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译心低头翻找手袋,将东西全倒在了座椅上,小小的手袋本就装不下什么东西,她不死心地打开礼盒,里面正是空空如也。
赵叔问道:“有什么东西掉了吗?”
“没、没什么。”
现在回去拿是万万不行的,洛译心懊恼地咬住下唇,就是刚才慌慌张张从露台跑走,打火机也落下了。
那躲在隔壁露台的也是他?
洛译心一时又气又恼,倒在靠背上气咻咻的。要是这打火机得来容易也就算了,偏偏是她攒了大半年的钱。
曾太太深谙女儿要富养的道理,从未短过她的零用钱,但又不愿意养成她骄奢淫逸的习惯,规定她用过的每一笔钱都要记下来,每月还要查一次账,要是觉得有哪些是不必要用的、买的,还要念叨她好一阵。
这种自由又不自由的感觉总是束缚着她,买打火机的钱是洛译心绞尽脑汁,做了假账才省下来的,没送出去不说,就是在床底下积灰,也不能平白让别人捡去。
该死的白尘,该死的男人!
等到周一上学,洛译心忙不迭拉着何子鲤去走廊。
“那天和你一起送我的男人是谁?”
何子鲤被问得一愣,回忆了一下回答道:“谭珩之。”
洛译心握紧她的手,“你能帮我联系上他吗?”
何子鲤上下打量她,“你看上他了?”
“才怪!”一想起来洛译心就磨牙,“他偷走了我的打火机!”
“不可能吧。”何子鲤回想那晚的事,“喔对,我们走的时候没拿上打火机!会不会是他捡到了?”
想起那天晚上谭珩之的样子,洛译心摇头否定,“他就是故意的,我们在露台说话的时候,他就躲在旁边。”
何子鲤瞠目:“谭珩之会这么无聊?”
他们这样家庭出身的人,哪怕是装也会装得光风霁月,谭珩之和自己大哥是好友,她多少也了解一些,相较于很多从中学起就泡妞败金,游走在违法犯罪边缘的纨绔,谭珩之的风评好得不能再好了。
自从偶像白尘完美形象破灭,洛译心看哪个男人都是心口不一,品德败坏,恨恨道:“谁知道,说不定他心理变态。”
何子鲤答应她去拿到谭珩之的联系方式,一连好几天都往何大哥的住处跑,偏偏这几天何子鸿极为本分,每天按时上下班,晚餐后拉着妹妹打网球。
何子鲤叫苦不迭,既然碰不到谭珩之,她只好委婉着问他哥:“你最近怎么过得这么规律,计大哥他们也没约你出去玩?”
计大哥即计芮,谭珩之是他的表舅,聚会场合两人时常同行。
“最近各有各的事要忙。”何子鸿应付了她一句,忽又觉得奇怪:“你怎么天天往我这里跑,是不是惹什么事了?”
“哪有!”何子鲤立刻反驳:“我乐意去哪儿就去哪儿。”
十八岁的女孩儿,想法多多,何子鸿离自己的十八岁遥有十年之远了,哪还有功夫揣度妹妹的心思,只当她和父母闹了别扭来自己这里躲着。
曾太太对洛译心管教严厉,何子鲤要帮她联系上谭珩之,但是不敢向大哥透露分毫,只好天天这样守株待兔式地等着。
等了将近小半个月,何子鲤这天照例下课后回大哥家,刚进客厅只见佣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布置,她心念一动,忙问管家阿姨:“大哥今天要待客?”
张管家容长脸,圆髻梳得一丝不苟,笑着应是。
何子鲤又问:“请的是哪些人?”
这次聚会是私人性质,连派发请柬都不用,具体谁来谁不来张管家不敢打包票,但她答得很圆滑:“应该是几位相熟的朋友,何生叫我们打扫台球室。”
大哥只会和关系最亲密的朋友在台球室喝酒聊天。何子鲤料定谭珩之一定会来。
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客人们陆续到了,何子鲤又等了半小时,然后才请佣人将谭珩之叫了出来。
谭珩之进花厅时手里还端着半杯杜松子苏打水,见到何子鲤时还有些意外。
何子鲤开门见山地问他:“谭哥哥,你上次是不是捡到了一个打火机?”
谭珩之抿了一口气泡水,回忆道:“我那天多喝了几杯酒,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那是你的东西?”
说完不等她回答,接着道:“我回去找找,要是找到了就带过来,不过最近工作有点忙,转交给你哥哥可以吗?”
何子鲤听过连忙摆手:“不行。”
她像小孩子被抓包一样慌乱,谭珩之露出了然的笑:“看来不能让你哥哥知道,那我怎么把东西给你。”
何子鲤记下了他的联系方式,第二天上学递给了洛译心。
德光书院的校服是白色短袖衬衫搭配绀蓝色褶裙,按照校规要求,所有女生都要梳孖辫,发饰也只能在黑色、灰色、绀蓝色中间选择,有些女孩会在蝴蝶结的样式上下功夫,但洛译心向来随大流,她只扎校服配套的那一种绀蓝色蝴蝶结。
辫子及腰垂下,蝴蝶结随着主人的行动而有规律的晃动,洛译心一手拿着提包,一手捏着纸条,上面记着谭珩之的号码。
何子鲤和洛译心是相似的打扮,只是辫子稍短,两人不紧不慢地并肩走着,校道两侧种植着矮株杜鹃,它们常年绽放着红色花朵,不知疲倦。
“你联系他试试,不过依我来看,他好像真不是故意拿走的。要不是我问他,他都不记得这件事了。”
洛译心看着纸条上的号码,也有些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来,也许他只是拿着打火机无意识晃了晃。
聚会上为了方便客人,火机随时都能向侍者借到,有时候丢在哪处也不知道,别人看见了拿起来再用也是常有的事,那枚打火机虽然所费不赀,但那是对洛译心而言,对谭珩之……
只能说是不值一提。
洛译心将纸条塞进提包夹层,决定先不想这些事了,她伸手挽住何子鲤的胳膊,道:“麻烦你了,鲤鱼,我要报答你,请你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何子鲤故作惊讶,“这么客气,那我要吃双子星酒店的栗子蛋糕。”
双子星酒店的蒙布朗栗子蛋糕当选过年度甜点,火爆到需要提前一周预订,价格也是不菲,洛译心却回答得很干脆:“好啊!今天我就打电话预订。”
“那我要吃两个!”何子鲤伸手比出一个“耶”的手势。
“只要订得到,四个我都请你!”
何子鲤眨着眼睛:“这么大方。”
她双手合十:“感谢洛大小姐,还要感谢……”
她悄悄往前走了两步,随后才恶作剧般地说道:“还要……感谢白尘!”
洛译心尖叫:“你又损我。”
刚要追上去打她,忽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训导老师的声音:“那两个同学!你们是哪个班的,校道上不许无故喧哗!”
洛译心脸色一变,被训导老师抓到了可不只是教训一番这么简单,她连忙拽起何子鲤,快速朝教学楼方向跑去。
放学回家后,洛译心拨打酒店电话预订蛋糕,却没有急着联络谭珩之。
荔岛的大学实行申请制,不仅要看成绩单还要考虑综合素质,这也无形加重学生负担,课余时间不忘丰富履历。
周六,洛译心照例参加义工活动,为流浪动物筹集绝育善款,义工们性别、年龄各异,参加活动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共同的目标都是希望将一项善举落到实处。
午餐的间隙,洛译心离开流浪动物中心,走进路边的一家便利店,用公共电话拨出谭珩之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时间,她望着便利店屋檐与远处屋顶间有限的天空,瓦蓝色,像是嵌入其中的不规则画板。
天空有白文鸟飞过,普通至极的蓝天,普通至极的鸟,没有冬春之分的热带南国,放晴时都是这样的好天气。
回忆起自己的十八岁时,洛译心记得的却总是这一天。
电话接通时她有些紧张,轻呼了一口气,问道:“你好,是谭珩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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