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悟有些无措。
秦艽在屋内桌上写着什么，一点伤心模样都看不出。
他以为帕尼恩把秦艽欺负很了，想安抚一下，刷一波好感度。
“你在？”
阿悟把盘子放下，绕到秦艽身后，看，“这是，之前记的……”
“给你。”
阿悟指了指自己，“我的？”
他接过本子，翻，“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哎，给我？”
本子上有他们在萝藦小镇和面的经历，秦艽把每一次尝试都做批注，最终调成现在的1:3比例。秦艽说100克水要加300的面粉，看形状、粘稠，稀了加面，硬就接着放水。
牛伯来了有牛奶，不限量供应，本子上水也变成牛奶。
麦卡斯大叔从安镇长那里弄来鸡蛋，蛋糕的配料开始初现。
阿悟一页页翻，回忆，“你要走？”
他绷直身子，忽然警觉，整个人扒住秦艽肩膀，靠上去抓着不松手，“我不许。”
阿悟劲大，胳膊环紧，勒得秦艽喘不过气。
“我没有，我就是累了，想休息。”
秦艽出门下楼。帕尼恩起身，不安搓手，站在门口。
秦艽好像没看见他一样，从楼梯径直下去。
他应该看到了。帕尼恩瘪嘴。秦艽和站在他边上的恩都打招呼，问克林新烤箱怎么样。
为给更多人发食物，他们做了几个新工具，朗姆和凯莉也推着车子进来，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
帕尼恩刚凑过去，秦艽就要往外走。
秦艽在街上走，帕尼恩在后面跟。
一路上，不断有人跟秦艽打招呼。
“嘿，多谢你，你和城主弄的土，让我们有好收成。”
“我就把东西埋进土里，第二天长出来一簇。”
“我也是，我也是。”
越来越多人围上来。
秦艽丝毫不慌。和上次不同，这回大部分都充满善意，大伙纷纷挤在前面，一个老大娘拉他的手，“孩子，这是城主让我们找的东西，我把它给你。”
“我也有。”
“我的也给你。”
声音嘈杂，引去更多人。克林师父和恩都问了路人，也到现场维护。恩都不愧是王宫守卫，三两下就把居民们劝服。让他们不再靠近秦艽。
“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提。”
居民们明白自己带来困扰，尽管他们是好意，可确实给交通甚至秦艽本人造成恐慌。
他们感到抱歉，还是老奶奶开口，“对不起，从来没有人跟你们一样。上位者没有把我们当人看。哪怕是，也只是派监工，指使我们干活。吃不饱穿不暖的。你和城主都是好人，我们可以填饱肚子，还有这种奇怪的蛋糕，托你们的福。”
她握住秦艽双手。
“城主给我们画了图，说你需要找草药。家里这样的籽很多，我们从来没想过，也是能吃的。”
“我们都听说了，你为给我们试药，去城外山挖草。你和城主都是好人。”
老奶奶又重复一遍，把秦艽和阿悟夸得跟朵花似的。
“小伙长得俊，跟我们城主很配。”
老奶奶离开之前，扯着嗓子喊，得到其他没走远的人附和。
帕尼恩在旁边，满脸阴郁。
秦艽看了看手上怀里。百姓们战斗力强，在大名城找到不少常见药材。
他自己之前也找过，要不是枯萎要不是根本没长开。少数有一点在人家地里，他也不好不告自取。
现在大伙送来，虽然有很多不能用，但好歹有这个意识。
秦艽朝旅店走，他有了新主意。
“上课？”
听见新词，包括帕尼恩和阿悟在内，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还是克林师父见多识广，率先发声，“你的意思，是像我一样，给别人讲知识？给谁呢。”
“对，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我想把我对这些药的理解，告诉百姓。只有自己掌握，才能熟练运用。”
只有每个人都熟练运用，才不会面对危机感到害怕。
“我是没意见，只是他们负担得起这个费用？”
克林师父看了眼阿悟，“老城主请我，呃，上课，每次给这个数。”
他伸手在众人眼前晃，正反翻了两下。
“五晶石？十晶石？”
“后面多加四个零。”
连阿悟都“哇”出声。
“我没有打算收费用。他们都是你的子民，只有他们自给自足，你才能更好去治理。”
秦艽转向阿悟，“不然你还得分心照顾他们，人这么多，每个人你都能看到么。”
阿悟不太明白，不过他一直认为秦艽说话都是对的。克林师父低头想了一会，冲阿悟点头。
“我们同意，你怎么保证，会有人来呢。”
“总得试试。”
秦艽抬头望天，“发挥你的个人魅力吧。”
门板敲得砰砰响。秦艽站在奥塔司旅店门口。恩都刚搭好台子。红绸白布，十分吸睛。
刚被驱散的居民重新围聚起来。
“药草，什么什么，大会，什么报名。”
“怎么说？”
“啊，城主！”
“还有大恩人。”
“这在干什么？”
秦艽敲了敲木板，“呐，大家，想必都知道，我家蛋糕妙用，其实，你们每个人都可以。”
他拿起老奶奶给的马齿苋，“这是塔玛婆婆刚给我的，它是一味清热药，可解毒。日常也可以做凉拌菜。”
“大名城类似这样的东西非常多，只是我们平时发现不了。”
“这个，叫钩吻，也有人把它叫‘断肠草’。它跟野芹菜长得相似，叶片不规则。别慌，它也有自己的效用，可治湿疹、神经痛。”
大伙一开始听到他说能吃，站得更近了。谁都想不花钱多一道菜，这种草在地上到处都是。后来又听见说有毒。大伙散开了些。这不是逗人玩么。谁会为了省点钱吃毒。
人群里发出议论，“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辨别区分，每个药草都有它的特性，有量有度。它是好是坏，完全取决你怎么用。”
“你们，愿意听么。”
秦艽语气诚恳，下面却炸开锅。
“怎么可能？他教我们？”
“这不是王宫秘传？教我们？”
“旁边那是城主对吧。王帝师？”
“他们是不是在作秀，拿我们开心呢。”
……
只有一个小孩举手，“我，我可以么。”
“还有我。”
秦艽听见凯莉声音，冲她点头，把小孩拉上台，蹲下身子，“你为什么想学呀，它虽然有趣，但还是挺难的。”
“我想吃蛋糕。”
小孩嗦手指，指了指玻璃柜。
塔玛婆婆从后面挤进来，“孩子不懂事，让恩人笑话了。不过如果不收晶石，让孩子学个有用东西，也不错。”
凯莉和朗姆把车停好，走上台，“你不能因为熟了就不理我们，我们也要报名。”
“报名可以给你画像么？”
朗姆背对凯莉，悄悄和秦艽商量。
恩都从柜台里拿果子给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婆婆告诉我不能跟陌生人说话。”
恩都把果子给他。
“婆婆也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
塔玛婆婆抱起小孩，“你做得对。不过王宫守卫穿着这种衣服，达法可以信。”
恩都把果子给塔玛婆婆，“王宫守卫一般成队出现，执行任务会配腰牌，达法可以让他们出示给你看。”
大多数人都在张望，只有少数人为和阿悟搭上路子，主动跑到他们那边攀谈。
看着三三两两的人，秦艽想了个主意，“今天报名的，送小蛋糕一个。”
小蛋糕平时售价不低，偶尔会达到五十晶石。有时还买不到。
今天什么都不用，报个名，就能拿到，不花钱。
一瞬间吸引了不少居民。
“感觉过段时间还得上‘安全意识’课。”
秦艽让克林师父登记，恩都在另一边发蛋糕。事情得一样一样做，才有做完的苗头。
秦艽转身，看见帕尼恩从窗子往下看。他急忙挪开眼，去克林师父旁边帮忙。
登记名册的人不在少数。秦艽和他们约定三天后进行第一场讲学。地点就在奥塔司旅店里面。
每个人拿着蛋糕回家了，有些没报名的，也买了一块。
克林师父抄名字，写得手发抖。
秦艽算了算人数，进旅店后厨。他在药柜里翻找。药柜好久没有打理，面上积了一层灰。
“大米、玉米、红枣、桂圆、莲子……”
他踮脚，一样样翻。
有的抽屉放得深。秦艽整个身子都在里面，也没拿到东西。
他硬是把手往里挤，失了重心，抓住柜子，带得柜子砸向身上。
帕尼恩抵住柜角，单手从秦艽手里拿材料。
汗珠从他额头滑落，他艰难把柜子重心平摊在两只手上，让秦艽从下面挪出来。
“你找这些做什么。”
等秦艽双腿离开，帕尼恩手一推，人往后跳，“嘿。”
陛下身形灵活，区区药柜困不住他。
秦艽察觉他没事，脸上的焦急逐渐缓和，神情也冷下来。
“谢谢。”
“我不要你的谢谢。秦艽，我们把话说清楚。”
“我没有什么跟你好说。”
“你真的不可以跟我重温旧梦。”
帕尼恩一把抓住秦艽手腕，“不是，不对这个词，重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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