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含岫夫人的卧房外,程亭荷把含岫夫人的两个贴身侍女狠狠骂了一顿,程星素听不下去了,开口说道,“姐姐,她们俩也是遵从母亲的吩咐下去休息的,没有做错什么。有什么事,我们到外面去说,让母亲好好养病,等她醒来,我们再做打算。”
程亭荷呼哧呼哧喘着气,瞅了程星素一眼,“就你会做好人。哼!”说完就叫上傅柯平往院外走去。
两名侍女对着程星素连连叩拜,程星素让她们起来,温和道:“我姐姐也是太心急了些,你们别怪她。母亲头部受伤,这几日很关键,就拜托你们好生照顾着,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们。”
这一幕被等候在院外的周昀舟和钟问策看在眼里。
“二小姐,婶婶她怎么样了?”周昀舟问道。
程星素正打算开口,恰巧看到往这边走过来的胡清图三人,改口道:“两位,我们都到厅里去再说吧。”
“让各位担心了。”程星素朝着几人盈盈一拜,随后把情况简单说了下。
据两个侍女所说,昨晚,含岫夫人离席后就去了书房,说是想自己呆着,叫两人下去休息,不叫就不要过去打扰她。今天早晨,程亭荷和傅柯平去书房找含岫夫人,说是昨天约好的,今天有事情要商量,结果刚到门口,看到书房门开着,而母亲就躺在地上。再然后程星素也到了。根据大夫的诊治,含岫夫人是砸到后脑导致的昏迷不醒。
“会不会是那个白又双打伤了表姑?”廖景临说道。
“不会。肯定不是她。”钟问策直接否定了。
廖景临对于钟问策的直言否定很是不满,瞬间拉长了脸,“哦?钟阁主是不是认识那个白又双啊,竟然帮她说话!我记得昨天她闯入庄内的时候,也是你拦住了傅大侠吧。”
“廖师兄,钟阁主说的对,那个白又双没有理由这么做。”胡清莜说道。
钟问策先朝着胡清莜笑笑,又惹得小姑娘羞红了脸,而后才缓缓道来:“少侠莫急。我否认这件事跟白又双有关,原因有三。第一,就是她没有伤人的动机,含岫夫人受伤,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益处。第二,虽然她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但是敢作敢当。而偷袭含岫夫人的事情,不符合她一贯的做法。至于第三点,根据两位侍女所说,她们离开含岫夫人的书房是在戌时之后,那个时候也就是宴席散去不久,而书房所在位置并不偏僻,若真是有外人潜入,那夫人必定会呼救。既然没有人听到声音,那么大概率就是熟人乘其不备的时候打伤了她。”
廖景临拍案而起,怒目而视,“所以你的意思是,打人者就在我们之中?”
“廖少侠不要着急,问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伤人者肯定是婶婶认识的人。”周昀舟紧张地看着大家,“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肯定能说清楚的。”
“说起来,昨天宴席散了后,我看到那个傅大侠好像就是往书房的方向去的……”胡清莜说道。
“你不要乱说话!”一声斥骂传来,程亭荷跟傅柯平走进了厅里。
胡清莜翻了个白眼,“大表姐,你急什么呀?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我的意思是,会不会这位傅大侠看到了什么呢?”
程亭荷指着胡清莜叫骂道:“不可能!柯平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哪里都没有去,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姐姐。”程星素适时开口道,“昨晚我们俩在廊下聊天将近子夜,傅大哥那段时间在哪里,你又怎么知道呢?”
“你!你竟然怀疑柯平?”程亭荷简直要跳脚,“要我说你也有嫌疑!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不想嫁到周家,所以,也许是你去跟娘理论,结果她不同意,你就出手打伤了她。”
程星素下意识看了周昀舟一眼,而后垂下了眼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或不嫁,由不得我做主。”
“呵!别装出这幅冰清玉洁的模样,我都听说了,你在外面有了野男人,已非完璧之身。娘知道的话肯定会责骂你不知羞耻,你性子一向骄纵得很,因为受不了辱骂而打伤了她也说不定。”
程亭荷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自己的妹妹,实在是非常的恶毒,可以想见这位玉衡山庄大小姐平时是多么的作威作福、任性妄为了。
程星素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十分悲愤的模样。但是她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大表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二表姐就要嫁人了,你又没有证据,当着外人的面就是在毁她名节啊!”胡清莜冲到程亭荷面前。
“呵!你们胡家又是什么好东西?自从我爹死了,你们就盯上我们玉衡山庄了。隔三差五就来庄里住着,到我娘面前讨巧卖乖,不就是觊觎玉衡山庄的产业么!我本来不想说破的,你大哥还曾经向我娘提亲说想要娶我呢。哼,就凭他那副怂样,想得美!”
“你休要胡言乱语!”胡清图也站了起来,脸色铁青。
“我直接说了吧,我怀疑就是你们兄妹二人做的。你们看我有了柯平,我妹又要嫁给周家,觉得玉衡山庄会落到别家手里,所以去找我娘谈判,谈不成就干脆打伤了她吧!我可知道,你们那个流峡派的独门功夫就是流云隔空掌。这一掌挥出去,我娘就撞到了头,倒地不起了。你们,连同这个姓廖的,都有嫌疑!”
“你血口喷人!”胡清莜不甘示弱,“要说最无耻的就是你!你平时对你娘就有诸多不满,你在亲戚面前说她的坏话,说你娘从小对你不好,说她偏心你妹妹,甚至还说过她不是你亲娘这样的话。现在你又来装什么孝子贤孙,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我看最该怀疑的人就是你。你明知道你娘不喜欢这个人,还非要跟着他跑。你要跑就跑远一点啊,现在回来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良心发现回来想孝敬你娘的吗?可笑,我看你肯定是知道玉衡山庄要被二表姐带去周家了,所以回来争家产的吧!”
程亭荷一个耳光打在胡清莜脸上。“死丫头!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来说!”
胡清莜捂着脸,愣住了。在场的众人也是懵了。
下一刻,胡清莜发狠似的要去扯程亭荷的头发,被傅柯平挡住了。而傅柯平一动作,胡清图和廖景临也都站到了胡清莜的身边,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够了!”程星素突然吼道。众人动作都停了,纷纷向她看去。只见她缓缓走到几人中间,眼眶通红,呼吸急促,却不看任何人,低着头一字一句地说着:“母亲尚在昏迷中,等她醒来,一切都将清楚。”说完,转身走出了大厅。
程星素一走,程亭荷恨恨地瞟了胡清莜三人一眼,拉着傅柯平也走了。
钟问策朝周昀舟看去,发现他的脸涨得通红,捏着拳头,眼里满是急切和不安。俩人离开大厅,周昀舟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尽力平复着情绪。
钟问策拍拍他的肩膀,“去吧。”
“嗯。”周昀舟得到支持,眼神瞬间坚定不少。
程星素走到花园的池塘边,她现在脑子里很空,也很嘈杂,犹如这潭中的游鱼,左突右冲,找不到方向。
听到脚步声,程星素急急回头,却不是他。“周公子,找我有何事?”
周昀舟看到了她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就知道她在等的另有其人。“星素小姐,你还好吗?”
程星素弯弯唇角,“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你见笑了。”
周昀舟摇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无权置喙。我只是担心你。”
程星素紧紧闭上眼睛,又睁开,含泪的美眸中似乎有一种决绝,“周公子,事已至此,我就直接说了。我姐姐说的对,我确实有了心仪之人,且已经与他私定终身,但是他迟迟不肯向我娘提亲,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我不愿欺瞒于你,想着这次听从安排与你见面后就向母亲坦白一切的,可惜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变成这样了。另外,我还要向你说句抱歉,江湖上关于你的流言蜚语,是我拜托他那么做的,目的是想让母亲知道后趁早打消了念头。若你埋怨我、怪罪我,或者要我在江湖上公开向你道歉,我都愿意一力承担。”
“我都知道。”周昀舟低低地说着。
“你都知道了?”程星素惊讶道。
“是的。昨晚宴会后我回去想了想,大概就是这么回事。但是,我不怪你,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为什么?你都不在乎你的名节的吗?”
“我身上的污名只是暂时的,跟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相比,不算什么。你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本身没有错,只是用错了方式而已。不过,我来找你,主要是想提醒你恐怕所托非人了。你那位……你们已经亲近如此,他却至今不肯给你个名分,大概率就是不想娶你,你,还是不要再等了。”周昀舟说的很慢,尽量选择一些温和的措辞。
“呵!是的,你说的对。可惜我发现的太迟了。”程星素想起刚刚那人的表现,心已经凉了大半。
“不会。”周昀舟摇摇头,往前走了一小步。“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你的人生还很长,还有很多选择,还有很多路可以走。”
程星素惨然一笑,不知道他是天真还是善良,“如今我已是残花败柳,已经没有资格追求幸福了,又何谈未来呢?”
“只要你自己心里还有种子,待到明年春天,一定会再开出花来的。”周昀舟又往前走了一小步,“若是,若是你不嫌弃,我可以陪你一起等,以朋友的身份。”
程星素看着他认真的脸庞,眼神澄明如潭中之水,清澈见底,不似作假,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能转开了头,“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同情也不必。”
“我知道你不需要可怜和同情。但是我想,你可能会需要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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