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看不见，他只能侧着耳朵尽可能去听。他确认这回开门进来的不是太宰治，而且这个男人的声音他并不熟。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中原中也几乎下意识站起，他全身戒备，好像橘红色头发通通竖起。
活像一只炸毛的猫咪。
“我说了，我是死神，我们刚刚还签了协议。”
中原中也自记忆中挖掘男人的声音，一路回想，这声音也的确不那么陌生了。
是了，之前他快死了，他在弥留之际遇到死神，但他不记得那时发生了什么，他亦不知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所以，他更想不起这男人的样子和声音。
现在，他就像一只年糕，所有记忆全部黏在一起，他很茫然也很烦恼。
“喂，你说你是死神，那你还用开门进来？你直接穿墙过来不就可以了？”中原中也忽然想起，他刚刚明明听到开门声，他寻思着别是这男人打算入室抢劫。
就算不是入室抢劫，那如果是太宰治的敌人就更危险了！好吧，他可以勉勉强强帮太宰治弄掉这个敌人。
然而男人随口说：“谁对你说死神都要穿墙而过的？你以前见过死神？”
“那倒没有。”中原中也又没死过，他怎么会看见死神？但他还是说：“我看鬼片的时候看到，那个鬼都是可以穿墙的。”
“……”
“……”
“你敢看鬼片？”
“我为，为什么不敢看鬼片？！你小瞧我！”中原中也这话其实说的有点虚，但他仰头发虚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
“人类拍的鬼片没几个吓人，不过我可以给你推荐。”
被死神亲手盖章的鬼片，绝对恐怖到吓死人吧？
“不用，才不用！”中原中也“哼”了一声，之后才道：“喂，喂！你刚才说的协议是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了？你可不能空口无凭拉我下水！”
“哦～”其实这位死神从声音来听是非常温和的人，中原中也并不讨厌，甚至觉得有些暖洋洋的。但这位死神又好像很喜欢逗他，否则怎么会给他推荐鬼片？中原中也满心疑惑不解，可惜，他忘掉这死神的模样了。
很快，死神接着说：“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又为什么还活着呢？你当时去救那个孩子，你已经死了。”
“……”
“你没气了。”
“……”
“可你现在还好端端活在这个世上，对吧？”
“那……你真是死神？”中原中也听芥川龙之介说的很清楚，他的确死了，但又莫名其妙活过来了，所以……他不得不信。
“还有什么可疑的呢？”
“那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中原中也紧跟着问。
“人死后的记忆和生时的记忆自然不是互通的。”死神非常有耐心地为中原中也解释：“所以你自然而然忘记了我，也自然而然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原来是这样，难怪中原中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他也真的复活了。
“那我与你到底签了什么协议？我与你约定了什么？”中原中也急于知道答案，他总不能稀里糊涂地就把自己卖了。
当然，在这位死神眼里，中原中也其实是买家。
“你从我这里交换了生命，总要付出些代价吧？”
“那……就是我的眼睛？”
“不是。”
“不是？！可我看不见了啊！”中原中也仰头喊了一声，又沉默许久便再次低下头来：“也无所谓，我这样挺好的，耳朵灵敏了、鼻子也灵敏了。”
“你早晚会知道协议内容的，不会太久，直到你能再次见到光。”
“喂！这算什么啊？你都不告诉我是什么协议！我这个当事人自己蒙在鼓里？”中原中也有些委屈，但转念一想……应该是他赚了才对吧？
有什么东西会比命更贵重呢？
“我说过你会知道的，不会太久。”
中原中也最终还是点下头去，他深吸口气释然一笑：“喂，死神老哥！”
“……”死神明显愣了愣，之后立刻回答：“怎么了？”
“那作为死神，你又是怎么——”
“叮咚！”
门铃忽然响起，中原中也的话被打断，之后便是接着的一声“叮咚”，门并未被人推开。
中原中也烦躁地走到门边，他摸索到门把手猛地一拽，之后便厉声骂道：“你又回来干嘛？青花鱼！”
“……中也先生，是我，伏黑。”
“还有我！”
是伏黑惠和虎杖悠仁。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中原中也不禁奇怪，他没多久之前才被太宰治扛来，这帮人消息也太灵通了。
“我们听说您被太宰先生领走了！”虎杖悠仁用的这个“领”字非常给中原中也面子，其实外面传的是“绑架”，所以虎杖悠仁更是问：“中也先生，您看起来很自由。”
“……”中原中也瘪起嘴巴愣了片刻才说：“我只是看不见，不是走不动！”
“我们是来确认您是否还安全。”伏黑惠赶紧道：“然后……再次感谢您救了我。”
“安全？”中原中也用空洞的眼睛向四周“看”了几眼，他寻思着这里会有什么危险吗？想了想才想明白，他们说的那个危险是太宰治！不过中原中也还是十分要面子地说：“怎，怎么会不安全？我在哪里哪里不安全才对！还有啊，别，别啰里吧嗦的！谢什么谢？我可没想救你的，我那是条件反射！”
“……”
中原中也这傲娇的语气一点信服力都没有，所以伏黑惠自然而然更感激了些。但似乎是碍于中原中也的面子，他也没再说下去了，只转移话题问：“太宰先生不在吗？”
“他不在，我在和……别人聊天。”中原中也让开视线，他没说自己在和“死神”聊天，估计说出来人家也不信。
但——
“别人？”
中原中也肩膀被虎杖悠仁的手臂搭上，虎杖悠仁似乎正向屋内张望。
“中也先生，屋里没人啊。”
伏黑惠说。
“……没人？”中原中也听了便立刻回头，他走回屋子侧耳细听，的确没有别人的声音了。
还真是死神，来无影去无踪，说消失就消失。
“啊……我是说电话聊天。”中原中也挠挠头发，转身熟悉地走到桌边坐下，他对太宰治家中的摆设不可谓不熟悉。
“这样啊……”
中原中也听伏黑惠的语气就知道，这少年还是特别感激他的，好像想再说几句别的，但张了张嘴并没再说什么了，许是不想中原中也费神傲娇吧。
“叮铃铃——”
伏黑惠的手机响了，中原中也听到这个声音耳朵动了动，之后便说：“有事你就去忙。”
“抱歉。”伏黑惠出去接了电话，很快就回来说：“五条老师有任务找我……中也先生，我先送您回家？”
“……”
送？他还需要被送回家？！
侮辱！
这是对他异能的侮辱！
“胡，胡说什么呢？”中原中也的傲娇真是无时无刻：“我有任务要揍死太宰治，我过后会自己回家。”
两位少年不再说话，似乎在用眼神交流。中原中也懒得揣测他们的心思，干脆靠在椅背上不管他们。
最后伏黑惠终是点头离开，但虎杖悠仁留了下来，看来在他们眼里，太宰治这个人绝对比黑手党都危险。将中原中也独自留在这里，他们还真不放心。
伏黑惠走后，似乎怕中原中也太闷，虎杖悠仁一直在自言自语讲述他们除咒的事。中原中也身处黑暗没有时间概念，他估计着怎么也有十分钟了吧，于是撵人道：“你也很忙吧？别管我了，去忙吧。”
其实才过了五分钟而已。
“哦……好吧，您没事就好……”
“我当然没事！”
“……”
然而虎杖悠仁还是没有动，也不知怎么回事，中原中也听到细碎的声响，他不知道虎杖悠仁在做什么。
“喂，小子，你——”
“本大爷来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原来是你啊～是你救了伏黑惠？”
“哈？！”中原中也反应了两秒钟，之后才明白，好嘛，是两面宿傩占领高地了！
“就你这小不点还没伏黑惠高，你倒挺喜欢逞英雄。”
“……”
“啧啧，你命倒是挺大的，和你胆子一样大嘛。”
“……”
“你的个子都长在你的胆子上了吧？”
“你是不是想和我的‘污浊’对打一下？”中原中也手套下的手指动了动，好像真要动手似的。
“叮咚——”
门铃再次响起，中原中也仰头深吸一大口气，他站起推开两面宿傩，脚步像炸雷一样走到门边拉开大喊：“这回是你了吧？青花鱼！”
“……”
“……”
“是我。”
芥川龙之介。
“……”
“你怎么在这里？”芥川龙之介显然看到了虎杖悠仁……好吧，是两面宿傩，两面宿傩没有像那位死神一样消失不见。
“哼，本大爷在哪里还轮的上你——”
中原中也一把将两面宿傩扔了出去，再拽了芥川龙之介的领子（但他抓的其实是扣子），就将人拽进屋来，并关上了外门。
“你怎么也来了？”
“来看看您。”
“老板知道了？”
“他误以为您要以一己之力从内部捣毁武装侦探社。”
“……”
此处应有布谷鸟飞过，以此表达中原中也内心的无语。
“叮咚——”
当门铃不知第多少次响起的时候，中原中也终于忍无可忍，他扭头抬手开门大喊：“没看有正事呢吗？你这个多嘴的橡皮泥！”
他说的是两面宿傩。
“呀～家里来客人了，麻烦你招待了呀，中也。”
“……”
“这么说来，还不止一位喽？”
“……”
中原中也的手依然紧抓芥川龙之介的领子（实际是扣子），这回他脑子里飞过的不是布谷鸟而是叫着“笨蛋”的乌鸦。
真的是太宰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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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虎杖：我不是故意被占领高地的。
伏黑：……
两面大爷：本大爷想出现就出现，还用你故意？
死神：看来我早走一点是对的，避免修罗场。
芥川：……现在用“罗生门”解释还来得及吗？
太宰：原来你们也都很向往自杀嘛～
中也：“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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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中也难得休息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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