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纱醒了,但没法睁开眼,她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眼皮也好似重千斤。
她脑海中记忆一片混沌,只记得那个闯红灯的大货车刺耳的鸣笛声,这声音现在反复在她耳边响起,炸的她脑瓜子嗡嗡。
门外似乎有哭喊声与争吵声,隐隐约约的,她还没弄明白,很快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一群人涌了进来,吵闹声被无限放大。
“四姑娘自己做出了这么丢人的事,就不用人说了吧?如今死了倒也干净,省得传出去,外头风言风语的,其他姑娘少爷怎么做人呢?”
“……我跟了老爷大半辈子就这么一个指望,如今我可怎么活啊!”尖锐的哭声,听起来撕心裂肺。
柳姨娘看着坐在地上拍大腿哭闹的张姨娘,冷笑几声。
“如今老爷不在家,太太又常年病着,没空理会这些事,都是交由我管着,这你是知道的,咱们都是姐妹,也别说我苛待你,未嫁的姑娘死了是入不了祖坟的,如今天热,趁早打了棺材送出去,你还能领一笔银子,别闹了出去让云家没脸,恐怕连你都没法在云家呆了。”
“唉哟——我可怜的姑娘哦,我这辈子就指着你了,怎么你就想不开呢……”张姨娘哭得伤心,声泪俱下,“那杨家公子虽然是个残废,可大富大贵的,嫁进去还能委屈你吗?你何苦想不开呢?”
柳姨娘不屑:“四姑娘哪里是想不开,她心气可高得很,一心想嫁给王举人,未来做个官太太呢,可人家又不是个傻子,能看上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吗?全良州都快知道四姑娘的‘美名’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咬牙切齿:“连累我的二姑娘三姑娘都羞在家里没脸见人了!”
云纱费力睁开眼,因为不适应光线眯了眯眼。
这些话她全然不落的听了进去,觉得津津有味的。
不知道哪个病床在放电视剧呢,还挺有意思。
然而还不等她看清楚想明白为什么房顶不是天花板而是古色古香的纱帐时,就感觉一个人突然扑到了自己身上,压得她差点叫出声。
但她叫不出声,她喉咙火辣辣的,不知为什么,短暂失声了。
“四姑娘!我的四姑娘啊——”刚才那熟悉的声音这会儿就在耳边,还带喘气的。
……?!
云纱猛地吓清醒了,试图推开她。
“啊——”张姨娘更是被她吓一跳,失色地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睁大了眼看她。
“你叫什么呢?”柳姨娘走进里间,“啊——”
又多了一声尖叫。
云纱坐在床上,同样惊恐地看着眼前古色古香的两人。
啊——她也想叫一声,但喉咙好痛。
“四姑娘——我的四姑娘欸!”张姨娘反应过来,再次欣喜若狂地扑上去抱住了她,力气之大,云纱推不开。
她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一股陌生的记忆却忽然涌进脑海。
云纱,一个商贾之家的庶出四姑娘。
性格乖张,头脑简单,空有美貌,实则草包。
云家生意做的大,家主云海年初就离家了。
家中只有一个正房太太王氏和两个小妾柳氏与张氏。
太太身体不好,常年卧病。
家中大小琐事便交给柳氏掌管。
大少爷是正房嫡出,年初跟着老爷出门经商去了,二姑娘与三姑娘皆是柳姨娘所生,养在自己膝下,在云家颇有些脸面。
四姑娘是个蠢货,同张姨娘一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十四岁的人了,大字不识一个,更别提琴棋书画与女红。
作为良州最大的粮商,云家常年为春熙楼供应粮食,两家关系倒也不错。
春熙楼是良州最大的酒楼,其分店甚至开到了京城,财富自不必说,甚至在良州,连知府大人都是常客,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
可惜春熙楼的老板杨文春风得意什么都好,独第三子杨白羽自生来就体弱多病,小心养到五岁时,又因为意外双腿残疾,大夫说再站起来的可能很小。
眼看着杨白羽到了适婚年纪,杨文为其婚姻愁白了发,下等人家他看不上,门当户对的人家又没谁愿意嫁姑娘
为了儿子的婚事,杨家甚至将聘礼提高到了一个任谁看了都心动的程度。
柳姨娘听说了这事,第一反应就是将四姑娘这个草包嫁出去。
老爷不在,其实此事也简单,只要太太同意,张姨娘不闹就能顺利办成了。
奈何四姑娘眼高于顶,外出踏青时意外瞧见了俊朗的王举人,便说非他不嫁,要不是云影云烟拦着,差点当众闹出笑话。
不过即便如此,也依然有些风言风语的在外面流传。
历来群众最爱议论有钱人家的事,这事才有点苗头变成燎原之势,没多久几乎传遍了整个良州。
她每次出门被别家的娘子调侃玩笑几句,都觉得脸上臊得慌。
盘算着与杨家这事的柳姨娘将这事和张姨娘商量了一回,谁想张姨娘立刻同意了,不过要求聘礼她独占一半,剩下的再上交。
柳姨娘虽然鄙夷她这卖女儿的行为,却也乐于见成。
太太不管这些小事,聘礼到手,给不给她一半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柳姨娘瞒着四姑娘请媒婆去了趟杨家,本也没绝对把握,谁知杨家竟然答应了,还热情地派人来云家商量婚期事宜。
四姑娘得知了这事,杨家人刚走便寻死觅活地说绝对不嫁,要嫁就嫁给王举人,还让丫鬟配合她在房梁上吊了白绫,威胁说要悬梁自尽。
柳姨娘量她没这个胆子,转身就走了。
谁知道云纱本来只是装一装的却玩过火了,丫鬟没配合好,直接吊没气了。
人放下来匆忙请了大夫来看,大夫都直摇头说没救了。
失去了指望的张姨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才有了云纱刚醒时听到的声音。
捋清了陌生的记忆,身为二十一世纪高材生的云纱只想翻白眼吐白沫。
好家伙,这defuff叠满了属实是。
与云纱对视好一会儿,柳氏算是确定了云纱还活着这一事实,不由干笑了几声:“四姑娘还真是命大啊,只是下次可别做这种丢人的事了,你丢人没关系,你的两个姐姐可还要嫁人呢。”
丢人,的确丢人,这点云纱十分同意。
张氏抹了把脸上的泪水。
“四姑娘什么事都没有,杨家的婚事还算数吧?”
云纱有些咂舌地看了她一眼,这可是原身的亲生母亲啊。
柳氏道:“幸好发生这事时杨家人已经走了,只要杨家人不知道这一出,应该是没事的。”
她白了云纱母女一眼:“那就好生准备着吧,我同太太商量去。”
为了防止云纱再生事端,她被关在了房间半个月,连吃饭和上厕所都有丫鬟看着。
张姨娘每天都来她面前苦口婆心地说一遍,教她“御夫之道”,让她眼光长远一点,不要老想着王举人张举人的,杨家公子才是最好的,因为他铁定命短活不长,到时候生个孩子一分家,那份丰厚的家产就全是她的。
那时再把张姨娘接过去,她娘俩就可以后半辈子享清福了。
张氏想的是挺好,这份算计里,唯独没有亲女儿的幸福。
不过这也不重要,因为她亲女儿早已一命归西,此云纱非彼云纱了。
这半月来,云纱总算接受了她穿越这个事实,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魔幻的事情。
她前世就读于农业大学,不知道为什么,她穿越之后,竟然把她的实验室带了过来。
这个事情她花了足足五天才接受,确认那个脑海里的实验室是真的可以进去,并且她用于做实验研究的种子都好端端地在实验室放着,甚至用来研究种子的机器和一块肥沃的试验田也一并存在。
这个事情她没法描述,就好像存在于她的意识之中,一睁眼一闭眼就能来去自如。
但这不是坏事,并且还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好事,在这样一个陌生的世界,这大概就是她生存的资本。
半个月后,她被放出来了,然而还来不及观察一下这个世界,转眼就被直接通知,她要嫁人了。
“嫁人?”云纱惊住。
半个月时间,搁现代也没这么快吧?何况流程这么繁琐的古代。
柳氏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告诉她具体原因。
很快,杨家的花轿上门了。
云纱被强行套上婚服梳上发髻塞进了花轿里送到了杨家。
下了花轿,跨了火盆,听了吉利话,进了大院子,她幻想中古装剧的拜堂却没有出现。
她被直接送入了洞房。
云纱:“……”
古代人也这么直接吗?
事实证明她实在太单纯了。
一群人拥着她进入婚房,一进去,她身为这场婚礼的主人公却被排斥在了人群之外。
云纱:“?”
完全状况之外的她被挤在角落里无人问津,于是她自顾掀开了盖头,同众人一起看起热闹来。
“大夫,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冲喜也冲过了,这病怎么不见好呢?”杨夫人哭得双眼红肿。
好家伙,原来她是冲喜来了。
云纱站在人群后面踮起脚尖,只瞥见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从床沿边垂了下来。
感谢收藏新书《为首辅大人掌灯》——
文案:
苏弦锦穿书了。
穿进了一本经典的男频爽文——男主被反派害得家破人亡,却于绝地求生,步步筹谋,最终斩杀反派,登上帝位。
*
反派程筠,是北朝最年轻的首辅。截断言路,蛊惑昏君,把持朝政,斩杀忠臣,人人得而诛之。
大结局时,男主当着群臣百姓的面,一剑刺进程筠心脏,围观者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
*
苏弦锦对这个结局心满意足,如果不是她看了番外的话——
所谓的反派权臣,不过是寂寂夜色,举火独行的殉道者。
程筠对糜烂的北朝绝望透顶,不戴面具,无有借跋扈阁老东风;不居高位,无有斩糜烂皇亲之剑。
待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方引新帝燃己残躯,为其开创一个清明盛世铺路。
*
她很好奇,一个身处黑暗中的人,会不会怕黑呢?
直到那晚,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密室前,提灯走进,竟入书里人生。
一盏昏烛中,那位权倾天下的首辅大臣,将刻刀刺入自己的血肉内,面色苍白若纸,冷汗汩汩而下。
他在为他的恶赎罪,再负上那伤疤孑然独行。
*
苏弦锦提灯走近,照亮了那片黑暗。
灯下,少女如神明般柔和圣洁。
“程筠。”
她唤着他的名字,最终将他救出了地狱。
乐观开朗的治愈系女主x冷静狠厉的权臣男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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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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