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县望仙乡,黎山南麓,江家坳。
仲春二月,惊蛰已过,日头暖溶溶洒下,晒得河面湖面一片明光。
岸上柳枝款摆,正是春风经过,裹挟着桃李芬芳,燕语呢喃,吹入江家院子。
西厢檐下,江衔月揉揉鼻尖,打了个呵欠。
果然这晴日熏风的,做不得针线。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人就困恹恹的了。
她揉揉眼,仰起头,看向东厢前头。
那里有两株枇杷树,年纪比她还大些,枝繁叶茂,冠盖如云,浓郁厚重的绿叶间缀着星星点点的褐色花穗和白色小花。
今天该数这一枝了。
江衔月锁定目标,细算南边最低那一枝上如今悬了几蓬花,将来会结出几簇果。
“叮咚当啷!叮咚当啷……”
“卖杂货来!卖杂货来!胭脂水粉,帕子头花,油盐酱醋,酒水香茶。都来买咧!都来买咧……”
货郎叫卖声由远及近,又渐行渐远……
江衔月回过神来,使劲儿眨眨眼睛,等里头浸出湿意来,才又低下头,给帕子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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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口,刘氏一头觑着江留青行得不见了踪影,一头蹑手蹑脚,猫着腰拐进院子。
死丫头回来有段日子了,一个子儿也没往外漏过,她可等不得了。
门槛有些高,没留神绊住脚,她摔了个趔趄,惊得檐下一窝刚筑巢的燕子扑棱棱乱飞。
江衔月闻声一瞥,见是她,拖着椅子扭了个方向,转对着窗户。
刘氏骂骂咧咧站直身子,理理衣襟,水红帕子甩得飞起,一径往西厢来。
“月儿啊,又做绣活儿呢!”
远远瞅见绣帕上灰蒙蒙的山,白生生的月,她心里不由犯嘀咕——这般丑模丑样的,真能卖钱?
不过就算绣活不值钱,总还有别的。
刘氏心下一番计较,扶了扶鬓边红花,颤巍巍迈上台阶,倚着柱,端着手,摆出一副当家娘子的派头来。
“前儿个你爹还说呢,开春了,你兄弟也该拜先生了,这束脩却还没个着落……我记得你爹以前存了一些东西在你那儿,还有你娘那两大箱嫁妆……”
“你小孩儿家家的,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你爹他一个男人家,不好意思跟你张这个口,就让我来说道……”
她面上笑吟吟的,若不是那忽闪个不停的眼睛,任谁也难看出这曾经是个轻浮佻达的风流女子。
江衔月并不买账,摆弄着手里的绣绷子,一言不发。
个小浪蹄子,才十四五岁,就出落得这副丰润标致的模样身段,跟前头那短命鬼一个德行,天生的妖精,祸水。
刘氏恨生得要命,嘴上却不能露。
她眼角往上一翻,扯着一张方口道:“月儿,你娘也是江家的媳妇儿,正经埋在江家祖坟里的人,以后还要指望你弟弟祭拜的……她要是还活着,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读书无望,坐视不理吗?”
任你再刚再强,还能跟香火做对么?
刘氏得意起来,自顾自说话,“那么些东西,但凡你拿出来一样两样,不只你娘宽心,你爹也不用累死累活作难了,这正是你这做闺女的,对他俩的一片孝心……”
难为她,两张红艳艳的薄嘴皮子一张一合,没个歇的空,端的是苦口婆心。
她自认是这十里八村有名的巧妇人,绝不会承认自己拿这个继女一点法子也没有。
即便她没法子,不是还有江留青吗。
娶了她这么个俏娘子,以后还要指望她儿子养老送终,摔盆打幡呢。拿他那短命婆娘的嫁妆给她,可不是应当的!
“月儿啊,你听见没有?你拿了钱,供你弟弟读书,也能得个友爱兄弟的名声,有了这么个好名声,以后什么人家说不得?以后小六儿有了本事,还能忘了你不成?”
江衔月低头绣花,对这个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的妇人秉持一贯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
“江月,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刘氏自认是个读书识字的妇人,绝不会承认她没搞明白江衔月的“衔”是哪个字,所以即便气急了叫她全名,也从来只叫“江月”两个字。
江衔月在针线筐里翻了翻,没找着剪子,干脆低头咬断手绢上的线。
这幅春山晓月她很满意,留着自己用也好。
“唉,你个小娘养的贱蹄子,老娘跟你说话呢,乔模乔样的,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
刘氏费了半天吐沫也没得到一个眼神,干脆叉起腰撒泼,抛弃了在外人面前惯有的贤良模样。
江衔月终于抬头,越过刘氏往门口看了一眼。
这一瞧,就不由一怔,她站起身换过一副笑脸,招呼道:“二哥,还没到休沐的日子,怎么就回来了?”
刘氏脊梁骨一僵,缓缓把手放下,腿肚子不由发软,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叫江生三言两语辖制住的时候。
她慢吞吞转过身,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把“我跟月儿闹着玩的”这句话含在嘴边,还没全吐出来,就发现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小畜生,竟敢耍老娘!”
刘氏柳眉倒竖,气汹汹转过身来,指着江衔月的鼻子就要开骂。
“哐当!”房门闭上,门缝里夹着一截桃红衣袖,牵得刘氏手臂一震,指头差点儿没跟着折里头。
刘氏吓得一仰,回过神,一边哎哟哟叫唤,一边砰砰砰把门拍得山响。
“小贱人,成天就知道糊弄人,我告诉你,今天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不怕实话告诉你,你哥早死外边了,你想等他回来给你做主,下辈子吧……”
“你怎么说话的!”
江留青背着一捆柳条从外头进来,就见刘氏叉着腰正朝西厢撒泼,什么难听话都有,脸当即就黑了。
院子里静了一瞬。
刘氏一僵,“呵呵,我,我跟月儿闹着玩的。”
“回你刘家闹去!”
江留青是个和善人,对谁都说不来重话,这会儿却是真恼了。
这回是他看见了,那他没看见的时候呢!
这样乱糟糟的家,也难怪闺女不愿意回来。
“你自己走,面上还好看,别真等我撵你。”江留青说着,把柳条卸下,堆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去灶房舀水喝。
刘氏撅了噘嘴,想着过几日便要春耕了,趁这机会寻个地方逃懒也好。
她拖拖拉拉地回屋收拾了包袱,又在村里绕一圈,找着疯玩的儿子,一同往刘家庄去。
江留青叹了口气。
都怪他糊涂,若是他当年立得起来,何至于让愚蠢懒惰的刘氏拿捏住,弄得妻离子散,女儿也怨。
为今之计,还是多攒点银子,给女儿找个好人家。早些嫁出去,也免得在家里受气。
他踱到西厢门口,愣怔半晌,手举起又放下,也没勇气敲响房门。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屋里,江衔月耳朵眼儿里塞了两团棉花,念叨几句,就又把心神钻到绣绷子上。
只是心里存着事儿,再下针时,动作就不像先前那般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从大伯母家回来时,二哥说的话,伴着遥远模糊的记忆,一同涌入脑海,久久不能散去。
那时节,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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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哭但不认输女主×会哄但不会停男主】
1.
相依为命的外婆去世,要被送别人家做妾?
向园连夜收拾包袱滚蛋。
老院子荒废已久,杂草丛生,向园一边淌眼抹泪,一边卷起袖子哐哐干活。
一个人过日子的难处:饭要煮,火要生,钱要挣……
来不及捡柴火,那就,先跟樵夫订一担?
2.
原耕耘挑着柴火下山,经过向家医庐时,大门忽然打开。
四目相对……
向园没有想到樊婶子说的樵夫这样俊。
原耕耘以为自己遇到话本里的女艳鬼。
向园:“是林樵夫吗,劳烦每隔五日送一担柴来,这是定钱。”
原耕耘:“……”
3.
原耕耘有一个小青梅,他以为两人会像话本讲的那样,从两小无猜到相濡以沫,永不离分。
可是有一天,他吓到了她。
从此她看见他就跑就闹,就哭得喘不过气。
他只能退到她看不见的地方,暗暗窥伺,等待,她想起他的那一天。
4.
洞房花烛夜,夫妻俩面酣耳热之际,床顶掉下来个小竹马,砸在向园耳畔。
向园泪眼迷离,忽然想起,这好像是多年以前,竹马哥哥给她的定情信物……
她忘了竹马哥哥是谁,只记得他说长大了就来娶她,给她买大金镯,给她掀红盖头……
现在,大金镯在她手上套着,红盖头在他臂上缠着,可竹马哥哥在哪呢?
原耕耘奋力耕耘,提醒她,在这儿!
PS:
#女主小白花,婀娜多姿,爱哭但不蔫巴
#男主钓系糙汉,盘靓条顺,恃帅行凶
#女主采药,男主打猎
#男主视角青梅竹马,女主视角先婚后爱
#慢节奏古代种田生活
#架空背景,请勿考据,谢谢。
#1V1,HE,双处,无虐。
#爱护环境,保护野生动植物,人人有责。
以上,喜欢的宝宝点个收藏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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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聋了还是哑了?(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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