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通电话

在她们这种身份的圈子里,结婚前最次都要有个婚前协议。存续期间要跟防贼似的将双方财产列的清清楚楚。末了一拍两散,还要就那些一星半点的蝇头小利对簿公堂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如同沈星川这般将财产硬生生往外送的慈善家才是少见。这事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怕是只会觉得她是被美色冲昏了头。

苏丝弦从未觉得这种可笑的恋爱脑理由会出现在沈星川的身上。但将分离设置为了她们这段关系终点的潜在内心,总需要一个合理的说法来印证存续期间所获得的一切。

那是她们婚后的第一年,她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礼物是条水头堪称完美的收藏级别翡翠项链。

沈星川称之为:“嫁妆。”

若是为她们这场联姻送的大礼,眼下也迟了。若是良心发现赠予自己日后改嫁的补贴,那也过于提早的严于绿己了。

她依旧记得听到沈星川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cpu烧干的自己手一松,差点将那串项链送给了大理石地砖。好在当时怀里的沈初蔚抓着这新奇的玩具咯咯笑个不停,给了她将这话题合理化的理由。

过了手的礼便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便当作长辈送给孩子的红包一样,自己先保管着。最多等她觅得新欢的时候,再整一份厚礼回赠呗。只是现在……她好像有点还不起了。

苏丝弦将手轻轻覆盖上王大花那堪称孝子贤孙的脸颊,慈祥地笑了:“你去问她啊,我没意见。”

王大花闭了嘴,触电似地将那双手一抽,她倒是没那个胆子。

想起了被冷落多时的导演,苏丝弦浑身洋溢着三月的春风:“小郑,你也要来加入我们家吗?”

“谢邀,婉拒了啊!”导演捂着耳朵,跑到摄影那块去了。

留下来的王大花对着某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妹妹啊!咱的眼光能朝着可持续发展的广大格局走一走吗?”

“比如?”苏丝弦眉头一挑,她倒是想听听这人的嘴能吐出哪朵花来。

“这婚现在离不划算啊!未来福布斯富豪的前妻。”

“为什么不是世界级影后的前妻?”

这明晃晃的有钱花倒是没晃到从小见过世面的苏丝弦。她将皱巴巴的剧本往王大花手里一拍,撑了撑筋骨为接下来的戏做准备。

“得!到时候你俩就顶峰相见吧。”王大花翻了个白眼,如是说道。

不同于他们这群忙起来可以连着几个月无休的群体。新年新气象,中国大地的大多数人们正一遍对调休骂骂咧咧,一遍享受着得之不易的三天假期。

连熬了两天大夜的苏丝弦只觉得顶峰相见是不大可能了,毕竟高处不胜寒。

穿着夏季薄衣站在高高土堆上面,被这呼啸而来的山风几近吹傻,却还要装作享受模样的她深有感悟。

恍惚间听到导演拿着喇叭喊了一声卡,她方像个刑满释放的犯人一般,急忙奔向羽绒服的怀抱。

同组来补录的老前辈说她投入角色、十分敬业,她回以一个僵到不能再僵的笑,算是接下了这个夸奖。跺了跺冻到没啥知觉的脚,心里想的只有燕城家中的暖气,或许还有沈星川充当暖水包的被窝。

深冬的山风并不好闻,说不上多纯粹,满是死寂的味道。她深吸的那口气尚在喉管中未曾呼出,便被王大花一记歹毒掌自后方偷袭到呛了个半死。

王大花知她面色不虞,忙将手机奉上,顺带着使了眼色示意她到旁边那条没人的小溪边去接。

苏丝弦比了个是谁的口型,王大花左右顾盼确定安全,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世界级影后的预备役前妻。”

“滚!”苏丝弦赏了她一记白眼,避开剧组人员到了隐蔽处,方才接起电话。

那边传来的不是沈星川那慢条斯理的温润嗓音,而是沈初蔚小朋友撕心裂肺的呼救。

“妈咪!老沈虐待我!我这纤细的小手指写题目写得,都快肿得跟萝卜条了!”

这当面打的小报告的姿势属实清奇。扬声器的开启,让苏丝弦得以将那头沈星川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响收入耳中。她自然知道某人在听,于是积极撇清关系争当红脸。

“哦~我可不记得我跟你妈说过,让她盯着你的考试啊。”

“您说没说根本不重要好吗?!”沈初蔚趴在桌上发出绝望又委屈地叫唤声。

当她的成绩和沈星川这位监护人可以名正言顺陪同的川西之行搭上关系,就像老大一根胡萝卜吊在老沈这只大倔驴脑袋前头,她没拉着自己这个懒磨盘连夜磨出个绕地球两圈半的豆浆,都算是见了鬼了。

眼看着一张张试卷轻飘飘落到身前,堆积成了一小叠生命难以承受的高山,沈小朋友一甩小花辫,脑袋四十五度侧仰望天,留下一个你最好懂的眼神给沈星川。

“沈女士,我劝你对你亲爱的宝贝女儿温柔一点。我要是考不好,你可别想在过年前见到你老婆!”

安妮和博纳为沈星川的元旦挤出来了完整的半天假期,因而她得以暂时放下繁重的工作换上一身柔软的居家服,把脚从皮鞋的桎梏中放出,塞进小熊图案的亲子拖鞋里,感受生活的意义。

桌旁茶台上的水壶正打着长串的呼噜,沈星川自动过滤了自家小朋友的威胁,将水注入醒过一回的茶叶之中。不多时,公道杯里便生出了金黄的香液。她为自己倒了一杯,置于鼻腔下细细评鉴。袅袅雾气围绕身前,让她像个得道成仙的慈悲之人。

“没关系。我依然可以在她看见成绩单,连夜坐飞机回来打你小屁股的时候,见到我老婆。”

薄薄雾气氤氲了镜片,不多时悄然散去。那双记忆中再熟悉不过的眼睛,让沈初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恍惚间,她觉得那个能将自己心思一眼看透的老沈好像又回来了。

沈星川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一贯称呼是夫人。体面到每次一听她说这个词的时候,苏丝弦都觉得自己跟她穿着中世纪的华服,在演百老汇的舞台剧。

像老婆这种极具专属和指向性的词语,从沈星川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口中说出来,总有这么两分不可思议。

小朋友扁着嘴:“没爱了!你怎么忍心对你可爱的女儿见死不救呢~”

“这不是正在拯救嘛。”沈星川将那叠写满解题思路的试卷往某只小阿斗身前推了推。

眼看卖惨无用,今日难逃一死。小朋友索性抓了今天最后的一根棒棒糖堵住自己的嘴,哼哧哼哧坐起来写题目。

沈星川怕打扰她,拿上手机关了扩音,起身到了落地窗旁的小沙发上坐下。

天气较前几天暖和了不少,庭院一角仿照日式的造景里,两只鸟雀正在翠竹枝干上歇息。惊鹿的筒中蓄满了昨夜凝固的甘霖,此刻正在悄无声息地融化。

苏丝弦见自家小朋友的哀怨声停了,一时对这便是失了忆,也照样能把孩子宠上天的人今天为何改性的缘由来了兴致。

“怎么突然做起严母来了?”

“她说,你一定会想见她的。所以,她要努力地去见你。”

“你瞎编的吧。”苏丝弦笑了,就沈初蔚那没心没肺的模样,一看就不是能自觉努力的人。自己那点小恩小惠的诱惑,可没到能让她废寝忘食的程度。

“但凡方圆十米内有个零食、电视、游戏机、手机什么的,我们的宝贝女儿那魂都能被勾过去。”

“都收拾干净了。”沈星川瞥了眼堆在脚边的零食筐,接着说道:“现在桌上除了学习用具外,就只有我刚泡的一杯茶。”

苏丝弦一拍脑门,仿佛看到了最后结果:“你现在回头去看,她一准在偷喝。”

沈星川一扭头,果然收获了一只狗狗祟祟将手伸向茶杯的沈初蔚。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她对着电话轻叹了声:“知女莫若母。”

就知道会是这样!苏丝弦无语仰头望天,思考着她们是否该换一种教育方式。可转念一想,若是她们离婚了,怕是会更舍不得对孩子说上一句重话。这要是到时候孩子成了个捧着金山银山傻白甜……。

“啊!”

这次沈初蔚的尖叫,可比上头几回假模假式的撒娇卖惨真实的多。苏丝弦的心提了起来,想着她可别是学习太苦,哪里不舒服了?忙将手机拿近了些,却听到了如下对话。

“老沈!你喝的什么茶?比我的命都苦!”

“苦丁。能散风热,清头目,除烦渴。挺适合你的。”

苏丝弦下意识觉得舌头苦到发麻:“沈星川,你可真是太坏了。”

沈星川看着孩子跑向卫生间的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背影,笑着回道:“有吗?”

这一套诱敌深入、请君入瓮的丝滑手段,果然某人的腹黑毒舌是从小练就的。

“你给他买了年二十六的机票吧,我那天收工早,刚好去给村长搭把手。”

手机搁在耳边,沈星川的目光随着两只鸟雀在竹叶间跳来跳去,看一只小雀娇俏地用小脑袋去跟对方毛茸茸的脸来一个亲密接触。不多时,心也跟着柔软了下来。她言简意赅地回答道:“好。”

那是村长儿子办婚礼的日子,苏丝弦料不准沈星川是否还记得,她又不好直接明着问人来不来,倒显得自己有些别的什么意思似的。于是便有了前一句赤果果得提示,想套出点信息来,谁知道这人跟自己玩上欲情故纵了。

思索片刻,苏丝弦选择再次提醒一下某人:“那个……村长托我问你。”

“嗯?”

沈星川的回答又是一个字,苏丝弦再次陷入了踌躇,唇抿得一阵红一阵白,脚不自觉将河岸的石头往小溪里头踢。

等到小溪旁的石头子儿都快给她用脚往水里踢出个堤坝来了。苏丝弦放弃了,她握着有些烫的手机,清了清嗓子,决定一句话了事儿。

竹叶上的水珠顺着收集管道,汇聚成一条涓涓细流。自竹导流出汇聚到惊鹿的竹筒之内,在午后的阳光下,如同闪烁着七彩碎芒的银河。

沈星川并不着急,她有足够的耐心等着水满。听那两端平衡被打破,竹筒的一端迫不及待的敲击石头,发出的“咚”的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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