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芷落窘迫，净低头，恨不得埋在爱人脖颈间，当一辈子鹌鹑。
她试探道：“我给你抱回去？穿完鞋，再抱回来？”
顾钰不懂她的“主场执着”，但不扫兴，往怀里埋得更深，调戏道：“好呀～都听于总的。”
于芷落脸红，“我听顾董的。”
给爱人这样一叫，顾钰尴尬得脚趾扣地，“不要顾董，太……”
外人无所谓，你是我老婆啊～
“我也兼任总裁，顾总就好。”
于芷落会心一笑，“我都听顾总的。”
一来二去，总算是洗漱完，吃好饭。
办公室保密性好，太早员工也没来，两人甜甜蜜蜜，丝毫不比在家，淡了分毫。
然后……
就到了谈“正事”的时候。
“说吧。”
顾钰大刺刺靠在沙发上，“脑子好些了？”
“好了，”于芷落回忆昨天问题，一一解释：“我没想真订婚，就敷衍一下他们，混点时间，回头算总账，整他们。我也……不想于家来骚扰你，就先应付着。”
“热搜我不知道，陈家那边昨天是顺便谈合作，”她拿出合同，“昨天签的，大单。”
听到“大单”，顾钰嘴角一扯，不解道：“我比陈此有钱，比整个陈家都有钱。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说。”
好像，真没想过找你。
“嗯。”于芷落神态不似之前自然，“这程度不算帮忙，算生意。”
“你还嗯？”顾钰快又“嗯”PTSD，装模作样道：“继续说。”
“你公司没有这些业务，没必要多花你的钱。”
顾钰一本正经，“我钱很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是我爱人，给你花，帮你忙理所应当。为什么不找我？”
于芷落认真思考，“其实我也不差这点钱。”
顾钰无言以对，“那你还干？”
和陈此联姻？
“我不能和陈家做生意吗？”
“你不能和陈家联姻！”
“我没联。”
“那你也不该乱答应于家，直接刚。”顾钰不爽，“外面传成什么样了，你知不知道？我是你女朋友，我不要脸的。”
“我不知道，”于芷落身体绷直，解释道：“我和其他人都不熟。”
“主要怕他们闹你……你不也没脸。”
“我是谁，他们敢搞我？”顾钰好笑，“一群烂人……不是，于芷落。”
她细品出不对劲，“于芷落，我是给你撑腰的，不是拖后腿。”
“你因为我，屈服了？”顾钰扶额，话到嘴里说不出，“也不算，真投降。”
“嗯。”于芷落应声。
“你还嗯。”顾钰回怼，发现语气太重，又小声找补，“再说你这样不够顺从，有效果吗？”
谈到如何对付于家，就跳到了于芷落舒适区，“太乖，太假。”
“别别扭扭的，委屈到极端，还要主动回家听管教，最好奉献上一切，祈求原谅。才是他们过去教导，也是如今期望看到。”
于总分析头头是道，“她们想看，我饱经痛苦，挣扎，还是自愿回原地，当奴隶，甘愿受操控领罚。”
“太乖，没意思。”
这种扭曲家庭关系触到顾钰盲区，听不懂。
于芷落知道，爱人只听一次，肯定不明白，继续剖析，“不然他们为什么执着欺负我。”
“因为你有钱，公司发展好？”顾钰条件反射道。
“不止，从小就是这样，小时候我可没钱。”于芷落摇头，“小时候不明白，现在想来因为征服欲吧。”
“之前还自我怀疑，是不是个坏小孩，不然为什么总被伤害，可我分明算家里“第一梯队”乖小孩。之后才了解，当觉得一个人行事不可理喻的时候，或许只是还不明白，他真正想要的。”
“有时候像他这种自卑的人，尊严，要建立在压迫别人之上。好玩的是，他知道自己不多，定时还要欺负我来确认。”
“当然，钱可能是也是穷追不舍的原因。我不会乖乖做提款机。”
“然后就没了。”于总低头固执。
“反正我会忠于感情的。”
最后这半句，顾钰这句话听懂了，“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知道，你就会继续瞒着我。”
“你很厉害，于芷落。”
于芷落摇头，“我没，就是解释事情麻烦，很花时间。”
应对生活中的痛苦，创伤，于芷落是熟手。
可是感情里的朦朦胧胧，迂回转弯的部分，表达起来，却如外国人刚学中文般生涩。
直白，且没有逻辑。
“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于芷落笑容带着些讨好。
“而且，你肯定不同意我自己解决。还会平白多来些吵架，我不喜欢。”
顾钰抓重点反驳，“所以，你知道不对，也懂我不喜欢。你还做？”
“你看他们，都能这么透？”顾钰吃醋，“我呢？你就欺负我。”
“于芷落，你一点都不懂我。”
“不怕我生气，不爱你？”
“你不会。”于芷落认真思考，表达道：“你很好，你爱我的。”
没有人不喜欢，被坚定肯定的感觉，顾二小姐哄开心了，“看来你还是懂一点。”
“我也爱你。”于芷落坦诚，“我真的不想骗你……也不想向你袒露不好的我。就没说，对不起。”
“我原谅你。”顾钰长叹口气，“芷落，你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我爱你，会理解你，坚定选择你。”
“那你在逃避什么？被欺负不和我说？还多此一举和陈此吃饭。”
“我最讨厌陈此，她从小就和我作对。”顾钰狠狠咬下蒸饺，仿佛是“陈此转世化身”，“我没当场骂她，成功忍住，你夸夸我。”
于芷落莞尔一笑，“好棒。我家顾钰最棒了”
顾钰得意，絮絮叨叨数落，“于芷落，真的很蠢，狐假虎威都不会。最好欺负了……”
一提到过去，顾钰总会变得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于芷落也喜欢听。
她像照顾闹脾气小朋友，共情哄道：“钰钰不喜欢，我不见她就是。不生气，昂。”
“这还差不多，你都不知道，我多烦她。”有人站在身后陪她蛐蛐，顾钰愤懑，“就喜欢找事。”
身体自然靠在一起，空调许许冷风，让肢体接触保全的温度格外甜美。
香气扑鼻的早餐，和总坚定站在身后的爱人，于芷落思路突然清晰，仿佛天降洪流，冲散一切混沌。
于芷落恍然大悟，“我好像没意识到，我在逃避。对不起，钰钰，我没改好。”
我总是相信，也不敢相信你会爱我。躲在角落回避，一切可能的伤害。
忘掉，不去想。
其实这段时间，真的忙到不能回家，一定要住在公司里吗？
过去没谈恋爱，家只是另一个空间。
现在呢？为什么不敢回去，不敢看到钰钰的眼睛？
其实于芷落心里更明白，豪门世家里，这类“订婚联姻”桃色性质八卦传得最快，瞒不了顾钰，以及顾家。
自己不值钱，长得一般。更何况是在有权有势的顾家，顾钰面前，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挽回没用的。
这段时间的美好，想梦境般不真实，飘在天空，让人害怕坠亡。
她总是自卑，在潜意识里，等。
这段时间的焦虑不安，或许验证，她等一个时间，一个顾钰嫌弃她，抛弃她的时机。
“于家”只不过是秋后蚂蚱。喜欢搞事的小撮人，真的不能马上处理？
于芷落当然可以。
“于家”不过是她主动上身的件肮脏的外衣。
或许钰钰看到，嫌恶心，不要她了。
说不定，痛苦两天，于芷落反倒“自在”，“灰溜溜”回到过自己熟悉小日子。
没有人爱她，她也不用献出真心去爱别人，不再彷徨，不再期待。
那时，她是自由的，像不用归巢的鸟儿般自由。当于芷落有家可会时，只要再次没有家，她将再次“自由”。
于芷落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我……是不是，太坏了。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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