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有些无奈地看他，道：“幻，我所言即真，我所想即真，我管他真真假假，我即是真。”
他话落也不管君见生什么表情，转身看着剑灵，戳了戳他的脸蛋，“来，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小妖怪？小蟾蜍？看你这脸挤脸的，离远了看真像蟾蜍皮。”
“不……不……”剑灵听不见他说什么，但还有本能，一身的嘴都在抗拒。
“我要学。”君见生说：“教我。”
“还真是没有求人办事的态度呢。”君陌说。
君见生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君陌笑了一声，“你给不了。”
君见生点头，他现在病急乱投医，之前跟着忘絮学的那些不能用，谁知道那些为他所用的能力会在什么时候化为刺向他的利刃，眼前真实的世界还没完全向他敞开，只从他所见识到的星点虚假来看，真正的世界都不会是太平祥和的花鸟图。
“我不教你，也不拦着你学，你现在不知道，这路子确实好，有趣。”君陌说：“热闹。”
君见生沉默，眼神复杂地看着逗弄剑灵的君陌，“你说我死不了，又说让我死，是让我灵魂消亡，把躯壳供你驱使。”
只能是这样，不然还能是什么？帮助？善意？不，这可笑的东西根本不存在，一定是为了利益，为了谋取贪图之物。
“啊。”君陌做作地惊讶一下，跑过去，挤在君见生身边，环住君见生的胳膊开始晃，“你怎么能这么说？好过分，你再也不是当初相信我，信任我，对我说好听话的你了！说！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你把他还给我！”
君见生疼得额角青筋暴起，咬牙挤出一句，“......胳膊断了。”
君陌瞬间收敛，松开手，看了眼他手腕的伤，拖着他的胳膊抬起来，放下，给出诊断，“没有断，应该是脑子问题。”
君见生认同的点点头，“我是后天的有病，你是先天的残缺。”
“好刻薄。”君陌一手扶太阳穴，一手捂住心口，受伤脆弱地抽噎两下。
君见生侧头，冲剑灵招招手，“除邪。”
君陌嗤笑一声，挑起单侧的眉，“本身就是邪物，被邪物所造，除得哪门子邪。”
复杂的话剑灵听不懂，他看君见生冲他招手，抱着碎剑走了过去，君见生起身，把外袍子脱下，披在剑灵身上，撕出一长条碎布，环腰缠了两圈，衣服太长，垂在地上，他从剑灵手中拿过一片碎片，将过长的衣服划开，把剩下的碎布做成一个小包裹，把碎剑扔里面，环了两圈绑在剑灵身上。
衣服被血染透，破破烂烂的，外袍里衣也没什么区别。
“呀。”剑灵很高兴，低头惊奇地研究自己的衣服。
君见生揉了揉他的头，表情凝重了一些，“你让他全部忘记了？怨气，痛苦......”
“他当然记得，孩子心性，不知道痛苦是什么，先经历了一通，等他知道痛苦的意思，知道自己经受的这些，就不会这样懵懂了。”君陌走过来，与君见生并排站立看着剑灵，剑灵的五官不停变幻，均是小孩模样，他满身的脸在流动，轮流上来来看一眼世界。
“走吧。”君见生说：“起风了。”
天边光线渐暗，黑夜来临，君见生只暂停歇脚，休息后继续赶路，日落又升，再次渐暗，密林中有不少毒虫，反正不会死，君见生也不在意。
咕噜——咕噜——君见生的肚子一直响，剑灵蔫哒哒地跟在身后，脸没再换，君见生记得她，是个机灵的女孩，话能说多一些。
“给。”君陌伸手过来，手中握着两个果子，黄橙橙地带着一点果香，“没毒，不吃算了......”
“谢谢。”君见生接过，一路走来看着稍微能入口的果子周围都有异兽盘踞，为了减少麻烦，他没有靠近，君陌晃晃悠悠地时常消失，找吃的去了吗？
“咦。”剑灵探头好奇地努力踮脚往他手里看，君陌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这个给他，那两个你吃。”
君见生看了一眼，比之前的两个小了一圈，带了一点青，他点点头，把小青果子递给剑灵。
“哈。”剑灵惊喜地接过，“什么？是什么？”
“果子，吃的。”君见生率先咬了一口，甜软泛开在舌尖，奔涌的甜张扬开将之前所有的苦包裹，甜得不可思议，他慢吞吞的咀嚼，把裹着甜皮痛苦馅的果子嚼烂，又感受到了混着刀子的血腥苦涩，像口中爆裂开一颗心脏，他呛起来。
“哎呀呀，别着急，慢点。”君陌给他拍背，温和的话关切的语气开了个头，声音贴近耳侧，“别是感动哭了，你没让那个剑灵先吃试毒，怎么，相信我了？一点善意就能把你哄好？”
他退开一点距离，歪了歪头，捏住君见生的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让我看看，不会是真的感动了吧？”
“感动死了。”君见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又不会死，为什么要管有没有毒？”
君陌笑起来，笑得肩膀直抖，手还扶在君见生背上，带得君见生也在抖，君见生无语地退开，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下，“我不是什么天上地下独一份的绝世大善人，不用试探我，善意？我现在没有发疯去大开杀戒，纯粹是我现在是个废物，对付路边的爬虫都是自不量力的找死。”
“你对我的误解很大。”君见生转身，白色的袍角翻动，君陌的人影消失。
“也不用对自己这么刻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自言自语的嘀咕，君见生抬头，月色笼罩下，树冠勾勒出一个框，君陌坐着，白色的人影蒙着一层绒绒的光，不觉得朦胧柔美，像突然出现的背对着人的鬼，中间停留着拉长的一瞬间的空白，只等突然回头一刻的惊悚。
是明知道会回头，会惊悚，当如自己所料看到回头那刻，依旧不可避免的惊悚。
“但是说的也没错。”
“也不算一无是处啊。”
“还蛮有自知之明的。”
君见生：“……”
剑灵捧着果子很开心，“果子，果子。”
她看向旁边吃果子的君见生，学着他的样子咬了一口，顿时酸得眯着眼睛打哆嗦，“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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