大褂,再加上妥善扎好的头发,简直比宫医生还像医生。
“你……”姜渺试探地开口。
“哦对了,我之前没和你自我介绍过,都怪4号病人太不省心了,闹得我屡屡犯这种小错误,真是不好意思。不过现在也不迟吧?我姓安,你叫我安医生就好。”安医生微笑着打断她。
“安医生。”姜渺喊了一声,沉默下来。
她和童柠交换已知信息时,发现天黑前的医生们表现极为不同,就比如说,童柠所负责病人的主治医生就是正常给予童柠病历本,而不是说病人没病,有病的是他。
姜渺无法判断她和童柠谁遇到的情况正常。
安医生很习惯姜渺的沉默,埋怨了一句“不要学他啊”,推开了病房的门。
先前的宫医生此刻身着病号服,平躺在病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
姿势很诡异。
姜渺默默地想。
“你没睡着。”安医生拿棉签戳了戳他的脸。
宫医生不理她,“睡着了。”
“你睡觉哪有这么早?起来,今天还有一次检查呢。”安医生强行把人拽起来。
宫医生脸色很不好,却没和她发脾气,任由她像摆弄洋娃娃一样摆弄他。
“唔,真费劲。”安医生安置好宫医生后,朝姜渺抬了抬下巴,“白天已经给你展示过怎么做检查了,这次就由你来。”
“我拒绝。”宫医生抗议,“她只是一个实习护士。”
“抗议无效。”安医生按住他的手,柔声催促姜渺,“快点,他耐心不多。”
姜渺只好在宫医生的瞪视下给他扎针,可她的运气并不好,三次下针都没找到血管。
姜渺再一次拔出针,小心地抬眼窥探宫医生的脸色。
越来越臭了。
在连续五次扎针失败后,宫医生终于忍不了了,一把夺过针管,快狠准地扎进血管里,“抽。”
姜渺见安医生没制止,手忙脚乱地给他抽血。
一套检查流程下来,她竟是用了一个小时还要多。
安医生整理了一下医车上的医用品,边推车往外走,边和姜渺讲悄悄话,“你看,这就是快要发病的前兆。”
安医生这悄悄话并没收声,宫医生闻言直接捞起床头柜上的东西扔向这边,“滚。”
然而和他相处甚久的安医生早有预料,在此之前就关上了病房门,“刚刚好。”
姜渺看着安医生得意的表情,也浅浅笑了。
安医生宛如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惊呼,“你原来还会笑欸。”
什么话?
姜渺收起笑,正打算说些什么,心口却猛地一痛,跪倒在地。
安医生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把一枚钥匙放进她胸前的口袋里,“累了吗?实习护士就是很辛苦,适应几天就好了。但今晚就先好好休息吧。这是办公室的钥匙,帘子后面有张小床,你睡正好。”
那她呢?
姜渺抬头想辨别安医生离开的方向,却被那久久不散的痛意模糊了双眼和扰了思辨能力,只能倚在墙角蜷缩成一团。
“你还好吗?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一个清亮的男声在喊她,可她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姜渺只听见那男人叹了口气,小声地开始自言自语,“估计是守护者守护失败的反噬作用。怎么第一晚就有人开刀?真是越来越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男人是个话唠,姜渺原本精神都集中在痛觉上,却硬生生被他东扯西扯的絮絮叨叨吸引过注意力,撑过了反噬作用。
但姜渺还没忘记她处在游戏中,睁眼发现男人离她很近后,立即做出防备的姿态,警惕地问,“你是谁?”
“我是单云轲,但你问的应该不是这个。放心,我和你一样都属于正义阵营。”单云轲做举手投降式,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姜渺平等地不相信任何人,但找回思考能力的她想起自己的技能后,就全然放松了。
她并不惧任何身份牌。
然而这番表现落在单云轲眼底就完全变了意思,他惊异于姜渺的好骗,又实在觉得骗这么好骗的人太过不道德,于是他挣扎了一会儿,决定不对姜渺用技能。
嗯,在这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游戏里,他已经算是很善良的存在了。
单云轲就这么给自己洗脑着。
“姜渺。”姜渺简单报了自己的姓名后,问他,“你是负责3号病人的实习护士?你什么身份牌?”
“是,我那边探索得差不多了,来这边碰碰运气。至于身份牌,只是一张NPC。”单云轲很是沮丧地说。
又是NPC?
一局游戏中每个阵营一共只有两张NPC牌,就这么凑巧都让她遇上了?
姜渺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意图判断面前这个男人所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可惜失败了。
如果单云轲有在撒谎的话,那他的演技比起童柠要好上不少,至少姜渺在他脸上看不出一点破绽。
“你呢?你这边进度如何?”单云轲问。
姜渺按下疑虑,摇了摇头,“我应该是刚走完天黑后的剧情,还没来得及做别的事情。”
单云轲闻言正了神色,“说起这个,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他向姜渺详细道来他天黑前后遇到的事情。
“天黑前后的医生病人关系是颠倒的,3号病房的医生和病人都不承认自己有病……”姜渺沉吟片刻,说,“4号病房这边其中一人向我透露他有病,而另一人,刚才因为守护者的反噬作用我并没有和她交流太多,不太确定。”
见单云轲也陷入了思考,姜渺又补充说,“向我透露他有病的那人情绪确实不太稳定,有攻击他人的倾向,但另一人没有这些特征。”
“3号病房那边的两个人精神状态倒是看起来都很正常,总不能只我们这一层就有三个真医生吧?”单云轲拧眉。
姜渺瞥他一眼,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如果真这么简单,那论坛上也不会哀嚎这游戏死亡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可能吧。”她模棱两可地说。
单云轲和姜渺互相有所防备,除了那几条摆在明面上的的线索以外,谁也不肯把自己目前的判断说与对方。
姜渺不想浪费时间,起身告别,“我去4号医生办公室看看,你随意。”
单云轲很是识趣地没跟上去,他思考了一下,选择上楼去看看别人的进度如何。
三楼,童柠和一个络腮胡男人正聊得开心。
“你刚才怎么故意去违反《护士守则》?虽然是很稀有的支线线索,但并不值得拿命去冒险。”络腮胡男人放松地倚在墙上,耸耸肩,“好在你没事,不然我可救不了你,我这局的身份牌完全没用。”
童柠满不在乎地点了根女士香烟,长长地吸了一口,愉悦地眯起眼睛,“我最惜命了,怎么可能会干这种蠢事?这局有守护者。”
“谁?”络腮胡男人感兴趣地问。
“4号。她是个很……”童柠顿了下,笑容张扬又恶劣,“很完美的守护者。但我真的怀疑啊,这么久过去了还有这么纯真的人吗?”
“你在夸她吗?”
“……不重要。我要活着,我要离开这里。”
“……”
单云轲屏着呼吸,小心地听着墙角,手里的录音笔一字不落地将两人的对话记录下来。
没想到从别人身上捡来的道具卡竟然还能在这儿派上用场。
他捏着录音笔,脑中迅速构建了一个漂亮得他都想为自己喝彩的计划,轻手轻脚地转身回楼下去找姜渺。
但姜渺此时正忙着,办公室里东西虽然杂,但基本上都是干扰项。
她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办公室一角后,抬眼透过窗户看了眼月亮的位置,深知这么搜查直到天亮她都可能找不到任何线索,于是她召唤出守护者身份牌附带的守护剑,将她所认为可疑的地方都统统做上标记。
办公桌抽屉,帘子后小床下的杂物箱,还有……这个去而复返的男人。
“剑下留情,剑下留情!”单云轲咽了口唾沫,清晰地感知着剑尖抵在他最脆弱的喉结上,晃了晃左手拿着的录音笔,讨好地说,“我是来给你送情报的。”
姜渺收回剑。
单云轲连忙点了播放键。
一个五音不全的陌生男人操着不知道哪个地方的方言唱苦情歌的声音瞬间充满整个办公室。
“不是这个!”单云轲脸上势在必得的笑容僵住,来回切换,试图调出他录下的音频,然而对前主人极为忠诚的录音笔只播放着那一首歌。
“你先关掉。”姜渺按了按随着音乐不断跳动的太阳穴。
“关不掉了,录音笔失灵了……”
单云轲绝望地按着录音笔上所有的按键,痛恨起自己的手来。
他又不是偷盗者,怎么能见到东西就手痒?
姜渺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抬起手里的剑,剑锋直指单云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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