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气

落兰是自小就在李妍君身边伺候的人,何曾有过如此失礼的举动。

李康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扫过,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近日事忙,陛下难得有空来陪一陪乐康。你只管去通传,即便是扰了她休息。陛下与本宫都在这里,你还担心没人为你撑腰吗?”柳兰和煦地冲落兰说笑道。

谁曾想,落兰显得更加惊惶,跪伏在地上:“回娘娘的话,公主昨日歇得晚,特地吩咐了不让打扰。”

大殿在晨雾中静悄悄的,荟怡殿的宫人已跪了一地,皆是战战兢兢的模样。

在这种诡秘的静默中,李康愈发沉下了脸,突然迈开步子便向里走去:“打扰?朕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打扰她!”

“陛下!”

落兰像是阵脚大乱,想要上前拦住,却又不敢冒犯天颜,只能领着一大帮仆从,膝行着跪在李康面前,哆哆嗦嗦地请他留步。

“朕再问一次,公主呢?”

李康居高临下地看着挡在路上的一群人,帝王之威像是风雨欲来的天,压得人喘不过气。

落兰咬着牙,原地磕了几个响头:“奴婢不敢欺君,公主昨夜的确是在房中休息,吩咐奴婢们不许打扰。”

“放肆!你若再帮着公主诓骗朕,这宫里只怕容不下你了!”李康横着眉,怒斥道。

柳兰与其他侍从也连忙也都跪了下来。

过了许久,柳兰身旁的一个宫女突然开了口:“奴婢昨晚去给大皇子送新衣,经过侍卫处时依稀间见到一个身影,似是同公主有些相似……”

“混账东西!”柳兰突然将她的话截断,一边悄悄观察着李康的神情,一边娇声骂道,“公主是怎样的身份,怎由得你在这里胡吣!若是败坏了公主的名声,你有几条命来赔?来人!将她拖下去,掌嘴!”

“慢着。”李康拦住她,“你主理后宫,一向赏罚分明,如今怎么也胡乱责打起下人来。”

柳兰眉眼垂着,面露忧愁:“女孩子的名声珍贵,怎能由人胡乱编排。”

李康握住了柳兰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叹息道:“你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疼的。可惜君儿还是不怎么懂事。”

“乐康年纪还轻,贪玩一些也是有的。”柳兰安慰道。

李康摇了摇头,轻咳了几声,而后指着落兰一行人,冷声道:“去,不管你家公主在哪里,马上将她寻来找朕!”

落兰还未应声,偏房里却传来窸窣之声。

所有人俱是一惊,齐齐将偏房盯着。

镂空檀木门缓缓打开,李妍君和刘昭昭未着头饰,长发飘散,迷茫地将眼前人盯着,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大早的,您怎么来了。”李妍君皱着眉,撇了撇嘴,“带着这么多的人来扰人家清梦。”

李康和柳兰皆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脸色变了又变,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刘昭昭扯扯李妍君的袖子,责备地看着她,见她偃旗息鼓,便乖巧地上前几步行了个礼,笑道:“君儿昨日同我聊得晚了些,今早听见动静便有些闹脾气,陛下不会怪罪的吧。”

李康脸色稍霁,和蔼地笑了笑:“当然不会怪罪了。”

柳兰也试图跟着李康笑笑,但嘴角却僵硬着,只能冲着刘昭昭点了点头:“昭昭昨日留宿在宫中吗?”

刘昭昭毫不退让地看着柳兰,上挑的眼睛里含着挑衅的笑意:“是啊,昨日跟着父亲进宫。可是席上歌舞实在无趣,便与君儿一起在荟怡殿里略饮了几杯,正好陪陪她。”

她父亲是刘世瑞,母亲又是武将家的女儿,姑母是慧贤皇后。有如此身世撑腰,她在京城向来无法无天惯了,谁都不放在眼里。

柳兰不愿同这个丫头争执,主动避其锋芒地移开了眼。

“大家怎么都跪着?父皇你训人了?”李妍君突然问道。

李康佯怒地看着她,有意沉着声音问道:“她们贴身伺候你,却不知你行踪。还帮着你诓骗着,难得朕训斥不得吗?”

“父皇!昨日中秋,是我让她们不必伺候的。荟怡殿就这么大,难道我跨一步左脚,迈一步右脚,都要同她们先讲过吗?你也太赏罚不明了吧!”李妍君摇摇李康的手,半是撒娇半是埋怨。

“哦,你们听听,竟然是朕赏罚不明。”李康挑挑眉,看着李妍君皱着脸的样子,大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李妍君夸张地苦着脸,连连呼痛。

李康也不理她,反倒是拉着刘昭昭亲切地问候:“有些日子没见到昭昭了,怎么也不进宫来看看朕?你姑母生前最疼的就是你。你同君儿是嫡亲的姐妹,回宫便和回自己家是一样的嘛。”

“陛下知道,我一向不客气。只是听说有人前段时间闯了祸,最近大概是得老实呆一阵子,我若是进宫来,岂不是又惹得她玩心浮动。”刘昭昭戏谑地看了李妍君一眼。

李康很快便想到了前些日子李妍君偷跑出宫的事。

说来也怪,李妍君不过是出宫看看,也没有耽搁很长时间,怎么就被偶然进宫的李润文知道了。

昨夜她也不过是和刘昭昭在偏殿歇歇,落兰人在殿里尚且不知,怎么又被自己碰上了?

想到有一双眼睛在暗地里注视着李妍君,李康不由得遍体发寒。

他微微侧了眼,看向柳兰,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了自己身旁的女人。

这个女人自东宫起就一直温柔体贴,从不多事,可今日晨起探望李妍君,却仿佛是她在言语中有意引导的,真的只是巧合吗?

压下重重疑虑,李康淡淡道:“谁说不是,还累得九思也受了罚。你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应当知道他是个多懂事的孩子,若不是这个闲不住的丫头,又怎会昏了头,做这样的事情。”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受了罚,我说这几日怎么都没有瞧见九思,原来是受了你的连累。”刘昭昭戳了戳李妍君的额,又大大方方地说,“九思是个老实的性子,陛下与我都是清楚的。以往他跟着君儿,还能将君儿拴住一些,如今他既不在君儿身边了……陛下,您可得仔细这丫头又生事儿呢。”

提起九思,李康也是一阵惭愧,自上次为了护住李妍君而罚了他,倒是的确许久没见他露面,也不知伤得如何。

他机敏忠诚,有他在李妍君身边,自己也能放心一些,至少李妍君不会受人暗算而无人相护。

想到此处,李康挥手招来夏九:“许久没见九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得重。你午后亲自带着太医去瞧一瞧他,再送些补药过去。他可得养好身子,要不谁来护着朕的乐康公主呢。”

树荫下,李妍君低着头,斑驳光影打在她狡黠的眼睛上,压抑着的嘴角被隐在了暗处。

“既然昭昭在这里,朕就不打扰你们姐妹了。”李康体贴地便要离开,只是与柳兰之间却似是比来时要生分了不少。

直到最后一个下人也消失在了门口,李妍君立刻拉着刘昭昭进殿,亲近地抱着她:“谢谢昭姐,你真是太好了!”

她像是想起什么,又将刘昭昭松开来,往殿内走了几步:“九思快出来,你也来谢谢昭姐。有了父皇方才的话,看谁还敢再为难你。日后你若不必当值,便到荟怡殿来,我好让人给你熬些补身子的药。”

九思从屏风后面出来,沉稳地对着刘昭昭一揖见礼:“九思谢过刘小姐。今日之后,陛下对柳贵妃有了疑心,她和大皇子也要收敛些,短时间内,不会应当不会再有动作。”

这一出一石二鸟的戏码也不知究竟是谁想出来的,只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便诓着刘昭昭上了船。

两只鸟欢天喜地道谢,却都不为自己而为对方,真是莫名的别扭好笑。刘昭昭细细看着九思,意有所指地提醒:“她担心你,你担心他。九思,你们主仆之间的情谊倒是有趣。”

“主仆”二字被咬得重,打得九思眸中光亮微闪,抿了抿嘴。

“昭姐面前,不必拘礼,小心牵动你后背的伤。”李妍君将他的手按下,母鸡护崽似的将他护在身后,对着刘昭昭张牙舞爪,“九思老实,你可别欺负他。”

“你是个没心眼的,我不与你计较。反正只要九思这个“老实人”明白就好。”刘昭昭说罢,也不和李妍君纠缠,“左右我的事已经做完了,先走一步。你过些日子有了闲暇还是来府上看看,我父亲母亲都想你得很。”

刘大小姐挥手离开,李妍君也不在意,很快又沉浸在了喜悦里:“九思,这次终于为你出了一口气。你等着吧!李民今日必定也不好受!”

九思无奈而又纵容地笑了笑。

远处,书房里的李民正练着字,却毫无防备地打了一个喷嚏,正疑心自己是不是着了风寒,却不想书房里突然来了一个人,不由分说地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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