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建所的一间分所就在街尾。整个城市的占地面积非常大，除了一所营建所总部坐落在城市中心，其余人类执行任务时通常都会来到距离最近的分所。
分所建筑看起来和一旁灰扑扑的建筑没什么不同。但当崔渡月和程意进入时，才发现里面的装潢算得上不错。
里面是明亮的大厅，人来人往的是穿着各式作战服与防护服的人。在距门口不远处，崔渡月看到了几个显眼的人。
其中一名壮汉看到他们，举起手臂朝他们扬了扬，“627队！”
两人走近。
壮汉一头烈焰如火的短发，龇着一口白牙，“你们两个就是新队员吧？崔渡月和……程意？”
程意说，“原来我们还有队友吗？”
壮汉点头，“我们队伍的成员几乎是流动的，因为每次任务都有可能会有队员死亡，所以总会补充新队员。对了……我可没在吓你们，我是队长，叫做卢安，擅长格斗。”
一头干练短发的女人靠墙而立，不感兴趣地瞥了崔渡月和程意一眼，“徐冰，狙击手。”
头上带着蓝色头巾的瘦小男人笑笑，“我是齐博然，比较擅长背后偷袭。”
程意似乎很喜欢这种队伍的氛围，兴致勃勃地介绍道，“我是程意，我的力气很大，之前营地里的重物基本都是我来搬的。”
齐博然好奇地问，“营地？原来外面真的存在营地吗？”
程意回答，“是的，只不过人太少了，鱼人上岸后，整个营地就几乎覆灭了。我跑得比较快，也比较幸运没被感染，逃了差不多四十多公里才被你们的探险队发现。”
卢安把目光投在沉默不语的崔渡月身上，他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都轻了几度，“你呢？崔渡月，你也是同个营地来的？”
“不是。”崔渡月没太在意他突然矫揉造作起来的声音，“我失忆了。再醒来的时候，就被带回来了。”
“啊，抱歉。”卢安挠挠头。末日里什么疾病都很常见，压抑的氛围、无处不在的污染等因素都有可能诱发人类的疾病，而感染和畸变是比疾病更恐怖的存在——何况崔渡月只是失忆了。
不少人并非死于污染或灾难，而是自身逐渐崩溃的心理状态。
“既然到齐了，我们就领装备出任务吧。”卢安赶紧转移话题，“可能是考虑到我们队伍有新队员，营建所给我们安排了一个没那么困难的任务，评级只有D。”
“距离上城区七十二公里左右的地方前段时间发现了一个蠕虫巢，所幸没人住在那边。一周前特战队派了几批人前往清剿，现在清剿得差不多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去协助特战队清扫战场和运送物资。”
随着他的话音，崔渡月手机里的“营建所”app弹出了此次任务的信息，比卢安口述的还要详细一些。
她进入庇护城后，便得到了一张属于她公民身份卡，里面储存记录了公民“崔渡月”的个人信息以及过往经历。当然，作为新人口的崔渡月并没有什么过往经历，只有短短的一条记录“希望纪12年4月1日入城，无基因档案记录，外来人口。”
庇护城对于人口的流入一向是开放的。在这样一个灾难的时代，每一条生命都弥足珍贵。
将身份卡插入专用的手机后，手机便绑定了她的身份。手机虽然被崔渡月持有，实际上只是一种公用的资源工具，她不能随意地删除和下载里面的app。其中的一个app“营建所”在绑定信息后，会同时显示用户的工作状态。
比如她被分配到627队的信息、集合的地点都是在app上查看的。
“特战队是什么？”程意一边跟着卢安走，一边问。
“噢，这个啊。”卢安说，“你们营地里有能使用超能力的人吗？就是匪夷所思的神奇能力，不能用科学解释的那种。”
程意想了想，“曾经有个人长出了鳃，算不算？他可以在水下自如呼吸，身体也得到了强化。”
“还有理智吗？能进行沟通吗？”
“能，他这样的人全营地里只有一个。他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开心。”
“是了。有的人类受到污染之后，可能会觉醒特殊的力量，且不会变成‘怪物’。我们称他们为‘觉醒者’。这些觉醒者对污染的抗性高，战斗力强，是我们人类的主要力量。”卢安看起来很憧憬，“一旦成为‘觉醒者’，就很有可能晋升B级公民，加入特战队，就会有更优渥的生活……”
齐博然补充，“听说我们能被判定为C区公民，就说明我们身体里存在一种特殊的基因——受污染有几率成为‘觉醒者’的基因！”
程意听得星星眼都亮了起来。
崔渡月默不作声地汲取情报。污染听起来虽然对人类很残忍，但人类依然拥有抵御的力量。
“污染”、“畸变”等词语自崔渡月降临这个世界听到过很多次，但她却没有切实见过。这些都是废土世界下的人类心照不宣的东西，崔渡月却需要从头学起。
［宿主，你要小心啦，这个世界的污染物可是很可怕的！］888给她打预防针。
-
卢安领着队员们来到换衣间。
崔渡月跟着徐冰进入了女换衣间。两人都很沉默寡言，气氛沉寂。
徐冰拿起了一件挂在墙上的防护服，冷声道，“模仿我，我怎么穿你就怎么穿。”
崔渡月一向不在意他人对她的态度，闻言，也只是听话地拿下一套防护服。
这套防护服和当初带崔渡月回城的探索队的防护服颜色有点不一样，颜色是黄色的，摸在手里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只觉得很扎实。还有一个挂在充电舱里的黑色头盔。
崔渡月在手机资料库中看到过营建所的一部分信息介绍：营建所大概有700个小队，每个队的队员在5-20名不等。序号200之后的队伍防护服为黄色，属于最低级的探索队队伍。
627……看来他们的队伍里全是人类中的菜鸟啊。
崔渡月学习能力很强。她有样学样，当徐冰把衣服穿好时，她也差不多穿好了。
徐冰没有分一个眼神给她，但朝她丢来了一把短刀，“拿好了，菜鸟。”
-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小黄人重新会面，暂时都没有带上头盔。
“这个头盔涵盖了净化空气、缓解污染、智脑、通讯、定位、保护等等功能。”卢安向两个新人介绍，“非常重要，出发前必须检查好电量，保证在百分之80以上。拿手机在上面的感应区扫一下，待会出城的时候就可以带上。”
闻言，崔渡月扫了一眼头盔上显示的电量：89％。
［这个东西确实很好用。］888又在响，［不过比起我们的系统还差得远呢！］
从营建所后门走出就是公路。一辆高大的车开来，后面满满当当挤满了物资。
卢安上前和司机沟通了片刻后，回来道：“上车吧，这回我们的职责就是清扫战场外加送物资，也许会杀一些污染怪物，但是也不会很多。”
车辆沿着公路一路行驶。一路上看到了其他大大小小的车辆，或来或往。
几柄枪被从车上拿出来，卢安分发给了徐冰和齐博然。
“会用吗？”卢安问。
“我不会用枪。”程意摇摇头，“这玩意在我们营地属于珍稀资源，我摸都没摸过。”
崔渡月却接过卢安手里的枪，“会用。”
那是一把霰/弹/枪。崔渡月拿在手里掂了掂，看起来结构和在游戏里的没什么差别，可以使用。
“霰/弹/枪对蠕虫的杀伤力比较大。不过，我们不一定能有跟蠕虫对战的机会，主要是备一把防身。”卢安说，“蠕虫的信息已经上传了，手机和头盔都能查看。”
离出城还有一段距离，徐冰已经带上了头盔，黑色的玻璃将其凌厉的五官完全遮挡。
崔渡月拿出手机，app内果然有新的资料可供查看。
一张照片被贴在最上面，幽绿的画面表示这是一张在夜视情境下拍摄的照片。
一片白花花的东西。放大图片了才发现，那是几团挤在一起的蠕虫。
每只大概仅有小手指那么细，却细细密密的挤在一起，几乎分辨不出头尾，躯干软趴趴地贴在一起。
最惹嫌的是上面附着着一颗颗小小的肿泡，软滑的皮肤表层鼓起白色的包，中间还有黑色的小点。看起来像极了眼珠。
【多眼蠕虫：本次虫潮的主要污染物，群居，数量繁多，于新城市谷海21区地下停车场爆发。目前清剿进度：84％，已持续二十三天零四小时，进入收尾阶段。】
【多眼蠕虫平均异变值为136，判定为完全畸变物，属于小型污染源。污染方式：自主外形污染、喷射粘液】
【粘液拥有微量毒性与腐蚀性，观察其外形过久会导致精神恍惚。单体行动时几乎无杀伤力，群体行动时会攀附人体，使用口器啃咬与粘液侵蚀。】
【单体攻击力评估：E，团体攻击力评估：D，污染力评估：D，总评估：D】
【现场污染扩散度37％，判定为中量级，感染率一般，目前未出现人员伤亡。需佩戴防护服进入现场。】
“好恶心……”程意捂嘴，“长得和变异鱼人不相上下。”
“变异鱼人？那种全身都是鱼卵、身上长鱼鳞、脸上长鱼鳍的那种吗？”齐博然问。
“差不多，有的十根脚趾都变成了尾鳍……”程意说。
在场都是见惯了畸变物的人，大家看完都没多大反应，见得多，都麻木了。唯一的“新人”崔渡月来自恐怖游戏，心理素质更是强的惊人。
崔渡月听着听着，便看见天际线出现了一排黑色的的墙。
随着车辆越来越近，那线黑墙越来越高，直至高耸遮天。他们终于看到了，那是一堵极高的黑色铁壁。
“城墙。”卢安说，“特殊材质制作的高墙，高大S级畸变物来了都挠不烂，我说的。”
“你说的顶什么用？”齐博然笑了。
车辆通过城门的检查登记，缓缓驶离。
崔渡月带上了头盔。头盔视野非常好，环境音也算得上清晰。
“您好，C区公民1022873崔渡月，欢迎您佩戴护航者第七代。”
“我是护航者内置小助手光雨。”
“您已离开安全城区，资料反馈中……行动代号D89009，执行队伍营建所探索队627队。”
“祝您一路顺风。”
灰蒙蒙的天幕远而失真，冰冷的电子女音近在耳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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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探索队（多眼蠕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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