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秋睡醒已然是下午了。
窗外的天气阴暗，不见冬阳，狂风卷着雪花满天飞舞。
玻璃被拍得阵阵作响，没开灯的办公室昏暗，气氛是浓重的压抑。
他动了动酸涩的脖子，撑着沙发坐起身，身侧空无一人。
夏油杰不知去了哪儿，人不在办公室内。
五条秋挠挠头，肚子适时发出了饥饿的叫声。
给夏油杰发了条信息，得知众人正在和大阪的警方开会，作为警视的他，自然也得参与。
【夏油：饿了自己去买些吃的，别走太远。
欧尼酱的暖宝宝：猫猫点头.jpg】
夏油杰瞅着那段网名眼角轻跳，一种名为「五条悟即将搞事」的既视感油然而生，让他想离开此地的念头愈发浓重。
他抬眼扫视过长桌对面陌生的面孔，尽头是对一起跨越大阪与东京的恶性连环杀人案凝重分析的大阪府警部部长——服部平藏。
两双狐狸眼相对不过一秒，夏油杰就别开了目光。
坐在一众身着警服的警员中，他显得异常的格格不入。
夏油杰低眸，食指指腹摩挲着手机背面，和这起连环杀人案相比，他更关心五条秋去了何处。
他能感知到体内有关距离的束缚链条正在拉直，即将超出相距的极限。
轻微的虚浮感袭卷全身，恍若置身于虚无，令他本就涣散的心绪更是飘到了天边外。
——
落雪停了，冬日重新占据上峰，阳光穿过浓云，撒在雪地上，折射出缤纷的光芒。
五条秋依旧穿着那身单薄黑色的短袖与白色长裤，他的视线流连过周边亮着灯的店铺，寻找着午饭的目标。
街道空旷，仅有在他身后，不远不近走着的短发女性。
尽管相隔许远，五条秋的「六眼」依然精准地定在了女人的脸上。
对方面上的咒力流动斑杂，与身躯内的全然不同。
这种情况五条秋来到这个世界后一共见过两人，一人是在邮轮上绑架他的库拉索，另一人则是伪装成冲矢昴的赤井秀一。
这人脸上也戴着人皮面具。
这点毋庸置疑。
很眼熟的咒力流动，会是谁呢……
找到了！
五条秋脚步顿住，抬头看着「松本荞麦面」的牌匾，脸上露出欢喜的笑意，当即将跟踪之人抛之脑后，推开了磨砂的玻璃门。
风铃声清脆悦耳。
等他提着打包好的荞麦面出来，跟踪的那人不见了踪迹。
五条秋步伐轻快地顺着原路返回，淡金色从指尖蔓延到塑料袋上，用作保温效果。
为了加快速度，也为了试试能不能将不知去向的跟踪者骗出，他脚下一转，走入了逼仄的巷道。
狭小的巷子两侧堆满了杂物，悉悉索索的响动从四方响起，下水口被垃圾堵住，融化的雪水裹挟着腐烂的食物，一团团聚在角落中，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五条秋皱起了脸，小心避开脚下的脏污，见四下无人，发动术式，瞬移到了围墙的顶端。
上方的空气清新了许多。
他掩面悠悠打了个哈欠，大咧咧地蹲下身，凝望着他前来的方向，等待着坏人的自投罗网。
不多时，巷口走来一道眼熟的人影，是那个拥有灰色短发的女人。
她停在那儿，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进去。
短暂的沉吟后，女人从白色的羊羔绒外套内取出了一把手|枪，装上消音器并上了膛。
她垂下手，借用过长的袖子挡住枪身，从容地踏入了巷内。
恶臭的黑水向着两侧溅起，染黑了褐色的短靴。
高墙上的五条秋嘴里叼着一颗棒棒糖，装有荞麦面的塑料碗放在了身旁。
沉闷的脚步声近了。
注视着快要走到眼下的女人，五条秋缓缓站起身，斜斜的阳光打在他的后背，投下一片黑影，笼罩着巷道。
女人抬起的右脚突地停在半空，她盯视着几步外忽然冒出的影子，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她的瞳孔放大，那不是害怕，是兴奋——
她骤然仰头，与逆着光的少年四目相对。
高高在上的少年面无表情的睥睨着她，寒风侵袭而过，扯动少年雪白的长发在空中肆意舞动，那双惹眼的红金色眼眸不含任何的情绪，却如炎夏的骄阳，要将她焚烧殆尽。
一股难以言说的压迫感一寸寸碾压过女人的神经。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迫使她的瞳孔缩到了最小，顷刻间，怒火上涌。
“五、条、秋——”
女人压着嗓子一字一顿的吐出了少年的名字，怪异的是，她的嗓音是粗狂嘶哑的男声，含着不明所以的怒气。
她突然举起手臂，手中的枪口对准上方人，毫不留情的扣下扳机——
灼热的子弹迸射而出，刺破寒冷的空气，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射向五条秋的肩膀。
女人此举猝不及防，先前未有丁点预兆，她打的就是出其不意的算盘。
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她深刻的明白。
五条秋何时发觉她的跟踪这并不重要，她要做的是听从朗姆的命令，将五条秋活捉，再借此狠狠嘲笑夏油杰一番来一雪前耻。
红金色眼眸清晰映出了子弹的运行轨迹，在这种危急的时刻，置身险地的五条秋甚至还有闲心瞄一眼女人，看到了对方面上的表情是不加掩饰的振奋和举动。
五条秋对此表示不理解。
仅一秒不到，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子弹将要打入五条秋左肩的刹那，就像是陷入了无形的棉花中，缓冲着失去了劲儿头，最后竟凝滞在五条秋的肩头，连那层衣服都没划破。
子弹入肉和惨叫声没有如预料的响彻，女人轻蔑的神色僵在了脸上，她下意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五条秋淡定的把口中的糖果挪到了右边的腮帮子处，他伸手，用食指与大拇指的指腹按住了那枚悬浮在空中的子弹，捻到眼前看了两眼，转而对着女人摇了摇。
“你们只会用这种东西吗？”
他的语气很淡，神情也很淡，就是简单的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怎么也和那些不入流的劫匪一般，宾加？”
五条秋终于靠着咒力记起了女人是谁。
女人，不，宾加咬着牙，身体的肌肉死死绷着，他想不明白五条秋是如何做到的。
与超出认知外的场景所比，真实身份的暴露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五条秋的话语在他的耳中，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与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废物没区别。
五条秋到底耍了什么手段？！
宾加呼吸微显急促，他的掌心浸处了冷汗，当下，对着五条秋再开一枪，或许就能得到答案。
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做了。
扳机再一次扣动。
瞧见第二枚子弹袭来，知道宾加还不死心的五条秋瘪瘪嘴，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手指点在虚空，这次，子弹连临近的机会都没有，就兀然掉到了地上的水洼中，荡开层层波澜。
见此，宾加惊愕地后退一步，多年形成的三观在这一刻隐隐有着崩裂的趋势。
“你……”
他张了张嘴，肾上腺素的飙升，致使他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他很久没如此失态过了。
宾加敢保证，就算换成琴酒，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他那令人作呕的冷漠和装模作样的冷静。
五条秋偏偏脑袋，手中的子弹高高抛起，又直直掉落于地，发出一声恐怖的轻响。
这声轻响仿佛来自于脑海深处，宾加只觉头皮发麻，他恍惚一瞬，前方的五条秋居然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范围内。
对未知的恐惧好似浪潮，一层接着一层，连绵不绝，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
眼前一闪，一双放大的面容陡然闯入他的眼底。
就在宾加条件反射的要进行反击时，腹部遭受一记重创，他程直线飞出，撞在杂物堆中。
受到惊吓的老鼠和虫子从四面八方逃离。
这点伤痛对宾加来说不算什么，可他仰视着信步而来的少年，无论如何也升不起反抗的念头。
那是对非人类力量的惧怕。
如今，他和案板上任人刀俎的鱼肉没区别。
遭受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宾加瞳孔渐渐涣散开来，彻底坠入昏迷前，他的记忆被拉回了二十年前。
那时，他主动接下了抓捕夏油杰的任务，目的是为了给琴酒找不痛快，以及表现自身的能力，作为加入朗姆手底下的投名状，没曾想，反被年仅七岁的夏油杰轻而易举的反杀。
这一直是宾加的心结。
他永远都忘不了夏油杰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垃圾——
慢慢的，记忆中的夏油杰与模糊的少年相重合……
他两眼一闭，脑袋一歪，没了动静。
“昏了？”
五条秋震惊.jpg
“好弱啊——”
他叹了口气，揭露术式的存在，是他思索再三的决策。
五条秋弯腰去翻宾加的口袋，找到了对方口袋中的手机，用指纹解了锁，打开通讯录，凭借记忆输入一串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响了两声电话就接通了，听筒安静无声。
五条秋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搭在宾加的脖颈处，撕开了那张伪装的面具。
他直起腰，清了清嗓子：“摩西摩西，是朗姆吗？”
“听说你找我啊——”
——
警视厅内。
偌大的会议室中，白炽灯耀眼，吹着暖风的空调无声运作着，制造出适宜的环境。
对于连环杀人案的讨论落下帷幕，解放的夏油杰扭头就走，把神色各异的其他人远远甩在了后方。
服部平藏望着这位与众不同警视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浮伐地走回办公室门口的夏油杰这才松了口气，他握住门把，推门而入。
沙发上，是正在看电视的五条秋，听见声响，他转过头，见到是夏油杰，脸上扬起了明媚的笑容。
“你回来啦！”
他欢快地说。
夏油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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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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