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北岸南岸

韩世忠一方面派人去京城和其他将来处送消息,一方面研究金国可能的行动路线。从得到消息以来,韩世忠白天黑夜,心中想的都是金国南下的事情,心想金国这次一定是大军进犯。将来所面临的战争肯定比与辽国的战争还残酷。

苏格道:“不论金人如何指定路线,最终都要过黄河。”

韩世忠道:“黄河是保卫汴京的一道天险。守卫黄河北岸的是威武军节度使方平凉,朝廷把所有的京城禁军都交付给梁方平来指挥。南岸是武泰军节度使、河东河北制置副使何灌。”

苏格道:“负责守北岸的方平凉,是皇上从内侍中选派出来的,这样的人放在北岸能行么?”

韩世忠道:“他手握重兵,全力以赴的话,金兵想过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然后摆摆手,“不说他了。南岸有何灌。”

何灌是个奇才,而且是神箭手。何灌当年在火山军时辽国人经常越境。一年冬天,辽人集结了万人军队,兵马犯境,气势汹汹。由于辽人是突袭,大宋这边一时之间没有可调动的军队,竟然无法出兵迎战。于是何灌亲自带领百余人马迎接辽人。

何灌站在那里,冷峻镇静地看着辽国大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的人和辽军相比实在是杯水车薪。万万不能力拼,那样损失太大。当务之急,是如何让辽人撤退或是拖延时间等到援军。

辽将一看,就那么一队人马,当然根本不把何灌放在眼里。何灌心中有了计策,他对大家说:“你们不用动,只管看着我就行了。”说完驱马前行,他想亲手教训教训辽人。

何灌沉稳地搭弓射箭,距离那么远,辽人根本就不在乎,人也不躲不避。

“嗖”的破空声传来,辽军执旗人倒地。

“嗖”的破空声再次传来,辽副将倒地。此时辽军不由后退。

何灌的举动让辽国兵士心里大受挫折,又看到他身后的宋兵巍然不动,一派杀伐之气。也摸不准情况,这种情况之下兵士的勇气和斗志在瞬间瓦解,荡然无存。

接着何灌瞄了瞄,就在辽军人人变色时,何灌却向远处的岩石连射三箭,三箭支支插在岩石上,箭箭没入岩石。此时辽军认为他是神兵天降,再看何灌又搭上了一箭,这次瞄准的却是辽主将。

辽将远远看到银光闪烁的箭头,吓得魂飞天外,哪里还来得及多想,一挥手逃命般的退去了。何灌凭借一己之力,吓退辽军万人,威名远扬。

再后来何灌做了河东将,一次与西夏军队意外相遇,西夏的骑兵二话不说就追了过来。擒贼先擒王,何灌稳坐马上,不慌不忙射出一箭,这一箭越过前面的追兵直奔主将而去,此箭力道之大,穿透敌人的铠甲,从胸前射进去,从背后洞穿,更不可思议的是又射中后面的敌人,西夏人哪里见过这阵势,愕然之后,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何灌跑远了。

有这样的人守卫南岸,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时韩世忠接到命令:屯驻浚州,协从威武军节度使。知道韩世忠要去浚州,大家心里都微微舒了一口气,而韩世忠却微微皱了皱眉头。

方平凉对韩世忠来浚州只说了一句话,“他不是能打仗吗?这样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韩世忠回到住处,正好梁红玉在家中。“夫人,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梁红玉惊讶道:“大事?难道金人已经来了?”韩世忠摇头,“是我要去浚州,因我对那边情况不明,所以你暂时不能随行,等一切安排妥善后你再过去。”

梁红玉长吁一口气,轻轻地道:“是这样啊,我还以为金人来了呢。”

韩世忠道:“你意下如何?”

梁红玉道:“你放心去吧。我就在这里,说不准你很快就会回来。”

韩世忠道:“事情难以预料,你也小心谨慎才好。”

梁红玉笑道:“不怕,我的一把雪厉害着呢!谁想找我麻烦,谁就是自找苦吃。”

韩世忠笑道:“是啊,你是女侠,做派自与普通女子不同,岂是寻常人?”

梁红玉知道他说的是女扮男装之事,低声笑道:“你并没有发现我的秘密。如果不是我自露身份,像你这样呆的人恐怕到这时候还在称我为江兄弟吧?”

韩世忠却哈哈笑道:“可惜啊,堂堂须眉侠客变成了红妆女子。不过,变得好,否则何来娇妻?我倒是真心欢喜呢。”

梁红玉娇嗔道:“瞧你!”

韩世忠平时起来得都很早。今天更是老早就醒了,远处的刁斗声传来才三更天,反正也谁不着,他便悄悄起来,外面的天还黑着,他便在朦胧中练起了拳脚功夫。

梁红玉在苍梧山历来是早起到如练峰练剑,即便是在那个日上三竿才起床的翠仙楼,她也没有养成睡懒觉的习惯。眼下在西军,依旧是勤奋。五更天时,她梳洗以后,便在椅子上坐下一边看书,一边等韩世忠回来。

“怎么起那么早?”韩世忠进门看到梁红玉正坐在椅子上翻一卷书。

梁红玉抬眼看看他,“嗯!”了一声没有说话。韩世忠坐在她旁边看着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睛,他心头掠过一阵温情。她是那样的美丽温柔,像太阳般的温暖,像月亮似的静谧。他忽然想如果跟她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静地生活也是一桩乐事。可是,他做不到,这种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韩世忠握着梁红玉的手望着她。她正值青春貌美,美得沉静,美得洒脱,即便是端坐着也透露出一种迷人的气质,黑黑的秀发高高挽着发髻,明艳美丽脸庞,晶莹如水般的眼睛,一想到要和她一起度过未来漫长的岁月,体会如丝如缕的温情。这一切就深深地令他心醉。

“我马上要走了。”韩世忠说着叹了口气,梁红玉问道:“有什么麻烦吗?”韩世忠情不自禁地道:“我真想与你一起找个有山有水,鸟语花香的地方住下,从此看东方日出,西天晚霞,闲云野鹤,轻松自在,心旷神怡。”

梁红玉微微一笑,道:“你想归隐田园?!”

韩世忠道:“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有这样的想法,不好么?”

梁红玉心中升起一股温暖,一种感动,她知道这是韩世忠因为她而改变心态,她也向往愉快闲适的生活。梁红玉眉梢眼角都露出笑意,用美丽动人的眼睛看着韩世忠道:“好!当然好!等国家太平无事,我们就找个仙境一般的地方住下来……你就放心去吧,我会密切关注这边的一切情况。”

太阳刚刚升起,深秋的原野更加辽阔,山川大地锦缎般灿烂。韩世忠带领一队人马从驻地南下,在广阔的原野间奔驰,浩浩荡荡向浚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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