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悟坐在柜台边打瞌睡，胳膊肘撑着玻璃，头点啊点，猛地哆嗦一下。
“嗯？欢迎光临！”
秦艽吓了一跳，“要不你还是别喊了。”
为了给来购物的顾客最舒心的体验，秦艽要给阿悟做培训。
阿悟摆手，麦卡斯大叔忙不过来时都是他帮忙照顾生意，不仅见过猪跑还吃过猪肉。
他退到外面，“官人，快进来呀。”
阿悟清亮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些，带着点上扬的尾音。
秦艽眼皮子跳，再一次捂住他的嘴。
秦艽导师开了家蛋糕店在校内，秦艽闲的时候会帮忙收银。他那张脸自带热度，吸引了一众学弟。他导不得不让他滚回操作间摸鱼。
他回忆着，跟阿悟讲述心得。
“你要记得每个款式特点，比如这个，古早蛋糕，就是你会做的，直接吃就可以，口感绵密，软弹。如果客人选不出来，你可以推荐一下。要保持微笑，不能跟他们生气。不要再说‘快进来’了，要不你说‘欢迎光临’吧。”
秦艽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怎么和客人打招呼，大名城每个店好像都很冷漠，想要什么直接拿，付账全凭自觉。
阿悟小声辩解缪姆老大带镇长安进巷子就说的那句，气得秦艽大喊不要管他。
有烤箱辅助，秦艽把脑子里导师教的配方扒拉出来写给阿悟，自己去准备其他要用的器具。
折腾了一上午，秦艽总算把布告板做出来。从朗姆那里买了材质轻便的透明壳，两片合在一起就搭成框架。把准备给他推荐旁边卖五晶石岩板的朗姆吓坏了，忙给出两晶石价格，怕秦艽嫌贵，以后抢他生意。
回到奥塔司旅店，扯了大小恰好能装进壳子里的布条，秦艽写好招牌名字，从五金盒里拿出钉子。
“阿悟，生意怎么样。”
阿悟抬头，“哪有生意，你走之后，半个人都没来过。”
“啊，要是有半个人，你不得吓坏了，我看看。”
秦艽以为阿悟逗自己。他打探过，大名城没有甜品店，手工点心是有不少，不过都是简单的面坨子。大名城麦子产量不大，稍微精细点的都给王宫送进去了，百姓只能捡着剩下的再加工，团成团放进锅里炸。
大名城民大多在外劳作。城内土地发黑，营养丰富。
新上任的王颁布法令，将矿藏和水流划归王宫所有。把土地分为城市的土地和自留地。听说他还特意解释，自留地给大家耕种，成果属于自己。不过大家首先得完成王室安排的任务。另外，完成任务的城内居民，可以获得一定土地，用来搭建房屋居住。做得好的，还能选对应的山当奖励。
为了裹腹保存体力，他们吃的多重油，少见甜腻。
按理说这么个新店开在这里，总有人来凑热闹。整个上午，一个人都没有，实属奇怪。
秦艽看了看外面不大的日头和街上来往的人群，心里犯嘀咕。
奥利恩在楼梯口伸懒腰，“知道了吧，嘉帝一倒，原本巴结父亲的人全都不来往了，看见我们绕着道走。那些客人听他们一传十十传百，也避之不及，害怕给他们带去祸端。先前可是他们求着的。”
秦艽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一个新鲜玩意，凭借原本同类基础，总能打开市场。但是奥塔司旅店，它的基础，是负的。
烤箱“叮”了一下，又烤好一炉。蛋糕香气充满柜台，飘到门外，吸引了不少民众。他们驻足看见是奥塔司旅馆，下意识看看有没有人关注自己，抬脚离开。
“秦艽！你这里面放了什么！”
稍微有些耳熟的声音破开人群。
卡文一嗓子把人都喊住，他左边站了个肌肉猛男，右边是彪形大汉，小矮个子在人堆里挤来挤去。
好不容易挤到旅馆门前，没看见阶梯顿了一顿。
“你这什么东西！好神奇。我回去后就顺畅排泄了。”
他红着脸，好不容易想出稍微文雅的词。
大伙被他吓到，有些人已经做好拉架准备了，结果听到这，纷纷松了口气。
“什么啊？”
“你之前……”
有人揶揄，冲卡文挤着眼睛。
秦艽站在门槛里，想把卡文拉进来。卡文甩开他的手，“对的，我心阳上亢，中焦不通，又因为没有生意，就，不太得劲。城内知名郎中都找遍了，药也吃了很多。哎，赵郎中，你说是不是。”
“就昨天，我路过这，买了一个，对，就这个，当晚回去就顺利通便，睡了个安生觉。”
“你吃坏了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这什么啊，还挺好看。”
“不可能，不可能，这可是奥塔司旅馆，你们别忘了，他之前，是怎么对我们的。”
人群里议论声繁杂。卡文从秦艽身边闪进去，“怎么样，我演地还不错吧。是不是整个上午都没生意。待会，那两个人，看到了没，他们会进来挑这个，算便宜点啊。”
卡文摸摸鼻子，他指到的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旅店。他们在放蛋糕的柜子前停下，低下身子像是思考。
“客人需要什么？”
阿悟刚把烤箱清理干净，撩开帘布，“这是新出炉的，山楂蛋糕，要试一下么。”
秦艽把从卡文那里买来的药材逐一清洗，后悔自己冲动消费。他总是不过脑袋地买一些有的没的，觉得需要，就买下来。别人一激也冲动，心情不好也冲动。他想自己没钱，总不会再冲动了，但阿悟说自己的钱都给他。
秦艽拒绝阿悟好意，给他写了借条。
阿悟不收，眼睛瞟来瞟去，转移话题，“这个是什么，红色斑点，朱砂根？南天竹？还是樱桃。能吃么。”
秦艽看了看手里。果子大如指头，被晒干瘪了些，仍能看出来赤色。上面长了白色发褐的斑点，带着点锯齿的叶子，先端有圆形深洼。
“好像是山楂。”
秦艽控干水分，抿了一小口，“能吃。”
“那我们可以把它们放进去么，放蛋糕里。”
秦艽把药材铺开晾干，按四气五味分类，选出酸、甘的温性药物，“没听说过。”
他见阿悟眼巴巴地望自己，“但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
反正都是从零开始，一样做一点呗。
秦艽没抱希望，做一个是做，做两个也是做，只要做得开心，其他的先不想。
阿悟果然兴奋起来，捧着搅好的面团去掰山楂。
“这个给你。”
麦卡斯大叔给秦艽的包里装了剪子，本来准备防身，这下子派上用场。
阿悟郑重双手接过，合十拜了一下。
……
“对对对，我吃的就是这个！”
卡文从门板后闪出来，“山楂，健脾消食、行气散瘀、化浊降脂……怪不得。”
进来的两个人听他这么说，眼睛盯住阿悟手上的盘子。
阿悟看向秦艽，“要，试一块么？”
他把盘子放玻璃上，看了看自己的手，“客人自己拿吧。”
两个客人对视一眼，一人拿起一块。
“哎！”
蛋糕热气腾腾，是小朵的。秦艽在后厨找到奥塔司模具，奥利恩随他们用，只要能挣钱，怎样都行。
大名城什么都有，秦艽改了配方比例，让阿悟把小本子拿出来：鸡蛋分离出蛋白和黄，油，牛奶。麦卡斯大叔留下的糖霜放在蛋黄糊里搅匀。蛋白也按原样打发。牛奶和油混合，充分搅拌到看不见油花。倒入蛋黄糊，直到变成漂亮的黄色，往里面放磨好的小麦粉。
秦艽想起先前看见的玉米粒，让阿悟磨成粉再晾晒。阿悟过了一会回来，领口袖口沾满粉，整个人像只大花猫。
两个人在后厨清洗，秦艽顺利找到了袋没拆封的玉米淀粉。
他顾不上惊奇，喊阿悟把面粉糊拿过来。小老虎一路拖着湿哒哒的水印，弄得满地都是白花花黏兮兮的糊。
秦艽找到双像样的筷子，终于不用拿粗棍子搅和了。他给阿悟，让小老虎发挥自己大力优势。
阿悟搅了半天，手都酸了，面糊还有一半坨在一起，满满的大块颗粒。阿悟伤心，把碗放在桌上。
“你看看我。”
秦艽看了会面糊纹路，走过去，端起碗，手腕一抖一抖地，“不要难过，你已经很厉害了。”
阿悟从秦艽手上抢碗，学他画“一”字，“我是很厉害的老虎，你去旁边休息。”
把所有预备好的材料倒在一起，阿悟兴奋，“我来装，我来装。”
秦艽把模具摆好，面糊彻底翻拌均匀，他让了半个身位，阿悟挖面糊，倒进模具。
“不要太满，会出来的。”
他把烤箱预热，感觉到温度合适，把模具放在云母片上。
过了一会，蛋糕香气顺着空气传进两人鼻尖。
阿悟嗅着味道，手脚并用，跳到秦艽跟前。
秦艽刚把地面、操作台清理干净，坐在板凳上休息，猛地起身，撞上阿悟。
两人一个摸下巴，一个揉头顶。
“我可以吃一口么。”
秦艽收回思绪。
卡文老板在他眼前晃悠，“我说得对吧，我可是请教过老先生呢。”
“是没错。可我记得，昨天你走之前，我们没做山楂蛋糕。”
“对呀对呀，这都是我后来做的。”
两个客人细细品味，阿悟见他们一时半刻做不了决定，注意力一直放在秦艽身上，小声附和。
“哎！这不是！你们快买，记我账上。”
卡文伸手摸了一个山楂蛋糕，走到两人身边催促，“好吃吧，我的眼光！看到熟人，别忘了推荐推荐。”
“他们，是你找的托？”
秦艽恍然。
“别说这么难听。蛋糕是真材实料，真的好吃，他们也要吃东西。你看。”
彪形大汉和肌肉猛男一手拿着块蛋糕，嘴里还叼着半口没吃完的。
门外围观的人让开条道，香气萦绕在每个人鼻尖。
“真香，这是什么，怎么卖的。”
“试试好像也没关系。”
“奥塔司以前就是做点心的，又上了什么新品？”
“我也来一块。老客人，有没有优惠！”
阿悟追出来，那两人拿着就走，还没付钱呢，看到乌泱泱一片人朝自己冲来，赶忙把门另一半也打开。
山楂健胃消食是真的，但是一天不可以吃太多，脾胃虚弱、血脂低最好不要吃。
没有足够科学依据，请勿轻易尝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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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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