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个蛋糕

暖黄灯光照亮了冬夜的室内,操作台的玻璃将五彩虹光映在托盘的蛋糕上。

店主打了个哈欠,心想着三十出头的美少女果然已经熬不动了,一面手上动作不停。

叮铃一声脆响,温柔中饱含热情的机械女生随着踏上地毯的脚步,同时响起。

她抬起头来踮着脚尖去看进门的人。

燕京这地界,一块砖头丢下去,砸到的不是个处长就是个千万富翁。

但在蛋糕价格后面加上两个零的操作,也绝非普通人能干出来的。

原以为是哪个土豪甘愿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方才顺带让自己薅上了一把羊毛。

但见到进来取货的二人时,她的脑子如雷电劈过一般,困意全无。

前些天的微博热度还在。即便是戴了口罩,那位荣登热搜的沈总,依旧能凭自身足以引人侧目。

只是,她今日的穿着与那张侧脸照片,亦或者是好事网友们搜罗的寥寥几张相比,都差之千里了些。

软糯的白色编制毛衣套在大衣之内,翻折在领口的雪白如云堆砌,与那半张被口罩覆住的脸连接在了一处,年轻的像是未经社会搓磨的大学生。

那她身边那位?

店主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自己今晚不会是要撞破娱乐圈的惊天大秘密了吧!

虽说whisper总部的公告加起诉狗仔的操作,远比小明星工作室司空见惯的律师函红章有威慑力的多。

不过,按照娱乐圈的尿性,否认和肯定无甚差别,只有粉丝为其辩说真假。

苏丝弦远比沈星川对人的视线更为敏感。

她将羽绒服领口拉高了些,迈步走到操作台外,直迎上店主审视的目光。

“你好。我们来取蛋糕。”

看着映在玻璃窗上的脸,心口那个名字卡在喉咙里,几欲出口。

怦怦狂跳的心脏与像是被拔了舌头的嘴,在此刻告诉了她,这个蛋糕昂贵的原因。

这是要命的封口费啊!

苏丝弦没有给他的惊讶作出任何的反应的时间,直截了当的开口。

“还需要多久呢?”

叮!烤箱里的装饰饼干烘烤完毕,叫嚣着发出了救命的声音。

店主反应过来,装作无事地用刮刀抚平蛋糕上多余的奶油。

“哦!还要十来分钟吧。”

“麻烦给我两瓶牛奶。”说完,苏丝弦侧身对沈星川点了点头:“去那边坐会儿。”

沈星川闻言像是接收到指令的机器人,转身走向亲子工坊的区域,寻了个位置坐下。

橱柜断电有段时间了,里面的牛奶已然没有了温度。

店主将牛奶递给她,指了指墙边角落给顾客使用的微波炉,让她自助加热一番。

微波炉调了中档,玻璃托盘缓缓转动起来。

苏丝弦双手反搭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气。紧绷了一天的心情,在闻到蛋糕和奶油的香味后,松弛了下来。

她抬起被散落发丝遮挡视线的眼,看向斜方在专供亲子制作蛋糕的小桌旁生根的沈星川。

她没有去坐那张大人的椅子,却是曲腿蹲坐在了小孩的涂鸦小板凳上。

大衣下摆堆叠在小凳两侧,她环抱着双膝,用比看报表更加认真的目光,注视着店主用镊子夹着红色脆壳外皮的巧克力豆,在麋鹿鼻子上做着最后的点缀。

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苏丝弦只觉得好笑,挑了个背对监控的位置坐下,将热好的牛奶递给沈星川。

“怎么?没吃过蛋糕啊?”

沈星川接过牛奶,用那一瞬暗淡的目光回答了问题。

苏丝弦本想着调侃两句,没想到得到了个能让自己半夜爬起来抽自己两巴掌的答案。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家族,她依稀听说过沈家的那档子破事儿,只是没想到他们对沈星川能刻薄到这种程度。

解下口罩,拧开盖子,用牛奶来缓解因尴尬而干渴的口腔。

苏丝弦舔了舔唇角,开口道:“沈星川。”

“嗯。”正仰头将温热奶液送进口中的沈星川眨了眨眼,缓缓将头扭到一半。

当啷一声轻响,她们手中的牛奶瓶贴在了一起。

“我给你买!一整个都是你的!”

苏丝弦坐得比她高些,说话时须得俯下身来。

如今,那张脸猝不及防地占据了她的整个视线。

她们离得很近,这并不是一个安全距离。

她不敢将视线下移,轻易便可望见那沾染着水汽的香软红润之处。

沈星川的浆糊脑子好不容易沉积下来,却一瞬被那双眼搅得翻天覆地。

她好像知道了,这具遗失记忆的身体,为何会将对苏丝弦的情感,锻炼得如同条件反射一般。

初春的潺潺流水,可以消融遗忘之地的冬季冰雪,催生一切的美好与希望。

“好。”

店主将蛋糕包装好,利落地剪掉彩带。

“需要蜡烛吗?”

苏丝弦拿着手机同王大花那边确认打款,头也不抬的说道:“十六……。”

“十七……。”站在她身旁的沈星川纠正道。

苏丝弦瞥了她一眼,颇有些纵容的说道:“拿个十七的数字蜡烛,谢谢。”

十七岁?三十出头的人,有个十七八岁的仔也太过令人震惊!

拉抽屉的手顿了顿,店主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并肩的二人身上晃荡。

“两瓶牛奶多少钱?”

店主在收银台的屏幕上点了几下,手指一抬,指向蛋糕展柜上贴着的有些褪色的收款码。

“二十二。收银机器坏了,麻烦您扫一下那边的二维码。”

苏丝弦点点头,正欲转身,余光瞥见沈星川脖子后头那翘起来的毛领。

像是做了千百遍一般,极为顺手的将有碍观瞻的毛领翻好,苏丝弦方才迈着步子走向一旁。

这是她能看见的画面吗?店主瞪大了眼睛。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该死的老妻老妻的熟练度,没个十年八年的绝对出不来!

她将包装袋递给沈星川,冒着被暗杀的风险,小声试探道:“十七周年快乐哦!”

沈星川愣了愣,眉眼缓缓露出笑意,接头般小声回应道:“谢谢。”

付完款的苏丝弦一回头便见沈星川对着那人笑得跟朵花似的。

不自觉啧了一声。这人便是酒疯也该老实在家发,对着外头的人这般殷勤有什么用!

别人又不会白送你蛋糕。到头来还不是她付的钱。

沈星川却像是获得了满分考卷一般,对她举了举手中的蛋糕。

见了鬼的!苏丝弦被自己刚才的反应弄的哭笑不得。

拉了拉口罩,对店主点头致谢。而后推开店门,转身对着沈星川说道。

“走了,回家。”

燕城的路除了堵之外,没别的差错。车子的减震功能良好,便是茶杯也晃荡不出一滴水来。

饶是如此,一路上,沈星川依旧抱着那蛋糕不松手,深怕苏丝弦一个操作不当将小鹿的鼻子给撞歪了。

指纹开锁,门口的感应灯自觉亮起,欢迎难得一同进门的主人归家。

她们没有抽烟的习惯,家中的打火机跟定点定位的npc一样。

每年只在沈小祖宗生日那一会冒出来,而后便消失不见了。

苏丝弦凭着记忆在岛台的收纳抽屉里翻了翻,好不容易寻到个打火机。

转身向客厅走去,预备给某人点亮人生。

哪知道,沈星川却窝在沙发里垂着脑袋闭眼睡着了。

蛋糕的彩带绕在她的腿边,一下一下轻轻摇晃着。

她像个被温度融化的棉花糖,你可以趁机把她拉伸延展出各种状态。

也对。一番折腾,都快凌晨两点了。

苏丝弦放轻了脚步,在沈星川身旁坐下。手掌向两侧一搭,不偏不倚的按在冷落许久的遥控板上。

下一秒,电视亮起了微光。

沈星川应该是被吵醒了,脑袋在沙发上不自在地挪了几个位置。眉头皱得死紧,嘴巴嗫嚅着想要说出什么似的。

慌忙间,苏丝弦抓起遥控。原想按静音,却不小心点开了大半个月前的观看记录。

好在这片子她看的时候便调小了音量,此刻只能听到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偏过头去打量沈星川,见人的脑袋又垂了下来,方才松了口气。

开了瓶水,盘腿坐在沙发上。

苏丝弦听着悠扬铃声在山间响起。二十岁的自己驾驶自行车,从清晨薄雾中钻了出来。

那是她出道拍的第一部影片,剧情正播到三分之一的进度。

前方铺垫已久的二人情感,将在这一事件后迎来转变。

她借了村头杂货店老板那辆村里唯一的自行车。

直到车头露水被夏季午后的骄阳烤得冒烟,方才到了镇上的蛋糕店。

用攒了大半年的零花钱,央求蛋糕店老板给她做了个蛋糕。

老板看他将一张张皱巴巴的钞票抚平,一个个带着指纹水汽的硬币垒得整齐。方才开恩一般地说道:“最下面那排,挑一个吧。”

而后,掏出个鞋盒,手掌一扫,那层硬币便轻飘飘的塌了,如同沙砾一般落进了沾满灰尘的内里。

接下来是一个重中之重的镜头。

劣质的奶油里有着尚未融化的砂糖,蛋糕坯干巴巴的一看用的便是隔天的料,色素调配的果酱不用细尝便知道充斥着胡嗓子的苦甜。

当时的顾导为了让她这个没吃过苦头的富家大小姐,露出这个既垂涎三尺又羞涩克制的表情,可谓费了狠劲。

一场单车戏硬生生从清晨拍到了晌午。

当自己腹中饥饿难耐的时候,顾导一推脸上的墨镜,无视了道具组的疯狂怒吼,慷慨地许诺这个道具拍完便可以吃。

于是乎,那家闷热的小店里,二十岁的苏丝弦站在那面刻着无数细小划痕与点点陈年就渍的玻璃柜前。

将融合了渴望、羞涩与爱欲的眼神,定格在了那年的那段胶片之内。

雨过山岭,风倾竹松。

盛夏的天气,不讲道理。

蒙太奇的剪辑之下,她捧着蛋糕的满是污渍的手外,交叠上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

镜头随着那双手揭开蛋糕的动作上移,露出蓝玉烟的脸。

她自然知道下一句台词是什么?

只不过,蓝玉烟的脸属实令人生厌。

先前调好的零点闹钟准时震动。

她点了关闭。像是掐点一般,与屏幕里的自己一同轻道了声:“生日快乐。”

“我不是她。”

熟悉的声音平地惊雷般乍然响起,苏丝弦心头一颤。下意识偏过头去,沈星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影像映在镜片上,人物的一举一动恍若咫尺。

鸦羽般的睫毛微颤,她的眼眸轻轻张合,声音带着宿醉后的恍惚沙哑。

“我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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