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去吃了牛肉面。
肖孑序吃完喝了口汤，眼神落到了周予逢身上。
这家伙自从出现之后，他慢慢从那段失败的恋情里跳脱出来，心情坦然了不少，只是也拜他所赐，他的脾气更加暴躁，动不动就甩脸色。
周予逢也吃完了，问他：“要不要喝点水？”
肖孑序：“你还随身带着水？”
周予逢嗯了一声，“给你备的，怕你低血糖。”说完，从公文包里掏了瓶宝矿力。
肖孑序默然。
“不喝？”
“不喝。”
周予逢又开始转移话题：“......身体从小就这样吗？”
“不是，只是最近心情不好。”
“......为什么心情不好？”
“闭嘴，不用你管。”
“哦。”
周予逢抽了张餐巾纸出来擦擦嘴，随后起身去付钱。
这次，肖孑序也没拦着。
他回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小雪糕。
肖孑序伸手接过。
“老板说看我们长得帅，送我们的。”
“我会信？”
“你不相信你自己的颜值？”
“不信你的。”
“......”
两人又安静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周予逢又问道：“有胃病吗，吃冷的会不会疼？”
“有一点，不会。”
“你在这边，有人照顾你么？”
“没有。”
“家里有没有药箱什么的。”
“没有。”
“单车是你上班的交通工具么？”
“嗯。”
“我上次的......”
“你查户口？！”
周予逢刚抿进一口雪糕，被他凶巴巴地低声反问了一句，顺着喉咙就吞下去了，眼睛下意识地眨了眨。
肖孑序对上了他的眼睛。
周予逢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只敢看着眼前的雪糕杯：“我只是想问，我上次送你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不知道，扔了。”
“啊，为什么要扔？真的很难吃吗？”周予逢的眼神单纯无邪，嘴巴红红微微张着，要是让别人看见，肯定以为肖孑序在欺负他。
“对，很难吃。”他全吃完了。
“很难吃？怎么会这样......”周予逢侧着的身子慢慢收了回来，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脑子里反复横跳着‘很难吃’三个字......
肖孑序不想理他，当他快把小雪糕吃完的时候，才发现周予逢眼睛红了。
肖孑序：“？”
我叼？
周围路过的都纷纷投来打抱不平的眼神。
滴答。
肖孑序斜瞄了一眼桌子上那颗被炸开弹起花纹的......
有病？！！
“扔了......”
“很难吃......”
周予逢麻木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然后抽了一下鼻子，拿了一张纸巾出来抹了抹眼泪。
肖孑序啧了一声，斥了他一声：“不准哭！”
周予逢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扁着嘴没说话，神情委屈得连路过的小孩都想给糖他吃。
“我没扔！都吃完了！行了没？你几岁了，不会控制好泪腺？”
“二十七。”
“......”
“......真的吗？没骗我？”周予逢小幅度地抽噎着，难过地看着他。
“我不骗人。”肖孑序真是看到他都头疼，嗯嗯哦哦地敷衍着，“下一年.....不许送了。”
“哦，下一年......”周予逢抓住关键字眼，“下一年......”
肖孑序假装没听到，用余光瞥了一眼他的雪糕：“快吃，融了，别浪费食物。”
周予逢又哦了一声，乖乖地吃起剩下没多少的小雪糕。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见周予逢这种人，完全拿他没办法。
但慢慢也没那么......讨厌他了。
-
隔天回到公司，肖孑序被桦姐问话了。
“怎么了桦姐？”
“上次纤姐叫你弄的那个合同，我现在转接给你，你负责钢带的进出仓，你来接手会比较好，至于潘总那边......你要跟赵总说一下怎么处理加工费。”
潘总名为潘行远，是中兴三大合伙人之一，潘行远旗下还有属于自己另开的厂，总厂这边的原材料购入主要就是潘行远负责。
这几条潘行远私买的304钢带是总厂付货款，在总厂制造，但是成品却只流向他旗下的公司，旭光，而且买回来之前，还要进行压延分条最终才回厂，这些加工费虽然金额不多，但是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小数怕长计，恐怕迟点他要被赵总请去喝茶了。
肖孑序面露难色，“桦姐，这......”
桦姐：“你没来之前就已经一直是这样了，赵总恐怕是这个数越积越多，才会叫你来跟进，这间厂是合伙开的，利润不多，要是再被这么占小便宜下去，离破产也不远了。”
要他跟潘行远谈，那不就是在撕破脸皮吗？
这个小人，要他来做？
肖孑序皱了皱眉。
“阿序，你在厂里也做了一段时间了，进出款这些，你比谁都清楚，总厂这边会额外收多他千分之五的‘合伙费’，你是知道的？”
“......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假设一批货款三十万，千分之五就是1500，一条钢带加工费就两三万，明摆着要给赚天大的便宜，可是这公司都开了五六年了，合伙也是两三年前的事，现在才来追收这些本就应该一开始洽谈好的？
肖孑序不理解这莫名其妙的生意理念。
桦姐见他疑惑，解释道：“赵总和潘总有私情，这些东西我们都不好说。”
“那现在......？”
“厂子小，任何费用都得算清楚，每个月在营业外支出亏损至少三万，那你看这三年，亏了多少钱？”桦姐冲他一笑。
肖孑序懂了，又没懂。
这不是你自己作吗？
肖孑序吸了口气，认命地点了点头：“好的。”
桦姐喝了口茶继续道：“阿序，趁年轻，要多历练，多积累些经验总会有好处的。”
肖孑序心里呵呵一笑。
没多久，赵景超果然请他去喝茶了，无非也就是复述了一遍桦姐的话，肖孑序一边听一边在想解决办法，怎么两边不得罪。
赵景超又招呼他坐下来，笑道：“年纪差的有点大，有代沟没有？纤姐有没有为难你？”
肖孑序愣愣，轻轻摇头：“没有，都是为了我好才严格一些。”
“真的？”赵景超对他调侃一笑，拍了拍他肩膀，“她可天天在我枕边说你是个厉害角色，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肖孑序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赵景超非常淡定地冲着茶：“她是我老婆你不知道吗？”
还真不知道。
进厂这么久就没见过你俩同框......
哇靠，那你这傻逼还天天在厂里那么张扬地在搞婚外情？
你6啊你。
肖孑序尴尬地附和笑着：“赵总你们......真低调。”
赵景超一直喝着茶，最后吩咐肖孑序妥善处理好这个问题，这个月会给他多加额外的奖金。
这奖金他宁愿不要......
肖孑序诚恳地点着头，最后被画了个饼之后就走了。
隔天他鼓起勇气跟潘总沟通了一番，得到的是模棱两可的答案之后，他就知道肯定是要打太极了，高层不想明面去解决这个问题，要他去周旋，肯定是还有出于别的考虑，可是他真不知道怎么从这个潘总嘴里抢回这块肥肉。
于是，他第一次主动找上了周予逢。
周予逢对他的出现有点意外，但这时候他又故作矜持地装出一副领导的姿态：“什么事？”
肖孑序对他冷笑了一声，直接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道：“潘总买回来的这几条钢带，加工费一直都没回给总厂，你知道吗？”
周予逢点了点头。
“那你这边有什么办法？”
“......你找过他了？”
“找过了，踢皮球呢。”肖孑序把玩着手上的笔，“赵总意思你懂的，但我不好开口，而且真要他把钱呕出来也不可能，我想找一个委婉一点的方法。”
“停货，只能这样。”
肖孑序表情有点拧巴，他欲言又止，最后斟酌了一下说道：“这样损失会更多。”
“那是他的问题了。”周予逢神情淡漠，慢条斯理地说着温柔的话，“我看了这几年公司的财务报表，太多漏洞了，甚至有一些坏账根本无从查起，如果再不补上，真的离破产不远了。”
“那他要是问起.......？”
“货坏了，要重新生产。”
“这么假？”
“你说了，他自然会信。”
肖孑序挑挑眉，不得不再重复了一遍，“生产那么多型材出来，不发出去，亏损会更多。”
“货不发，钱我们照收。”
肖孑序抬头看了他一眼。
“信我。”
他眼神清冷淡漠，但莫名有力量，朴实无华的两个字透露着低调的实力，好像就算他这样做，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好。”肖孑序现在也是没办法了。
“我来安排，你等我通知。”周予逢合上翻了几页的资料，对他微微一笑，“我爸也是合伙人之一，他不会看着厂里亏损的。”
肖孑序被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他迟缓地点了下头，又应了一声：“......好。”
什么？......合伙人之一？
他今天好像是第二次，又知道了些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那周予逢不就是传说中的太子爷？
他第一次感慨自己收风声的速度太迟钝了。
肖孑序皱着眉看他，“合伙人？”
“对，所以，”周予逢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此刻含着笑意印出他的脸，“信我。”
周厂：信我
啊序：信信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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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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