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袅袅踩着小桃的背蹬上墙头,再把小桃拉上来,再自己跳下去而后接着小桃。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建孙府的时候偷工减料,她的宅院有一处墙头比其他地方都低,孙袅袅每次都是从这个地方翻墙出去。
“小姐,你这怎么每次去都要带着我呀!”小桃跳下来险些崴了脚,边揉着脚踝边问。
“我能陪你一辈子呀,以后我要不在你身边你也好有一技之长呀。”
“你怎么不能陪我一辈子,我就要在你身边一辈子。”小桃摇了摇孙袅袅的手臂撒娇,孙袅袅刮了下小桃的鼻子,“你啊。”
出来之前孙袅袅刻意乔装打扮了一番,俨然一副帅气公子哥的模样,小桃打扮一番也格外英气,她们两个人轻车熟路地进入了城东的某个破胡同里,很久都没出来。
此时,胡同外面。
一个又一个黑衣人被胡同里大门内的人扔出门外,堆在门口东倒西歪摞了两摞,剩下躲在暗处的黑衣人赶忙上前把瘫倒在地上的人拖走。
“报告少主,胡同内有高人,属下和兄弟们每每一爬上墙头就陷入昏迷,皆未看到里面是何人以及孙姑娘。”
“高人?这个孙袅袅结识的人还不少。”手里的书仿佛要被他捏碎,他的属下听到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赶忙补充“不过属下有一收获。”感受到主子带有杀气的一瞥,他又赶忙说“属下在外面听到孙姑娘的声音,好像说的是“王公子”,后面的话属下没有听清,但是语气极为亲昵,像是……”他瞥了一眼主子铁青的脸色,不敢说下去。
“像是什么,但说无妨。”
“像是相熟已久。”
“哈,好个相熟已久,既然如此,又何必来招惹我。”手里的书被彻底撕碎。
他的属下赶紧识相地退下。
“好个高人,孙袅袅,我不信你不出来。”说罢苏言策就径直出了门,在属下的引导下来到了胡同口。
等了一会,苏言策脑子里不自觉脑补起来:“她和这位王公子是怎么认识的?她不会又绑架了哪家公子吧?不行,她不能对别的男人这样那样。”
越等越生气,不自觉地在胡同口走来走去。
孙袅袅一出门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心里一咯噔,却又故作镇定,本来想装作没看见从他身旁悄悄走过去。
“好巧,孙小姐。”
就在将将要擦过他的身旁走出胡同的时候,苏言策突然侧了下身子,挡在她们主仆二人面前。
虽然是微笑着问候,但看得出来他并不愉快。
“哦,是苏大将军啊,差点没认出来,哈哈”,孙袅袅打着哈哈,随即疑惑道:“苏将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呀?”
其实在出来之前,王公子就已经告诉她,“有一个男子在外面走来走去,行踪诡异,似在等人,不知道是不是找你的。”
她实在想不出会是谁,这才比平日早很多出来一探究竟。
“我…我要去……”,苏言策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一个认识的地方,又看向道路的尽头,他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迷路了,这不,刚好遇到孙小姐,麻烦孙小姐带个路了。”苏言策做了个“请”的手势。
孙袅袅微微点了下头,抬步走在前面。
“孙小姐又是去做什么。”苏言策疾步向前,走在孙袅袅右侧,故作轻松地假装不经意间问起。
“我逛集市啊。”孙袅袅也用轻松的语气回道。
“不知道那破胡同里有什么可逛的。”苏言策把手背在身后,头撇向另一边,闷闷地说道。
“我逛到一半想解个手,借用一下茅房,不行吗?”
“你……”
噎的他哑口无言。
“哼。”他突然一甩手,转身大步走在前面,走得很快,就快要把她甩掉了。
“不是你先不说实话的吗?”孙袅袅心里腹诽。
“诶,你又认得路了?”孙袅袅有点好笑,赶忙追上。不知怎么地竟觉得他有些可爱。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追上之后孙袅袅还是决定坦诚,缓和一下气氛,“我来这里是来找一个人。”
“什么人。”苏言策停下脚步,低头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就是……”
孙袅袅抬头刚要解释,就看到苏言策身后,继母带着家里丫鬟径直走来,可能是去哪里回家路过这里。情急之下就突然改口说:“找你啊,上次相见之后朝思暮想,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就出来偶遇了,果然让我遇到了。”
“你……”苏言策明知道她说的是假的,耳尖还是不自觉红了,“你说这种话都不害臊的?况且,将军府在南边啊,你不分东西南北?我分明看见你拐进了一个小胡同。”由于背对着,苏言策没有看到身后的来人,想当然地反驳,还在等着她的解释。
“你……苏言策!”孙袅袅后三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继母一直不允许孙袅袅随意出来,更不允许她来这里,只有上次出来说与他相亲才勉强没有追究,本来想这次以同样的理由搪塞过去,奈何苏言策不上道。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孙袅袅继母李氏刚好走过来听到了后半段。
丫鬟也是随主子,知道李氏不待见孙袅袅,立刻上前冷嘲热讽:“有些人呐,天天往外跑,谁知道是不是出去私会男人”,双手抱胸,眼神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原来尚书府这么没有规矩,嫡长子都可以被丫鬟随意欺辱,今日苏某可当真是开了眼了。”
迫于压力,李氏才上前喝止住了丫鬟:“放肆,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回去领二十大板。”
虽然帮她出了气,但孙袅袅还是被带了回去。
苏言策尽管担心她的处境,但鉴于这是她的家事不便插手,也就没有再跟过去。
回到孙府,恰好碰见孙尚书迎面走来,李氏便故意提高音量:“都快成亲了还整天出去鬼混,不学无术,不想着怎么打理后院,解决夫君的后顾之忧,整天给家里添乱,和你那个娘一个样。”
孙袅袅咬牙,不甘示弱:“爹年轻时有一回喘疾犯了,还是我娘给救回来的呢!治病救人叫不学无术吗?
“你,还敢顶嘴!女人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管理好内宅之事,要不是你那个娘整天出去鬼混,也不至于早早的给我让位,哼。”
“你……”又气又急的她手臂疯狂挥舞着,要不是小桃拦着她,她真想上前撕了她的嘴。
“好了好了,整天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孙尚书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背着手不疾不徐地走过来。
“老爷,你看她。”李氏见孙尚书过来,立刻从眼眶里挤出两滴眼泪,用手绢捧着,装作委屈的样子,“你可要给我主持公道啊老爷。”
孙尚书面带愠色地看着孙袅袅,没有开口,想让她自己交代。谁知道孙袅袅梗着脖子不看他,一副不想解释的样子。
孙尚书随后又转向李氏,“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又出去不知道私会哪家男人,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她还嫁的出去吗?我也是为她好啊老爷,谁知道她……她竟然顶撞我,还……还想动手”。说完就用手帕捂着面,抽泣着装作哭泣的样子。
“你又去哪了。你怎么不能像别的姑娘一样好好地待在家里,作为女儿家,成天往外跑,成何体统!”孙尚书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孙袅袅。
孙袅袅依旧梗着脖子望着他处,不予理会他们这一出“慈母严父”的戏。
“唉”。孙尚书叹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李氏见孙尚书似是不打算追究,赶忙添柴加火:“老爷,这回要不给她长点记性,日后恐怕惹出大祸,去了夫家那里也不消停,最重要的是,李氏停顿了一下,故意向孙尚书靠近了些,小声说“别误了辰儿的前程。”
听完这话,孙尚书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来人,家法处置。”随即说道。
十一月节的雪格外大,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天,地面已然结了一层薄冰,大雪却仍然没有停歇。
孙袅袅跪坐在思过堂门口,寒风刮过脸庞,生疼。鞭打后伤口暴露在大雪中,雪花飘落在伤口上,绽在空气中的伤口仿佛被轻柔地抚摸过,不怎么疼了。
她抬头望着思过堂的牌匾,这是母亲生前的住所。李氏来到家里之后,找了一个所谓的“道士”打着风水的名义想要把母亲的房间拆了,孙袅袅和父亲极力保留这才改成了思过堂。孙袅袅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仿佛能闻到房间里散发出的独属于母亲的味道。
这让她想起了学医的初衷。母亲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也想像母亲一样,受人尊敬,治病救人,能感受到自己活在世上真好。
但却困于这四方天地,还即将被安排嫁人,为了巴结权贵,成全弟弟的仕途。
还记得那天发现父亲在给她张罗定亲的时候,她问小桃,新娘子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最起码把女人最珍贵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想。
而不是被人安排。
寒风直往骨头里钻,她学过医她懂再跪下去这双腿怕是要废了。想到这她又看了看这四方围墙,这又怎么困得住我。
她又来到了那处矮墙,试图爬上去,膝盖已几近没有知觉,手掌也划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她已经感觉不到疼,她只知道她要爬出去。
将军府。
“回少主,孙姑娘受了家法,背部受了十下鞭打,在雪地罚跪,后翻墙逃出,往城东方向那个胡同里去了。
“伤的重吗?”
“幸好孙姑娘即使逃走,并未危及性命。”
“退下吧。”
你猜她说的新娘子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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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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