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阿弥陀佛声持续传出,同样,刺耳的笑声传进门内。乞丐发了疯地拍着庙门大笑,渐渐地不甘心地离开,直至越走越远才停止笑。

梁瑛带着张氏的手绢出现在巷子内,将它交给等候在这的侍卫。侍卫接过东西,马上开始行动,不多时就找来周遭最凶的狗。

立刻,这片地方的人都知道有够围着这王家建的寺庙叫,里面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得知外面是黑狗在吠的张氏对此尤其深信不疑,潜进去的侍卫回来后就说她在诵经,还命人在井便烧纸。

正说着那烟味就飘过来,梁瑛才知这堵墙后就是井。

侍卫继续道:“井口是锁着的,还有巨石压着。”

梁瑛提着匆匆的脚步声,问:“里面几口井?”

“两口。”

两口,梁瑛扬眉,觉得事情闹得不够大,应该再大一些。

她让侍卫们上前,附在他耳边说起悄悄话。抓阄被抓出来的侍卫脸色变了又变,不确定地看向绣春,在同僚的憋笑声中咬牙应下。

不就是被吊着吗,他行!

夜色中,窗户无风自开,放缓的吱呀声激起老夫人的汗毛。她僵硬转头,见看见黑猫跳入屋内,站在小供桌上,黄铜色的眼睛直视着她有忽然地看向窗外。

张氏赶紧回头,又见黑影闪过,回首时正对上黑猫的眼。它悄无声息地站在面前,这双独属牲畜的眼睛令人胆寒。

漏进来的寒风从各处灌入,她尖叫着喊下人近来,屋外的丫鬟男仆却直接后仰倒在屋中。敞开的屋门上留下数个血手印,大小不一,轻嗅还能闻到血腥气。

此时她再也无法控制,颤抖着朝天跪拜,“我只是想为儿谋前程,不是有意害你。看在我日日吃斋念佛的份上饶了我吧。我给你烧纸钱,你在地府好好过,别来找我。”

“陛下,找到了。”侍卫鼻孔塞纸,张口就是尝团尸臭,险些呕出隔夜饭。

这口井被泥土掩埋,里面的尸体经过几年已烂得只剩骨头,送上去时却还要用木桶运五六趟。其中从幼到老的骸骨均有,头骨可见重物击打留下的裂痕,靠近心口与脖颈处的骨头可见划痕。

他们轻点头骨,正好一老一小加一男一女,与王刺史加的人口对不上:

王在常幼年丧父,由母亲抚养长大,后成秀才,准备春闱后再论婚事。

这与百姓所说有出入。

如果王在常是在返乡途中被骗走官凭,死于他手,那这一男一女一小又是哪来的。

梁瑛凝神,不得其解。

“其余人搜,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把这庙里的腌臜事全搜出来。”

她不信这么点东西还要靠一座庙镇着,里头定有更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也没忘记在厢房担惊受怕的张氏。让她们狼狈逃跑的账可要好好算。

白衣拖地,看起来就像没有脚与手,再一口热茶含在嘴里,呼出白气,这女鬼属眼前人最能胜任。

“吓不死就往死里下,这地方朕既然来了,那便是朕最大。”

绣春整理袖子,“要不要撬话?”

“这种人能说几分真话,直接吓她。”

“好。”

月色下发间出现几根白发,绣春用苍老的手轻按这张照林田花口头描述制成的面皮,只是它比活人的要白,唇色却红得滴血。

即是要吓人,当然还要根据别人心中所想修改,而这张脸就试最容易想象的模样。

鞋子踩住枝丫,“白衣老妇”飞身踏上屋顶,消失在眼中。梁瑛静等片刻,如愿在厢房的位置听见惨叫。

范从忠特调的蒙汗药,今晚无人能醒。

她满意地朝香火最旺的殿中去,跨过倒地的僧人,在推自己的僧人手上踩过。殿中的烛台依旧亮着,开门时香油味扑鼻,金灿灿的佛像垂眼看她。

真是比幼时所见那座还要气派的庙,烛火通明,一砖一瓦干净得她留下脚印都是对佛祖不敬。

也听说这里香火不断,现在看这供桌上的东西,看堆积的香灰,再看自己,连她瞧见这富丽堂皇的玩意儿也想凑近些呢。

可他在看什么,她被太皇太后打骂的时候他在看什么,她跟着皇后跪拜的时候他在看什么。为什么他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有无数信徒,用璀璨的金子遮掩他**的内里,还要冠以慈悲之名。他要是真的慈悲,为什么不下来,为什么要站着这里,欺压无辜的死人。他就该自己裂开,在制成的那日用自己的金身压死这帮虔诚的人。

她,最痛恨这些东西。见过太多人拜它,最后她也跪下,但它给过自己什么。风调雨顺办不到,平平安安给不了,荣华富贵还在它身上。那夜坐在皇后宫中,看到母后所拜的佛,她恨不得砸了它。

梁瑛沉着脸,爬上这供桌,站上这神台。蜡烛被丢弃在地,烛台的尖刺对着金身扎去,拔出时带出里面的木屑。

呵,还以为有多纯净。

然而第二击未落下,外头传来撞门声,白日挡住天子的佛门轰然倒地,官兵蜂拥而入。

赵昫飞奔入殿,疲惫却眼神赤诚。他张开双臂,恭敬道:“神台危险,臣恳请陛下下来。”

梁瑛歪头看着他,挑衅地踢掉边上的烛台,清脆的声响回荡。接着她弄掉贡品,居高临下地看向外面的百姓、官兵,唯独不肯下来。

赵昫却连眉头都没动,甩手清理掉供桌上的东西,再次道:“陛下既要待在上面,臣便替陛下清理掉阻碍。”

手掌小心拍掉女子裙摆上的火星,男子认真地仰视这独属于梁国的天。梁瑛没了脾气,伸手让人带他下去。

这怀抱带着凉气,沿途的土腥气以及夜晚的风。她轻松想象出他是如何策马来到这里,带着浩浩荡荡的兵队伍。

果然这佛不如人。

年轻的帝王穿着寻常人家的衣裳,举手投足皆透着威严,“封锁县城,一个人也不许出。将南都刺史及其家眷、王家众人、县令压入大牢,明日问审。”

被抓着来的刘县令腿软跪下,没等喊冤,官兵拽住两边胳膊将人带下去;过来凑数的“王在常”来前想好的手段全没用上,听见问审,脸色煞白。

他大喊陛下,搜查的侍卫则跑来跪在天子眼前,双手举起罪证。

“这是在主持房中搜到的帐簿,其中记着大笔赃款,正埋于底下。”

“报,”又有侍卫禀报,“臣在僧人胸前发现刺青,恰是已被斩首的水匪。”

摘下人皮面具的绣春与侍卫合理将老妇人带来,“陛下,犯人昏死前交代杀害仵作一家,并丢入井中,不知真假。”

他们多说一句,在场死寂一分,针落可闻。

往日桩桩件件摆在眼前,梁瑛厉声喝道:“将刺史与县令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死活不论。”

“陛下饶命。”

“谁是你口中的陛下,你眼中还有朕这个陛下。当官当得作威作福,一句天高皇帝远就能在这江南称王称霸,朕可不认识你这霸王。”

她抄起账本狠狠砸向他面门,这日积月累层层叠高的铁证直接砸得他口鼻流血,眼冒金星。

然而这案子没什么好审,几日的拼拼凑凑,加之狗仗人势的冯实才干出的好事,买官卖官,暗中杀人。直接夷三族。她还命人将他们的**挂在城门上,挂不下的送回去附近县城,谁敢犯,和他们一个下场。

但有个人逃过一劫。

刚回家的刘梓晴被压上来,嘴唇发白,不禁看向站在旁边的赵昫。

梁瑛同样看去,仅一个眼神,赵昫便走出来解释:“臣曾与刘小姐有过婚约。”

“既然退婚了,也没出嫁,杀了吧,真不喜欢留活口。”

“陛下,”赵昫犹豫道,“刘家救过臣先母,臣求陛下,让她走得痛快些。”

昨日整天见识了各种刑法,扒皮抽筋,凌迟车裂,斩首都成为对老幼妇孺的关照。他明白刘梓晴必死无疑,只是看在她家救过母亲的份上,他也要求个恩典。

梁瑛也不反对,只要是死,怎么死都无所谓。她挥手让人将她带下去。

等范从忠带着消息回来时,公堂上又回复平静,梁瑛淡淡地摇晃拨浪鼓,折腾精力旺盛的孩子。

“陛下,赃款挖到了。”

她不在意地嗯了声,“刘王两家的钱财够分吗?”

“够,百姓都很高兴。”

“高兴得太早。其余钱财同脏活送回国库,将佛像融掉一并收入。往后所拜神像只许木雕,石刻,泥塑,违反者施以拶刑。”梁瑛看向两人,“说来还没赏你们,想要什么恩赐?朕记得你是举人,为了打仗没参加春闱。”

范从忠憨笑:“那臣用功劳换个县令当当。”

“屈才了,朝中缺个吏部尚书,关系牵扯甚广,你先顶上。”

正好他能打,补着位置正合适。

轮到赵昫时他没有多想,直接道:“臣想要匹好马。”

梁瑛差异地看向他,心底想以后他当了将军什么马没有,怎么不怕自己嫌他位高权重把他赐死。

“想好了?”

“想好了,臣就要一匹好马。”

呼,行吧。梁瑛决定随他去,反正这种心思猜不猜得透无所谓。

推到的庙宇旁许多人在见砖头,有人要修墙,有人要补破庙,有人要给自己建房。梁瑛趁机让赖娉姈和元妩在县城中走动,挑个举人上来顶县令的位置。南都刺史的位置也要有人,挑谁又是个问题。

梁瑛扶额,看见下面控制人数的赵昫,庆幸自己眼光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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