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孑序甚至在他瞳眸里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看到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距离......
肖孑序稍稍睁大了眼睛，才看见周予逢刚阖上的眼，睫毛很长，轻轻颤动着，眼皮上的青红血丝像纵横交错的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血液似乎还轻轻流动着。
再往下看，他正贴着自己的唇，还轻轻吸吮了一口，见对方意识回笼想避开，周予逢及时退了出来，再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肖孑序喝了点酒，脾气没有平时的大，但还是凶巴巴地叫道：“你......你在干什么？！”
“我在......我在亲你.。”周予逢如实说道。
“我是傻逼吗，我当然知道你在亲我！我是问你......问你为什么亲我？！”肖孑序边说边离他远了点儿。
“你别坐这么远......想亲你需要理由吗？”周予逢盘起双腿，将双手放在两条腿圈起的窝里，样子看起来乖得不行，语气却听来倔倔的，“需要为什么吗？”
“你死变态啊！没有为什么无缘无故亲一个男人的嘴？！”肖孑序差点想揪起他衣领，将他塞进马桶里。
“我只想亲你的。”周予逢再次抬头，虔诚说道，“只想亲你的。”
肖孑序压下心里那堵气，被几两酒弄出来的醉意顷刻消散，他不确定地问道：“你之前就......你是不是喜欢我？”
周予逢温顺地点点头，又把他喝剩一点水的水杯递给他：“把水喝完。”
“喝个屁！你......你说清楚，你他妈喜欢我？”
“能别在喜欢你前面加‘你他妈’么，听起来很不文雅。我喜欢你，”周予逢又把水杯放回在桌上，不着痕迹地说道，“我真的喜欢你。”
“你真他妈喜欢我？！”
周予逢闭了闭眼，像认输了一样：“对，我真他妈喜欢你。”
肖孑序胸口起伏不断，他发抖地指着周予逢。
周予逢把沙发上的衣服递给他：“你冷吗？”
肖孑序打开他的手，周予逢微微吃疼，他咬住下唇，默默地将衣服放回在沙发上，只是这次将双手放到了腹部，继续等待残酷的‘谩骂’。
肖孑序捋了一把自己的脸，才把震惊又无措的情绪从发红的眼里，慢慢脱离出来，他看着周予逢仍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对不起。”
“......”
“但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雨好大，我现在开车回家视线不好。”
“......”
“我......”
“你闭嘴！”
周予逢果然不说话了。
等了好一会，肖孑序才说道：“我之前能看出来一些，但我没想到......”他艹了一声。
周予逢说道：“我喜欢你，认真的，跟你的性别没关系。”
“你的意思是，你男女都可以？”
周予逢急道：“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不论你是男是女。”
“我是同性恋！我之前就说过的......你忘了？”肖孑序紧紧地盯着他。
“啊，是吗？那太好了。”周予逢展开了一点笑颜，随即又被他的话立刻敛了回去。
“太好个屁！我先声明，我从来没想过掰弯你，”肖孑序压着心里那股难过，没有让它浮现在脸上，“我也没有......”
肖孑序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倾身向前的周予逢给一把抱住，肖孑序错愕，下意识下巴抬起，越过肩膀，肖孑序只看到了他侧边细细的黑色发缝。
“你......”
“肖孑序，没有谁会被谁掰弯，你那个前男友，”周予逢悄悄埋进他肩窝，低声说道，“不过是个废物。”
听到这句话，肖孑序眼眶忍不住一热，一圈水雾萦绕周围。
周予逢放开他，抹了抹他溢出在眼边的泪水，挑挑眉像是在哄他：“我们不说他了。肖孑序，你喜欢我吗？”
肖孑序没有扯开他的手，只是将视线往下平移了些：“一点……一点儿吧。”
“一点儿就行，肖孑序，”周予逢唇边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摸了摸他的脸，“你有点就行。”
“高兴个什么劲儿，周予逢，我没那么好追——”
话还没说完，周予逢又倾身向前，偏了偏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肖孑序微微张着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别搞偷袭。”肖孑序还耀武扬威地挥了挥拳头，“信不信我打你。”
“我皮下组织很薄的，别打我，”周予逢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样说不妥当，显得很不男人，随即又朝他坐近了些，“别打脸就行。”
肖孑序哼笑了一声，语气里藏了一些逗弄：“还挺爱惜自己的脸。”
“长得好看不得爱惜一下......”周予逢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也爱惜你的......”
“......行了行了，不用告诉我。”肖孑序脸微微发烫，说罢就要起身。
“你去哪？”周予逢急道。
“几点了还不洗澡......”肖孑序愣了愣，才想起周予逢这么大个人该怎么安顿他，让他回家又不安全，在他家住一晚也没地方给他住啊。
“那我呢？”周予逢低声乖巧地问道，“外面下那么大的雨，我肯定回不去了。”
肖孑序抬头望了一眼窗外丝毫没有斩断情丝念头的雨势，含糊说着：“今晚......挤挤吧。”
周予逢心头一动，怕自己误会又追问道：“挤什么？在哪里挤？”
肖孑序握紧了自己硬邦邦的拳头，抛下一句话就去洗澡了：“在床上挤！难道在厕所挤啊！”
嘭！
周予逢在没有人的客厅，低声笑了起来。
夜晚十一点。
肖孑序给周予逢留了半边被子，他自己在床上侧身玩手机。
周予逢换了一身肖孑序的衣服，房间暖气很足，他一身干爽，悄悄掀开被子躺进去的时候，感觉整个人置身于云端之上。
见背后有动作，肖孑序放下手机，开始进入睡眠状态。
可没多久，背后那个人戳了戳他的腰，动作很轻，像是怕打扰他一样。
肖孑序眉头皱皱，轻声问道：“怎么？”
“阿序，你能不能别背着我睡，我小时候看恐怖片，见那个鬼一转身还是背面，那个时候吓死我了。”
“周予逢，你真多事。”肖孑序随即又翻了个身。
周予逢侧身将双手放在枕边，静静地看着肖孑序。
肖孑序一睁眼，就看到周予逢放大的脸，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你大半夜不睡觉要吓死谁。是不是有病。”
“我想看你一会再睡，以免觉得自己在做梦。”周予逢说罢，见气氛很对头，又问道，“能不能牵着手睡？”
“你信不信我掌刮你，”肖孑序觉得他这叼毛真多事，“你是从小到大缺爱吗？”
周予逢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不敢反驳：“因为小时候......”
“不想听，别解释。”
“噢噢，好吧。”周予逢扁了扁嘴。╥﹏╥
肖孑序闭了一会眼，想了想，感觉被这逼弄得快精神分裂，他凭感觉寻觅着周予逢刚刚手放的位置，然后悄悄握住。
肖孑序不耐烦地说道：“可以了吧，快睡。”
周予逢夜色朦胧中看着他安静的睡容，心底的平静指数到达巅峰状态，他低低地回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也握紧了。
手掌相触的暖热彼此传达，像是感受着对方的脉络。
外面的雨声渐小，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屋檐上。
一大早醒来，肖孑序入目皆黑。
他迷蒙地睁着眼，才发现自己窝在了周予逢的怀里。
肖孑序呢喃了两句，从他怀里挣扎开来。
“周予逢，醒醒。”
“嗯......不要，”周予逢软软地拒绝，睡梦中仍紧握着肖孑序的手，眼睛也不愿意睁开，“暖的。”
肖孑序这回眉头紧皱，他刚想顺势掌刮周予逢的脸，却被他抬手一拉，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肖孑序蓦地睁大了眼睛，踉跄了一下，侧脸贴上了他温暖的胸膛。
头顶浅浅的呼吸声一阵一阵地传入耳朵里。
腰上一沉，被子一拉，被圈进了一个陌生地带。
肖孑序一大早头脑昏沉，无声地抗议了一会儿，换来的是纹丝不动的安静。这种像是被禁锢在安全感里的温暖，让他感到既陌生又向往。
他抬眸瞥了一眼那张讨人厌的脸，随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又沉沉睡过去。
他头顶的那张俊颜此时闭着眼，笑意弯弯。
-
“阿序，醒醒，十点了。”周予逢摩挲着他的脸。
“十点了？”肖孑序无意识地往里靠了靠，才发现是他的胸膛，又迅速地撇开了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好像已经没有这么畅快的，一觉无梦无起地睡到太阳晒屁股了。
“对，十点了，洗漱一下，带你去吃午饭。”
“好......”肖孑序随意地应了一声之后，觉得有点不对劲，“好个屁啊，我们现在......现在很熟么？”他甚至还口吃了一下。
“......三分熟吧，阿序，”周予逢脸色忧愁，悄悄沿着松软的空调被握住了他的手，“我以为我们昨晚那样，已经是......那种关系了。”
“我......”
肖孑序一阵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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