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后命犯火神。
当年她被废皇后之后一直住在遥华宫。原本生活还算安逸清闲,不料遥华宫忽然间起火了,火势很大,烧掉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无法继续入住,她只好搬到延宁宫居住。谁知第二年冬天,延宁宫又发生了大火,这一回烧的更厉害。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皇宫也不能居住了,她只好自己住回了娘家侄子家中。
金军攻陷开封,完颜宗望按照皇宫中的名册清点六宫后妃的人数,凡是有位号的嫔妃,都被抓作俘虏押送到北方,无一幸免。由于孟皇后是一位被废黜的皇后,不在名册中,再说,孟皇后并没有居住在皇宫,完颜宗望对一位已经废黜又居住在外的皇后也没有多少留意。因此,孟皇后才免遭了被俘北上的命运。
就这样孟皇后幸运地留下了。
官道上,一骑放开四蹄奔驰,风呼呼而过。晓行夜宿,第三天暮色降临时梁红玉到了开封。天边的夕阳映照着古老的城墙,马儿放慢了脚步。梁红玉默默看着这壮观雄峻的皇城,看了一阵,心中不由一酸,轻轻拭去眼角的欲落的泪水。
她突然跳下马来,拍拍马头道:“白云,乖乖等在这里。”将马留在城外,梁红玉自己翻墙进了城。
皇宫内的烛火都已经点亮了,朦胧夜光中潘王妃还在院里踱步。
潘王妃来来回回走了几遍,也没有消散心中的郁闷。她一想到前段时间的日子,就有一种不由自主的悲哀和恐惧。若不是梁红玉救了她,此时还不知会是怎样的处境。可是,康王远在济州,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呢?偌大京城只有她和孟太后,莫非要空欢喜一场了?心念及此,潘王妃心里顿时凉到极点,更觉空落落的。想想自己什么事也做不成,连连唉声叹气。
“姐姐,近来可好?”
待潘王妃转身,月光下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含笑地看着她。潘王妃满脸意外的表情,梁红玉微微一笑,向她躬身施礼。
潘王妃愣怔片刻后,惊喜地道:“妹妹,是你?!”
梁红玉道:“姐姐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重逢吧?”
潘王妃知道梁红玉的本事,一点也不奇怪她怎么进来的。她走上前拉住梁红玉的手,“妹妹真是天外来客,见到你,我真高兴。妹妹啊,你从哪里来?走,快进去说。”
梁红玉道:“姐姐,我今日来是要面见太后。”
潘王妃惊讶万分,“如何?你要见太后?”
“姐姐有所不知,殿下济州被围,打败金军后,我们从济州一路去到应天府,我是从应天府来的。”
“这么说,殿下已到应天府。”
梁红玉点点头,“大臣们拥护殿下正大位,需要太后旨意。”
潘王妃惊讶道:“你是说,太后可让殿下即位?”
梁红玉点头道:“正是。”
潘王妃默默望着她,双眼忽然湿润,“走,我们去见太后。”
孟太后近来睡得很晚,忧伤和沉重一直弥漫在她心中。青丝早已发白如雪,孟太后躺在卧榻上静静地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潘王妃走到太后跟前低声说了一阵后向梁红玉点点头。梁红玉前行两步,向孟太后跪拜见礼,“梁红玉,拜见太后,太后福寿安康!”
孟太后抬头看了梁红玉一眼。她身穿青色衣裙,脸上丝毫不见长途跋涉的疲惫,反而精神焕发,目光灼灼,她身上有一种深闺女子没有的神采。梁红玉本是民女,与皇妃之间地位相差如天壤,却与皇妃姐妹相称,可见她不是凡俗女子。而能作为康王密使只身一人来到京城,足见她能做大事。再看梁红玉时,孟太后觉得她身上罩着一种光环,令人肃然起敬且欣慕的光环。身为女子,能像她这样,当真是无憾了!
孟太后微笑道:“韩夫人辛苦了,请坐!”潘王妃便扶着梁红玉在自己旁边坐下。太后赐座,这是最尊贵的待遇。侍女上茶后退出,延福宫安安静静。
孟太后道:“韩夫人不辞辛劳,不惧危险来京城,堪为女中英雄。哀家心里甚是感佩。”
“太后过奖,梁红玉不敢当。二圣蒙难,国不可一日无主,康王睿智贤达,请太后为康王早正大位,复兴大宋。”
孟太后双眉微扬,缓缓点了点头,康王即位之事她早已在心中想过,再三掂量过的,只是苦于没有办法得到消息,所以才会一直默不作声。
“靖康之难,大宋危机四伏,所幸康王平安,此乃大宋之福。韩夫人所请之事正和我意。明日哀家就传旨册立康王为我大宋皇上。”
得到太后的允诺,梁红玉心中坦然。“太后,夜已深,我要走了。”听到宫外传来隐隐约约的更鼓声,梁红玉不再多做停留,起身行礼。
送梁红玉出来,潘王妃深深一躬,“妹妹劳苦,谢妹妹。”
梁红玉弯腰还礼道:“此为臣子职责本分,姐姐保重!”
潘王妃看着她那种潇洒的姿态,不禁赞道:“妹妹,你身上有一种令人炫目的神采,令我心中欣赏羡慕。可惜我深居简出,常想能有你那一番本事多好!”
“姐姐快别说笑了,像姐姐的人品,那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夜深了,姐姐不必想送,我走了!”说完将面纱罩在脸上,转身离开,眨眼睛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日,孟太后手书告谕朝廷内外,令康王登基,尚书左丞冯澥为奉迎使,去应天迎驾康王。
五月初一,大吉大利,康王在应天府称帝。改元建炎元年。是为南宋,是为高宗。
投桃报李,高宗登基之后升韩世忠为光州观察使,朝廷刚刚建立御营司,韩世忠兼御营左军统制,韩世忠成为高宗的第一批功臣。
经历了一系列事变后,康王变了,康王不再是以前不怕危险大义凛然的康王。康王成了高宗,变得谨小慎微瞻前顾后,变得对金人非常害怕。以致在南宋开国时,他不敢定都于开封,也不敢久留应天。他想把都城迁往大江以南,离金人越远越好,越远他就越有安全感。
当完颜宗望知道在应天府登基的皇帝就是那个逃跑的人质康王时,当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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