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眼前这个一脸恶劣看起来像是要摆烂到死的混蛋，真的和记忆中那个宣扬着大义的人是同一个吗？
羂索陷入了沉默。
不是吧？按她的教育来讲，夏油杰不应该是这种性格才对，他应该是那种非黑即白的、理想主义的、哪怕到死也不会改变主意的听话孩子才对啊。
怎么可能因为被咒灵化了就一气之下放弃了呢？难道不该是因为被咒灵化了负面情绪而变得更加极端吗？这样颓丧的姿态，倒像是——
“原来如此啊，杰，”羂索的眼睛发亮，像是找到了难得一见的猎物，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被压到甚至有些沙哑，“被五条咒灵化之后还保留了人类的理智吗？连那个特级咒灵里香都做不到，你是怎么做到的呢乖孩子？”
夏油杰微微挑眉，“你想知道？”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对面的人，显然他小时候对羂索的印象还能起些作用，做出的判断与现在大差不离，某种程度上，特殊的“科研成果”会对她起一定的吸引作用。
曾经创造出九相图，也曾经作为母体生下了容器，期间以人类和咒灵为基础做出各种实验，梦想是将全世界的人类都变成咒术师的羂索，可不能仅仅只用最恶诅咒师来形容。
比起一种本质的恶，她更像是一个把自己凌驾于所有人类之上的疯狂科学家，恶，只是在她进行实验中顺带延伸出来的产物。
看着对面的人，显然在此刻，夏油杰确定自己在她眼中的价值，在短时间内已经超过了五条悟。
那么，接下来的事，应该也好办了。
他轻轻垂眸，掩住眼中晦涩。
*
家入硝子叼着根烟，没有点燃，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碗，不是凉面，已经坨了，太阳也快落下，在漫长的等待中，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天际还顽强的存住了一些黄昏的痕迹。
她坐在椅子上，脖子向后仰去，发丝垂下，良久，一只温凉的手，把她的发丝揽在一起，松松的挽了个马尾，家入硝子睁开眼睛看他，他无奈的笑着，“吃面的时候会沾到头发的，硝子。”
“……谁理你，混蛋，”家入硝子的声音有些闷，面上却没有什么大的表情波动，“太晚了，面坨了。”
夏油杰缓慢地眨了眨眼，“那就换一碗吧，硝子。”
他却没有换，拿着筷子随意的戳了戳那碗面，就低头吃起来。
“真过分啊硝子，我明明是说凉面的吧？”
他轻声抱怨着，脸上却看不见什么怨怼的神色。
“没什么所谓吧？”家入硝子嗤笑，说的话好像意有所指，“坨了有什么关系？换五条的话，就算是坨了，那家伙也会吃下去的。”
她看着他，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我们都挑食，认定了一个菜就都不会改，不是没？”
夏油杰伸手将碎发挽至耳后，迎着硝子的目光坦然的笑了笑，说：“是啊，挑的不得了，就算变了味道我也会继续吃的。”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这碗面，喃喃道：
“就算变了味道，就算坏掉了，我也会继续吃的。”
家入硝子扬起嘴角，清楚地意识到那个与夏油杰见面的诅咒师早已一败涂地。
*
夏油杰回来的时候，家里乱糟糟的，显然他养的那只大白猫闹了脾气，他无奈的叹气，暂且没有管散落一地的杂物，轻车熟路的穿过客厅（这种情况的发生显然不是一次两次），走到床前，温柔的抱住了对着他生气的五条悟。
他颇有心机的把膝盖搭上了床边，半跪的姿势加上稍微弯下的脊梁，让正用一双漂亮的蓝眼睛瞪着他的悟的脸埋入了厚实的温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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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脾气在他面前超大的悟不会那么轻易消气——毕竟这也是个用了很多次的哄人方法，但效果实在显著，夏油杰能感觉到五条悟深吸了一口气，脸部陷进去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就像是夏油杰多使了几分力气一样。
夏油杰没有戳破这份小心思。
然后对方的态度明显软和了下来。
五条悟哼哼两声，但还是超气的！
夏油杰使出了第二招。
“我给你带了新出的喜久福哦？听说每日限量100份呢。”
他感觉到面前的人动了动。
“我把接下来三天的任务都做完了，悟能陪我一起过假期吗？”
好像响起ko的提示音乐，五条悟勉为其难的消气了。
“要是你真的把工作都做完的话。”他说，声音闷闷的，温热的呼吸吐在肌肉上，高挺的鼻梁甚至拱了拱。
还没享受一会儿，就被胸肌的主人无情的拎起了命运的后颈。
“收拾房间。”夏油杰温温柔柔的冲他笑，却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一双紫色的眼睛阴森森的盯着他，“为了我们共同的假期，悟会帮忙的对吧？”
五条悟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妙。
啊呀，完蛋了。
他垂眸看向卧室的地面，心虚的对着一地狼藉移开了眼。
那是夏油杰昨天刚刚清洗干净的地毯。
而，众所周知，清洗地毯是个累活。
偏偏夏油杰又洁癖又念旧又讨厌陌生人还看不起普通人屁事一大推。
五条悟试图对撒在地毯上的可乐视而不见，被夏油杰一把捏住了后颈。
夏油杰慢条细理的用指尖磨蹭着对方的后颈肉，脸上的表情还是温温柔柔的假面，那双漂亮的凤眼，凑近时仿佛也带着温柔的弧度，只是说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悟是太闲了，所以想找点事做，是不是？”
好不容易摆脱了无聊文字工作的五条悟飞快摇头，讨好一样冲他笑，想用自己这张漂亮的脸蛋为自己争取缓刑。
“对不起嘛杰，我不会再……”
从“boku”到“watasi”，
啊，即使是咒术界的最强，在对象难得的发火时，也会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放低姿态的求饶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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