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尼恩一统环星后，将各个地方特产编辑成册。相应地区子民能领到记忆里的东西。
他的军师给他出主意，动荡时期，更要稳定人心。
“也就是说，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是你的军师？”
帕尼恩没有回答，而是再说另一个话题。
虫族围攻主城，在人群里散播消息。它们大肆宣扬帕尼恩违背天道，不得人心。
太阳一天天逼近，一天比一天毒。开始还有余粮存货，慢慢的，城里富商士族，稍微有些权利的，开始囤货。
王宫每天围满人。其中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虫族。它们变身成人的模样，收起翅膀尾针，躲在人群中间，撺掇大伙，群激民愤。
虫族过的地方总有人倒下。医官说那是一种疾病。环星现在查不出来，只能知道是神经毒。
太阳离人们越来越近，火热的光烤着每一寸土地。光线直射皮肤，发红起皮，严重的，直接烫穿窟窿。
不断有人倒下，每个人身上都是层密密水泡。
“我当时害怕。虽然我不信那些，但是如果，能让他们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帕尼恩从胸口摸出一块黄色玉坠。
“他告诉我这不是我的错。时候到了，环星需要统一。他第一次拥抱我，说会跟我一直站在一起。”
“天好暗，主城气压很低，连呼吸都困难了。虫族还在逼近。我们把大部分受伤的人集中到王宫下面的地洞里。”
玉坠在帕尼恩手里转了一圈，又被他塞回衣领。
“其他人愿意留下的，我也用保护罩遮起来了，只要我在，就不可以让他们再受伤。”
“虫族派使臣来谈判，没有人懂虫语。它们在保护罩外面转悠，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上面的人都还能撑，下面伤员捱不住了。他说有办法治疗，要去外面找东西。”
帕尼恩一句话接三个气口，完全不给秦艽插丨入机会。
“环星主城环境很好，水连着山连着天，要是有机会，带你转一转。他说夜里做梦，白胡子老神仙告诉他的。”
“我说要陪他一起，他不肯，执意一个人，说百姓更需要我。”
“说来神奇，他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一和一搅和，真弄好大部分人。还有少数稍微严重些的，也能动了。大伙也不愿闲着，各个出来帮忙。靠着他们存的食物，又过了段时间。”
“大家都不藏着掖着，相互帮扶。虫族也没再来过，偶尔有两只，看保护罩还算牢固，绕着转一圈，也就飞走了。”
“后面食材不够，他又想了方法，就把所有东西混在一起，搓成面糊，放在板上烤。面团变大、结实，占位置，每人再喝点水，应付应付，一天就过去了。”
“他弄的比你好吃。我不是说你这不好吃的意思。他从来没告诉我，那叫什么。蓬松宣软，甜甜的。黄色，流动的东西。”
帕尼恩回味一般，秦艽捅他，指指嘴角。
“啊，抱歉，我失态了。后来，有人说在保护罩边界看见他和虫族交谈。再后来，保护罩失效了。虫族攻占了主城。”
秦艽来不及唏嘘，帕尼恩似乎不愿意再聊下去，简短尽快结束话题。
“我说太多了。谢谢你，愿意听。”
当事人不情愿，秦艽也不好再说什么，“我得谢谢你。我们什么时候出去，这些水泥，可以修路！”
“去找克林吧。”
秦艽和帕尼恩回山洞。阿悟对着后者释放怒意。
阿顾把贝果重重一摔，“你们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有人担心。”
秦艽没注意到他们情绪，急着跟克林师父讨论。不知道大名城内有没有降雨，山里成熟的草药和水，都可以解城内的急。
他把帕尼恩发现的水泥介绍给克林师父。大名城果然没有这东西，墙砖都是用一种特殊材料制成的。看上去是好看，但造价极高。
“有这个，人人都可以住得起房子了。”
趁着天好，克林师父跟阿顾组织大伙搬东西回去。碱水面包和贝果做法秦艽已经教会了大多数人，每个人都可以给其他人教学。只要他们愿意，暂时是饿不着肚子的。
每个人还攮了一小块土回去，只要有土地，永远能种出新东西。
恩都在奥塔司旅店门口迎接。城里已经乱成一团，守卫也不守门了，纷纷聚在王宫内殿。
虫族还没进攻，城内百姓先坐不住了。
湳祝天天鼓乐笙歌，声音传到城内中心。百姓肚子都填不饱，还得忍受他的噪音摧残。
御医抱头，缩在奥塔司旅店柜台下面，“你这是心阳上亢，中焦火旺，我给你开个方子，呃，不，这还有个蛋糕，你拿去吃。果子也拿走，不收钱。别再来了。”
这些天涌进旅店的人很多，开始还能好好交谈，后来直接开抢。恩都也不敢管，劝急了人朝他脸上呼两拳。
秦艽把一袋贝果放在柜台上，拉帕尼恩去追往王宫走的克林师父和阿悟。
“太过分了吧。”
秦艽攥紧帕尼恩，他跑得快，为了不被落下，秦艽双腿打转，跑出残影。
帕尼恩见他费力，把人抱起来。
“你！”
再眨眼，两人出现在王宫前面。
恩都说的不假。王宫前站了一大群人。
帕尼恩看了眼，抱紧秦艽身形一闪。
两人安稳落地，他的手松了一下，整个人靠上墙面。
秦艽被摔了个屁股蹲。
“哎哟。你没事吧。”
帕尼恩陛下额头冒汗，整个人急促喘气。他衣服湿透，整张脸通红。
“你怎么了。你做得很好。这里是大名城，所有的事都和你无关。”
秦艽对上他的眼睛，“我们尽自己所能，做事，做不好，也没关系。”
帕尼恩抬眼。看到那么多人，饿瘦只剩皮包骨头的人，衣服破烂到身上挂不住的人，他想起环星主城那些尸体，每一个都破碎不完整。
他们举着血淋淋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咒骂。
“湳祝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秦艽确认帕尼恩还有劲，带着他在王宫飞奔。
“我记得是这边啊？他不会还翻新了宫道吧。”
秦艽站在四通路口，“走这试试？”
“刚刚走过。”
帕尼恩闭目，睁眼，“这边。”
不到半刻，两人进入主殿。阿悟和克林师父才到不久，克林师父红着脸，质问湳祝什么意思。
“不是你的臣民，你不在意。他们也是生命，会呼吸，要吃饭，辛勤劳动……”
“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瞒你，我根本没想过要管他们。只有你们才拿那些蝼蚁当回事。我们早就说好协定。”
湳祝原本无动于衷，听克林师父说烦了，起身，“你这老东西，根本不懂审时度势。跟秦艽一样。那天要是没有你们，虫族早就拿下大名城了。我还在这里跟你们装。”
主殿内没有人，湳祝站在高座上，向下看克林师父和阿悟。
帕尼恩扯秦艽衣袖，让他不要出声。
“我们早就讲好，它们找人，帮我种植橡胶。你们都不懂，这就是黄金。能发财的宝贝。”
湳祝瞪大眼睛，“跟你们这种俗人，能讲什么。”
湳祝“嗤”了一声。
“你，不过就是出身好，真要比别的，你比得过谁呢。至于你，帝师，听说你很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不如你来帮我。我告诉你，橡胶树成长后，每年都能得到白色液体，到时候可以做很多东西。”
湳祝上前两步，“你，愿意么。”
“他是不是疯了？”
秦艽拽不过帕尼恩，面对这种事，他完全没有经验。
不过他可以看出湳祝情绪不对，试探着问身边的人。
“你认识他，他原来就这样么？阿悟会不会有危险。”
克林师父把阿悟护在身后。小老虎龇牙咧嘴，伸出利爪。克林师父费好大劲，才压制住他。
“说痛你了？想向我证明？我不想看。正好你们来了，你们很在意这座城池。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为它，做到什么程度。”
湳祝从台上向下走，一步两步，靠近阿悟二人。
他一改平日浓艳打扮，着装素净。白色拖尾长袍裹住他整个身体，走起路来有清脆铃铛响声。
不断震动的声音钻进秦艽耳朵。他的角度，看见和自己相似的人和自己靠近。
在环星，萝藦小镇还是大名城，他都没有仔细看过自己这张脸，但现世有镜子，纵然他不自恋，每天洗漱也要望上好几遍。
这种感觉真奇特。秦艽好像有人带着头套表演。
震动声音越来越细碎，越来越响。他们越靠近，秦艽觉得分外熟悉。
“主人。”
有两个黄衣人收起翅膀，轻轻在湳祝面前降落。
“我们来迟了主人。”
那两人分别匍匐在湳祝左右脚上，单膝跪地，虔诚地贴脸亲吻。
他们站直，半弓身子，等候湳祝命令。
“没关系。”
湳祝皱眉，本想发火，忍住怒意克制。
“这两个人不听话，你们想办法。别弄死。”
湳祝离开主殿，想了想，回头补充。
“还要等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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