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琢磨着他俩的关系，继续观察。
两人凑在一起，叶舒昼说什么，商淮熠就在旁边听着，有时候“嗯”“啊”“哦”地应一下，基本上不说话。叶舒昼拽他袖子：“哎，我说，你理理我。”
“理理理行了吧。”商淮熠咽下一口饭，“你想让我怎理？”
“陪我说说话嘛。”叶舒昼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好熠哥~”叶舒昼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说。
“呕……”商淮熠夹起碗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往他嘴里塞，“你给我闭嘴！”
叫什么叫！还叫得那么猥琐！太不是人了！
商淮熠鸡皮疙瘩掉一地，气得半死。平时许之何天天叫他哥，他也感觉没什么，但这次真的被吓到了。
什么人啊这是！
商淮熠心说下次谁再叫我哥我就跟他急。
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叶舒昼嘴里被嚼个稀碎，但还是没尝出来到底是什么，论口感也只知道是青菜。
叶舒昼开口：“唉……”
商淮熠又要加菜塞他嘴里：“你闭嘴！”
叶舒昼抓住他的手腕：“唉，不是，你等会儿，我就问问你刚才那是什么。”
“不知道啊，好像是你夹给我的。”
“啊？我也忘了。”
商淮熠掐他腰子：“去死吧你。”
叶舒昼举起双手：“熠哥饶命！”
商淮熠两眼一瞪，瞬间就冷起来：“滚一边去！别叫我哥！”
“好嘞儿子。”叶舒昼改口。
这听着就舒心多了。
嗯，虽然但是，好像不太对？
“一边去，我是你爹。”商淮熠说。
叶舒昼嘻嘻笑：“嗯，儿子你说什么，我听着呢。”
明明都**八的人了，笑起来还跟小孩儿似的。
他俩天天不是爸爸就是儿子，天天占便宜，商淮熠也腻了，没理他。
叶舒昼把筷子放他嘴巴：“张嘴。”
商淮熠动动眼珠：“嗯？”
他重复：“张嘴。”
商淮熠不解，但还是张了嘴：“啊……”
叶舒昼把筷子塞进他嘴里，笑着问：“好吃吧。”
商淮熠品了品，做出了评价：“还不错。”
叶舒昼又往他碗里夹了几块，“好吃就多吃点，反正你也吃不胖。”
商淮熠嘴里有东西，没开口说话，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叶舒昼和挨着他那边的人聊完，又开始和挨着商淮熠这边的人聊了。
“班长，你哪来这么多钱请大家吃饭的啊？”叶舒昼开玩笑，“不会是抢银行了吧？”
班长是一直想跟叶舒昼打个交道的，但是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这不，机会来了，他自然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嬉皮笑脸的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那当然是没有，我们是好学生。”班长笑笑，“好了不闹了，说实话了。”班长略微严肃，班长就是班长，不严肃一点可管不了他们班那群小兔崽子。
“我们一人出五十块钱，三十人一千五，我们也不吃什么大菜，就够用了。嗯……因为个别联系不上，我就出了两百，也不算很多。”班长幽默地结了尾，“不至于抢银行。”
叶舒昼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点点头，语气缓慢：“哦，原来如此。”
“把你微信给我。”班长还想说点什么，被商淮熠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
商淮熠明白了他口中的“个别人”肯定有他，跟人要个微信把钱转给人家，这很合理。
“啊？哦。”班长没反应过来，但听说他要微信，想也没想就给了二维码。
扫上以后，班长看着他的昵称发呆，这是他没接触过的部分。
不是吧，这名字也太奇怪，太应景了吧？！
“我把钱转给你。”
班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方红包就发过来了，班长直接领了。
“为什么发一百？”班长看着红包记录，问。
“因为……”商淮熠斟酌词汇，开口说，“我带了一个很能吃、很能扯淡的人。”
商淮熠最后总结：“我们俩的。”
“哦。”
班长特意看了看叶舒昼，这人个子长挺高，但一点也不胖，还有点瘦。他很能吃？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吧。
班长也没好意思问，这毕竟不关他的事。
商淮熠拍一下正在吃饭的叶舒昼：“记得给我报销。”
“给。”叶舒昼二话不说，解开手机密码，“自己转吧。”
“支付密码多少？”
“没有。”
“哦。”
商淮熠转了，然后偷偷看了看余额，还剩七百多。
行，以后要好好割他一笔。
商淮熠把手机还给他，随便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设一个密码？”
“懒，也麻烦，又没有人拿我手机。”
“那我不就拿了。”
“你啊，那是我主动给你的，我很放心。”
“是吗？”商淮熠眯起眼睛，视线在他身上扫。
“是。”叶舒昼扒拉他脸，“别眯了，那么大的眼睛，眯了不好看。”
听他说不好看，商淮熠把眼睛睁开，“哦。”
班长这次组织聚会，多多少少有些私心的，他喜欢了商淮熠三年多，最后他都不知道，觉得多多少少有点可惜。
好歹也要告诉他吧。
商淮熠学习比他好很多，中考直接去了重点，以后大学，就更不可能见面了。
商淮熠那么帅，那么诱人，他总是会在上课时偷偷看，看他数学课上无所不能的样子，看他语文课抓愁眉苦脸的样子，看着看着，心就化了。
疼也好，难受也罢，总是觉得遇见他就值了。
“班长班长，你吃好少哦。”他旁边一个心细的女同学说。
这一句话把他拉回来。
“啊，”班长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他的异常，“我中午吃多了，不太饿。”
叶舒昼接着跟他们班人聊天，很快就混熟了，还有几个加了好友，比商淮熠都熟。因为叶舒昼是商淮熠带来的，所以他们不敢问商淮熠的问题都偷着问叶舒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身把他们大还是怎么着，他们都喜欢叫他哥。
宋开欣又来八卦了：“昼哥，你长得那么帅，有女朋友吗？”
“我？没有。”叶舒昼原封不动的把她之前的话说了一遍，“我独自美丽。”
“唉？”宋开欣乐了，“那和你表白的呢？这总得有吧？”
“有啊，前两天就有一个，他看见了。”叶舒昼拱拱商淮熠，“是吧？”
商淮熠本来想不理，又怕他没面子，于是应了一句：“嗯。”
“那商淮熠呢？”宋开欣八卦心再起。
“他也有，我俩那还是姐妹款的，信封都一模一样。”
“哇哦！”
宋开欣听八卦可太高兴了，之前早就想打听商淮熠了，但是她怂，再好奇也得憋着，现在见到叶舒昼就和见到神仙一样。
“昼哥昼哥，那你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吗？我有很多姐妹都在求。”
“这我哪知道，”叶舒昼笑笑，拍拍旁边的人，“问你呢。”
商淮熠敷衍：“我也不知道。”
“听到没有，他无性恋。”
商淮熠没听清他具体在说什么，只听到说他不喜欢什么的，也懒得问了，于是就“嗯”了一声。
“啊？！”宋开欣震惊，眼睛蹬老大，“这样啊。”之后小声低估：“我亲爱的姐妹们啊，你们没戏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说的也是实话，喜欢什么样的他确实不知道，也从来没考虑过，也许真的会一辈子都没有女朋友吧。
有的风注定要独自从北刮到南。
许是来之前水喝多了，饭吃到一半，商淮熠跟叶舒昼说：“我去个厕所。”
“去啊。”
商淮熠起身出去，他没来过西京，这地方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很多，装饰得也很别致，就是都长得差不多，他找厕所找了大半天才找到。
班长见机会来了，也出去了，西京他熟，找厕所好找，结果他和商淮熠撞了个对脸。
“好巧。”班长不知所措地挠挠头，说，“你不知道厕所在哪儿啊？”
“现在知道了。”商淮熠不怎么爱理人，想赶快结束话题。
没等班长说什么，就进了厕所方便去了。
班长上厕所只是借口，其实根本不想去厕所，就在外面等他，顺便聊点什么。
西京是大饭店，厕所很讲究，有门有隔间。
商淮熠放完水开门出来，班长手按住门，身子当在门口，不让他出来。
商淮熠本来比班长高，加上站在台上，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撒手。”商淮熠语气冰冷，仿佛下一秒就会动手打人。
班长抬头看着他，心里有点慌，但还是选择堵着他不让走。
他应该不会打人的吧。班长这样想。
商淮熠睁大眼睛瞪他，他深棕色的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里头的暴躁远远大于警告。对上他的视线，班长脖子后冷汗出了一片。
皱着的眉头轻轻一动，眼睛略微眯起，更显得人不好惹。
班长突然想起，初中他打人差点还挨过处分。
“商淮熠，那个，你，你别激动啊，我就跟你说几句话，就几句。”班长尽量把语气放得很平和，别开头不看他的眼睛。
“说。”商淮熠冷然。
“嗯……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班长一步步来，不能一下子就全说出去。
商淮熠靠在墙上，“问。”
“你喜欢叶舒昼吗？”
“嗯？”商淮熠皱眉，弯下腰跟他眼对眼，“怎么能能问出这种智障问题，你是不是有病？”
商淮熠说话不过脑子，也不需要过脑子，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就直白地说出来，丝毫不懂得什么叫委婉。
班长语塞，低下头。
“问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等会！”班长也不思考那么多了，“你，你明明有洁癖的，他用他筷子给你夹菜，喂你嘴里，你不嫌弃他？”
“我儿子，不嫌弃。”他的语气听起来理所当然。
“你明明不爱说话的，怎么能和他聊那么欢？”每问一句，班长就多难受一点。
“他话痨。”商淮熠言简意赅地说，语气里甚至夹杂着一丝嫌弃。
话虽然这么说，班长还是羡慕得不行，话听着嫌弃，但实则不一定嫌弃。
“那……”班长还想问什么，被他冷声打断：“你到底想说什么？”
商淮熠虽然情商不高不爱理人，但终究不是傻子，他看出眼前这人是在套他话。
“我喜欢你，三年了。”他都问了，班长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把自己的心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做好了被嘲笑，被骂被揍的准备了，但是回应他的并不是冰冷的眼神，也不是冷漠的嘲讽，而是商淮熠的一句不解的疑问。
“为什么会喜欢我，我……有什么好的？”
“我……有什么好的。”
这句话回荡在班长脑海中，在脑海深处传回来了久久的回音。
班长低着头，没有回话。
光似乎消失了，世界黑暗了。
原来光不知道自己是照亮世界的光，以为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的，只照亮一块地方的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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