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前门当街路口,几个人在聊天。聊的是当下彩礼的事情。
涛问刚从北京回来的姑。“姑,你知道两甩两边吗?”
“不知道,啥是两甩两边啊?”
涛说:“这是咱家里边现在有些女方跟男方提的条件。两甩就是不要爹不要娘,两边就是在学校旁边要有学区房,在大街旁边要有门面房。你想想,谁恁有材料置办这两样?”
涛又说:“这还不算,还有七上八下。”
“啥是七上八下?”
涛晃晃头,说:“七上八下,就是上轿前拿七万,下轿前拿八万。你想想,谁恁有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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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
本以为在劫难逃,居然有惊无险,这意想不到的变化不能不让摇红感谢上苍,但最应该感谢的还是梁红玉,是她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才使得她化险为夷。
摇红感激地看着梁红玉,眼里同时流露出好奇,沉默了好一会子才道:“这次多谢你了!”
梁红玉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我们是姐妹,自我来这里你对我也颇多照顾,还要说谢,太见外了吧?”
“如此大恩,怎能不谢?”
“瞧你说的,江南大盗竟然这样婆婆妈妈。再说了,我也一直不知怎么谢谢你呢,正好赶巧了才有机会还我欠你的情。”
摇红笑道:“好了,好了,听起来确实生分,不说了。我倒是奇怪妹妹竟然身手不凡,我跟你比,就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呢。”
梁红玉悠然笑了笑,并未说话。
摇红道:“妹妹啊,我对你可说是不甚了解呀!实话说,我以前也觉得你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这回才知道我算是小瞧你了。有个疑问始终萦绕在我心头,妹妹怎知我的事情?”
梁红玉眼波一闪,道:“我眼神好,即便是没有月光的夜晚,我也能看见一闪而过的人影。”
摇红恍如大悟,“原来你发现了我,怪不得。嗯,妹妹你是高人,像妹妹这样武功高强,何以要来翠仙楼?”
梁红玉看看她,叹道:“这也正是我心中同样的疑惑。你因何在此?每个人的境遇不同,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总之都是令人心酸的事,不提也好。”
摇红点点头,“好,不提也罢,相识既是有缘。”
江南大盗引起的波澜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不再是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了,本来在翠仙楼这也不是主流话题。
翠仙楼里的姑娘们挣得银子有多有少,挣得少的为避免受话受气往往会从自己攒的体己里拿些出来给钱妈妈。姑娘们虽说性格脾气各不相同,但是都慷慨大方,谁手头有些紧了,姐妹们都会帮衬些。
梁红玉虽平时不多言笑,也是尽心尽力来应付日常活动。
富庶之地多豪富。富豪宋伊明是个大财主,家中米粮成仓,金银成垛,当地人们都喊他“宋金山”,久而久之连他的本名也没人叫了。
自从在翠仙楼看到梁红玉丰姿艳丽,俨然神仙般样的人,宋金山就如同在梦中,神魂颠倒,他感叹自己这么多年都白过了,家中妻妾成群竟然没有一个能赶得上这女子半分的。
宋金山心里萌生了一个如意打算。
钱圆润没有料到这么快就有人为梁红玉赎身。可是她还没有在这个姑娘身上赚到足够多的钱,不想轻易就这么放她走。可是留着她也不省心,这姑娘总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安心的感觉。不如趁机多要宋金山一些银子。钱圆润是动辄言利之人,岂会白白放过这个机会?
官伎要脱乐籍,却是一件难事。官府十之**都不肯同意。要花钱财又要有人帮衬才行,否则谁肯轻易就放了她。于是钱圆润以梁红玉脱离乐籍颇难为借口,狮子大开口,信口说了个天价,更没想到宋金山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就同意了。摇钱树果真摇下了金元宝,把个钱妈妈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半天合不拢。
他们商定二月二十六为好日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二月初,风和日暖,草木泛绿。到处可见点点青绿,柳树上摇曳的枝条使得翠仙楼整个后院显得一片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钱圆润来给梁红玉贺喜。“姑娘真是好福气,宋老爷要为你赎身。宋老爷家财万贯,金灿银白,珠圆玉翠,驱奴使婢,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四季衣裳……”她一个劲地只顾夸赞宋金山。
这个消息当真意外。还是头一次听说乐坊当家人往外主动赎姑娘的。梁红玉低头看着地上盆栽的苍松,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妈妈得了不少银子吧?”
钱圆润一摆手,“看姑娘说的什么话,我把姑娘看得就像夜明珠一样。”梁红玉忍不住皱皱眉,觉得她实在是可笑。
钱圆润走后,胜赢怀抱一大捧月季进来,这是她在花园中摘来给梁红玉插花用的。她这两天迷上了插花,花艺还是顾小然教的。
梁红玉喜欢月季,觉得此花拥有着高贵的气质,显得典雅、庄重。她拿起一枝黄色的月季,黄的似金,那花瓣上含着透明的水珠,焕发着一派生机。“笑脸迎人的鲜花,真好,我觉得它好像正在跟我说话。”梁红玉轻轻摸了一下月季的花瓣,光滑柔嫩,带着清新的气息。
胜赢举起一枝粉红月季,枝头的花蕾正含苞欲放,她说:“你瞧,这花骨朵像抿嘴欲笑,我觉得它好像在说要开放了,要开放了……”
“哈哈哈!”
开心地笑过之后,她们开始往琉璃瓶里插花,一簇簇鲜艳的花朵,聚集在绿色的叶片下,犹如数只蝴蝶,展翅欲飞。嫩叶上残留着一两滴雨露,晶莹透亮。
这时摇红推门进来,她刚坐下就直接问:“听说宋金山要为妹妹赎身,此事当真?”
胜赢惊讶地看着摇红,急迫地问:“姑娘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确有此事。”梁红玉云淡风轻地说。
“就是那个干巴老头?凭他也配?”胜赢气愤地道。
“钱妈妈却不这么认为,她说我很有福气呢!”梁红玉似乎漫不经心。
“知其名,见其人。呵呵,他们是太不把我放在心上了,还是太把我放在心上了?”梁红玉忽然一本正经地说。片刻沉默,屋中的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笑声停下,梁红玉揉了揉眼睛,“我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几天,钱圆润每天求菩萨保佑,千千万万别让宋金山出什么意外,等银子到手,他就是死了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色黄昏的时候,屋子里半明半暗,梁红玉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她每天听到的都是令人心烦的话,她又不得不忍受这种沉重的痛苦,为什么时光流逝的如此缓慢?让她备受煎熬。
天色越来越暗,夜幕已经拉开,一天过去了,而在翠仙楼热闹才刚刚开始。
不远处欢声笑语,灯火辉煌,她却孤独寂寞,郁郁寡欢,她面带忧容,眉头不展,心中酸甜苦辣,啥滋味都有。
梁红玉站起来走到窗前,从这里透过窗户可以清楚看到前院人来人往,钱妈妈扬着手,有说有笑地招呼着客人,姑娘们穿着鲜艳亮丽的衣服,在楼梯上上下下。
梁红玉觉得心里越来越闷,这种情景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她努力做了个深呼吸,长长吁了一口气。现在,钱圆润高兴,也不来找她麻烦,她决定出去走一走,缓解一下自己郁闷的心情。
于是她把房门反扣,换好衣服,从后窗户跳下去,来到院中,朝墙根一贴,轻轻往上一纵,像钻天燕子似的,“嗖”的一声就跃到了墙上,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出。
江南的初春,早花已开,夜风中沁入清冷淡香,倒让人觉得精神了许多。
街上已看不到行人了,昏暗中只有树的枝叶在风中晃动。梁红玉沿着偏僻清静的背街漫步向前走。前面不远处有一家“聚贤”客栈,客栈门口冷冷清清,大门也关着,连那盏灯笼也没亮。
忽然客栈的门开了,从门缝里探出一个脑袋,他往左看看,向右瞅瞅,然后才从里面出来,紧接着又探头探脑走出来一人。看这两个人神色慌张,神情可疑,不像是好人。
不知道为什么,梁红玉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仿佛她遇到了一件非同小可的重大事情,如果走过去就会冲破这件事情。于是她的脚步没有再往前挪动半步,只是悄无声息地在暗影里站着。
“你走哪里去了?错了,东边。”后面年龄大些的人急急地低声喊着。
前面稍年轻些的人忙转身过来跟上年龄大的人。“动作麻溜点,耽误了事,你有几个脑袋?”随后传来“是,是”的声音。这情形,必定不是什么好事,梁红玉想也没想,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那两人走到街面不远处拐弯的地方,年龄大的人扯了扯年轻人的袖子,压低声音说着什么,年轻人点点头,他们停下脚步,把一条绳索平放在路中间,然后一头拴在对面大树上,一头捏在其中一人手里,做完之后,两人闪进墙角黑影里蹲了下来。
这俩人原以为四下里黑漆漆的,并无人知道他们做的事,谁知道却有人在暗中静静地看着。
梁红玉明白他们事先埋伏在这里是要对从这里经过的某个人下手,艺高人胆大,于是她也往墙根一躲,屏息凝气,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只听一人压低嗓音说:“朝廷又派大军前来,这次不比往常,来势汹汹,打得异常激烈。那俩人对我们已起疑心,一定要抓住。”
梁红玉心想:听说年节前童贯已带领大军来江南平乱,他们要暗算的是什么人?难道这伙人与叛军有关?
她猜得一点都不错。
“小心,来了。”
随着低低的提醒,不远处一个人影向这边跑来,来人因心急,又根本没想到有人在等他上钩,不出所料被绳索拌了个四脚朝天。
黑暗中埋伏的俩人冲上去将来人按倒在地上。当看清他的脸时梁红玉吃了一惊,没想到被抓的这个人她竟然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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