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易收到了杰到东京的消息。
在杰与硝子在医务室闲聊时，一个满头血迹的人闯了进来，两人齐齐回头，只见那人抹了把脸，擦开的暗红液体下露出一张熟悉的五官。原来是易。
“你看上去好像需要治疗？”
穿着白大褂的硝子目光点点，而易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没关系，不是我的血。”
易走到水龙头前，拧开水冲了把脸，冲刷下来的水一片猩红，原本的肤色慢慢浮现出来。
杰拿过毛巾，耐心地将她湿漉漉的双颊擦了擦。总算露出了个像样的样子。
“又是路上突然出现的诅咒师吗？”
硝子刚脱下手套，正在给手清理消毒。昨晚她解剖了一副诅咒师的尸体，易送过来的。尸体身上的毒素是新毒，研究价值还不错。
“准确来说，是二十个诅咒师。”
易在医疗室的空置床上躺下来，懒散地抻了抻四肢，一副困兮兮的样子。
杰在床尾坐下，拉着被子盖过她的肚子，问起那些攻击她的诅咒师。
“我好像突然成了目标…”易回想起昨晚到现在的事情，哈欠连连地翻了个身，“怎么咒术师人手这么充沛的，哪像我们，常年缺人的。”
“显然用诅咒满足愿望的人比祓除诅咒的人多得多。”
硝子往椅子上一靠，闭上眼睛养神，这段时间咒灵出现频繁，连续工作让眼下的乌青更深了。
“杰，我们出去吧？”
易见硝子快要睡着，小声拉着杰往外走。
坐在一条长椅上，窗户的形状盖在两人身上，在地板铺着矩形的光块。一长一短两个影子，填充了空白的光亮。
“你怎么突然到东京了？”
易像一块橡皮泥那样，滑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着很颓丧。解决掉一些尾随的诅咒师，还是很耗体力的。
杰双手交握在膝盖，低头看着面前的两道影子，语气温和地答她：“你说会早点回来的。但是貌似难以实现了，所以我想早点来见你。”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被缠上了。”
易随口说了个谎。她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众矢之的，大概与她和五条悟的诅咒有关——大家都想除掉五条悟，但他太强了，所以将她除掉，受诅咒牵连的五条悟也就……
不过她的实力以及信息完全没有向外界公布，在那些人眼中显然是一个很弱的无名之辈，但他们还不敢确定，两次较量过后，显然他们的认知被颠覆了。
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病弱咒术师，好像实力超强？
“那么…我和易一起暂时留在高专吧。”
“我应该很快就能搞定，然后早点离开。”
“易不愿意看见我吗？”
杰的眼睑垂下去，一种落寞徒然生在眼中。
“不是！我就是…菜菜子她们怎么办？”
“她们会转学到东京。孩子们一直更喜欢繁华的都市，所以我给她们办好了转学手续。”
杰似乎早有预料般将这些事倒出，笑容和煦态度却不容拒绝。
“那你的酒吧呢？”
“这是我想告诉易的，我要重新回到高专了。”
易略略停顿回味过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道：“那我现在应该称你为夏油老师吗？”
“可我并没有教导你，这是易对我做的事。”
杰摸了摸她的头，地面上的影子就挨在一起。
教导……她倒是觉得她更像个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对他说些奇怪的话，又将他引上了一条不同的道路，从头到尾都莫名其妙的。
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易循声往走廊的右边抬头，一个金色长发的女人正摘下她的护目镜，一个甩头的动作下，她身上的黑色皮夹克反出刺眼光点，看上去是一个相当潇洒随性的人。
她很快对上易观察的目光，笑着给了易一个wink。
“你是……”
易努力搜寻着一个名字，直到她问出那个经典的问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时，脑内电线突然接通，一个名字蹦了出来。
九十九由基。
那个常年在国外不出任务的，已经快被高专除名的特级咒术师。
“啊，我还没想过这种问题。”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她将目光指在另一边的杰身上，易认为含蓄温柔的杰会回避掉这个问题，但下一刻就被他握住了手。
“你的答案好像和别人重合了呢。”
九十九由基在他们身旁坐下，好像在等人。
“这次回来是带来了什么信息吗？”
“是的…关于羂索。”
嬉皮笑脸的由基变得认真起来。她这次回高专就是为了找夏油杰和五条悟。
当年她偶然经过，遇见了两个孩子与羂索的对决，无意加入帮了他们一把，事后羂索的遗体被她带走了。
她在国内外奔波很多年，终于搞清楚了羂索想做的事情，但是羂索的计划也泄露在了某些诅咒师那里。
重启羂索计划的呼声，像游蛇一样伏没在草丛里，不知何时就将扑向要害之处。
“但是羂索已经死了，没有第二个人能实现它的计划的。”
易有调查过当年的事情，也知道后来咒术界的风吹草动，但她并不认为那些东西会有实质性改变。
历史已经翻转，轨道只能延伸。
“有一个术式是窃取的诅咒师，拿到了羂索的术式。”
九十九由基的话让气氛瞬间阴沉下来，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它已经死了，术式还能被窃取吗？”
易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只要是存在过的术式都能被窃取，但是必须要被窃者本人同意。”
“如果有同意这个步骤，那还算窃取吗？等等，羂索都死了怎么还能同意的？？”
易越听越觉得不合理，直接站了起来。
“唔，据说是羂索死前某个夜里，忽然梦见一个女子害死了自己，于是找到了那个诅咒师。”
由基食指敲了敲下巴，似乎回想起某些奇怪的传闻。这个传闻在别人耳中当然不真实，但是对易本人和杰来说，却再次印证了某些事实。
“五条悟呢？”
九十九由基等了一会，一直没有等到五条悟，也站起身来，走到了易的身边。
“他出差去了。”
“真是个忙人。”
跑空的由基没打算继续在高专耗着，看了看时间准备去下一个地点了。
“算了，消息已经带到了。”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回过头来wink了一下：“下一次请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金色的发尾甩在黑色皮衣上，那个潇洒的背影已经越来越远。
“夏油老师已经和学生们见过了吗？”
易转过头看向窗外，一群穿着高专校服的孩子正在训练。大家都在全力以赴，易有些遗憾没在新生一代看见和自己当年一样的懒蛋。
“我们已经正式见过了。”
“他们应该很喜欢你。一个亲和又靠谱的大人。”
“亲和吗…似乎并不是所有时候。”
杰站起来，看见了她后颈微微袒露的红痕，微笑着的脸变得有些阴戾。
易隐隐感觉背后发凉，抬头看向他那双笑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她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生气了？”
“就只是这样吗易？”
“实际上我不知道原因，或许你可以直接一点告诉我？”
“我希望……做这些的是我。”
杰微微发凉的指腹按在她的后颈，一阵颤意沿着脖子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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