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一

夏油杰一言不发地将那颗变异的咒灵玉送入口中,他做好了强忍反胃,不让五条秋看出异样的准备。

五条秋连开口都来不及。

淡淡的甜味在味蕾上炸开,夏油杰当即就愣住了,没有记忆中,裹着呕吐物的抹布味,咒灵玉像是一团蓬松的棉花糖,入口即化,只留下让他难以忽略的甘甜。

他不知该作何神情,唯有缄默地站着,那是一种无声的宣泄,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摆脱了多年的压力来源,亦或者说是,大山。

自五条悟死亡,他被封为特级,咒灵肆虐下,他的术式无疑成为了最佳的无成本监狱,他则是那座被所有人盯视的铁笼。

加上总监部的压榨、监视、疑神疑鬼的盘问,每天大量的咒灵玉摄入,他的精神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完成自己的执念,死在那名不知名的诅咒师手下时,那时的他在想什么?

夏油杰记不清了,当时的他咒力消耗殆尽,咒灵也是所剩无几,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等待着总监部的「救援」。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一公里以内沦为平地,寸草不生,到处弥漫着灰尘和咒灵的吼叫。

天气阴沉,狂风呼啸。

双肋生翼的龙形咒灵盘旋在空中,身着高专教师服饰的夏油杰矗立于顶,风从他的身上刮过,吹起破损的布料,挟着血液奔赴远方黑压压的云层。

血液的源头来自于一条深可见骨的破口,破口从锁骨一直延伸腹腔,隐约能看到肌肉下猩红的脏器——这是奔着他脖子来的,被他堪堪躲过。

痛感早已超出了感知范围,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睥睨着被咒灵掩埋的黑发青年,他哂笑出声:“后悔当初没杀死我吗,猴子?”

伏黑甚尔应该是回答他了,可惜,他的耳膜似是被火药堵上,响着无止境的隆隆声,这是到了极限,身体所发出的信号。

夏油杰满不在乎,他眼中,只有挣扎的伏黑甚尔。

为了能杀死对方,他耗费了整整九年,九年里,他宛若一个机器人,日复一日的收服咒灵,对咒灵玉恶心的味道麻木到几乎要免疫了。

可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打醒了他的自欺欺人。

是啊,怎么会有人习惯那种东西。

夏油杰数不清第几次感叹,死后的世界还真是美好。

这段时间的生活,放在以前是遥不可及的梦。

除了到处乱跑的猴子和没有五条悟外,说是完美都不为过。

眼前闪过重影,夏油杰从恍惚中被唤了回来,是五条秋,他脸上带着散不去的担忧。

放下摆动的手,五条秋紧紧拧着眉,注视着夏油杰聚上焦的眼睛,认真道:“我知道杰所有的烦扰,所以,你在我面前不用强装淡然,我可以解决大部分,剩余的小部分我也会寻找方法,你不用一个人抗下。”

他鲜少如此正式直白的开导一个人,夏油杰的思想五条秋了然于心,可当下的夏油杰和他所认识的稍有不同,到如今,他都还不清楚另一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夏油杰不愿透露,他自不会强行追问——他也就知道五条悟死了,死因和时间一概不知。

在这种情况下,五条秋做不到设身处地,他甚至不敢去想没有五条悟的世界。

因此,他的安慰,是基于这小半月的相处之下,对眼前人的了解。

其实,也没太大差别。

他笃定地想到,杰就是杰,不管经历了什么,都是杰。

夏油杰先是一怔,压下心头怪异的悸动,接着一脸无奈道:“你的脑回路又偏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吃了颗咒灵玉,你怎么说了一堆矫情话。”

五条秋轻眨了眨眸子,很有分寸的没多谈此事,主动拉开了话题:“把伽奈椰幸唤出来给我看看!”

夏油杰顺了他的意,往边上走了几步,离别墅的范围远了些。

伽椰子变回咒灵的模样,不同的是,她的手里抱着一颗小小的头颅,头颅与她相似,肤色惨白,双眸漆黑,血泪不止,脸上却扬着欢快的笑,咧着猩红的嘴,咿咿呀呀地叫唤着。

是她的孩子。

伽萘椰幸惊喜地捧起孩子的头亲了一口,满脸都是幸福之色。

“奇怪。”

五条秋皱了皱眉。

“哪里奇怪?”

夏油杰双手拢在袖子里,拥有一只特级咒灵的他,心情非常的不错。

五条秋沉吟片刻:“你让她开领域。”

和他预想的相差无几,伽萘椰幸刚运转起咒力,就自动朝着别墅奔去,跨过大门的瞬间,她再次褪去的咒灵的外表,「生得领域」再现——

夏油杰:“……”

“也就是说,她离开别墅,无法使用术式?”

他不死心地问,唇边的笑容很勉强。

五条秋神色沉重,他也不确定:“大概?”

夏油杰:“……”

他与伽椰子的联系并未斩断,但需要重新进行调伏,吃下咒灵玉。

在连续实验了三次后,有了更精确的结论。

被他召唤出来的伽椰子做不到「领域展开」,可以使用术式,幻术生效时间不长。

夏油杰估摸着,对普通人能造成半小时的影响,便是极限了。

而她的孩子,则会跟着被术式控制的人,成为一个类似于倒计时的装置,孩子消失,术式失效。

——啧,特级。

连猴子都杀不死。

且,每使用一次,就要回别墅调伏一次。

——次抛的咒灵。

夏油杰浑身低气压地回到别墅内,直奔安室透所在的客厅。

伽萘椰幸蹲在玄关口自闭,对着走来的五条秋委屈地指了指自己隆起来的肚子。

她要孩子。

五条秋了然,走过去盘腿坐下,手指抵着下巴,思考着如何解决。

当夏油杰提着昏迷不醒的安室透来到这边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地震。

就连跟在后方的朗姆,面上都有了明显的扭曲。

伽奈椰幸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张不知哪儿来的白布,头和小腹的位置分别剪开了一口圆形的口子。

她看上去有点紧张,双手紧紧攥着被单。

凯撒甩着尾巴,绕着两人来回走着,叫声不断,听上去宛若求救般。

五条秋坐着小板凳,手里拿着小刀,灯光下,刀刃泛着寒光。

只见他手起刀落——

夏油杰:“!!!”

“你在做什么!”

他音调都高上了不少,把安室透随意往地上一丢,在沉闷的撞击声中飞奔向五条秋,袈裟胡乱摆动着。

夏油杰来晚了。

抵达五条秋身侧时,对方已然从伽萘椰新破开的小腹中取出了一颗白嫩、没有身体的头颅。

脖子处的断痕平滑,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淋漓,伽萘椰幸和她的孩子都仿佛是硅胶人偶,不存在人类那些精细的细节。

“剖腹产很成功!是个额……”

五条秋捧着这颗对着露着天真笑容的「可爱」的脑袋,一时语塞。

“男孩子!”

伽萘椰新「咻」地坐了起来,她眼睛亮得惊人,小心翼翼地从五条秋手里接过孩子,听着熟悉的笑声,她忍不住将自己的脸贴到了孩子的脸上,闭上了眼。

此景温馨到令人感动。

五条秋欣慰擦泪.jpg

夏油杰:“……”

他眼角抽动两下,抬手把要凑上去玩孩子的五条秋拽了回来,另一只手提上安室透,顺带捎了几瓶麻药,防止安室透半路睡醒。

在朗姆眼神复杂目送中,三人连夜离开了这个糟心的是非之地。

——

灯光刺眼。

躺在沙发上的黑皮青年眼毛颤了颤,缓缓掀开了眼皮,灰紫色的眼眸满是茫然之色。

当他去回忆发生的事情时,脑袋传来针扎似得刺痛。

经管如此,他依旧回忆起了一些。

炸|弹、白光、还有那面容惊悚的怪物——

下意识的,安室透想到了半月前,去往人鱼岛的路上,一闪而过的人鱼,两个怪物的外形,在某种程度上,竟惊奇的相似。

假的吧……

他三观隐隐有崩裂的趋势,在深入细思前,被另一段记忆占据。

诸伏景光、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四个人生动鲜活的神态举止在安室透眼前不断的交叠浮现,他的视线模糊,灯光涣散。

原来,真的是梦。

他扯了扯嘴角,小臂搭上了眼睛,视野暗了下来。

许说睡得太久,安室透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反应和警觉心都迟钝了不少。

比如现在。

“醒了就别装死。”

直至这道声音响起,安室透这才陡然察觉,此处还有一人。

他倏然睁开眼,戒备起身,迅速环顾了一圈,习惯高速运转的「CPU」自动解析起眼下是何种情况。

这是一间办公室,夏油杰就站在前方的办公桌前,垂着眼注视着他。

“不解释一下?”

夏油杰依照着五条秋给他的剧本,开始了表演,他缓步上前,高大的身形投下阴影,将安室透笼罩,“打算放火**的波本。”

安室透:“?”

饶是他,也显露了一瞬的迷茫。

“你说什么?”

他拧着眉,忽然意识到几件事——他睡了多久,他不是在伽萘别墅中,为什么醒来时会在这儿?

“伽萘别墅被人倒满了汽油,人为纵火烧毁,而你——”

夏油杰眼色冷冽,压迫席卷,审问着,“当时就昏倒在前院的草坪中,不解释一下吗?”

安室透:“???”

“算了,你到时候去和目暮十三解释吧,我懒着听。”

夏油杰不耐,完全没想让安室透开口,警告道,“记住,但凡警方知晓一点有关伽萘和组织之间的关联,朗姆都保不住你。”

安室透:“……”

他选择沉默,夏油杰貌似在气头上,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在话音落下后,安室透看见夏油杰把手伸进了宽大的袖子,随后取出了一张扑克大小的卡片。

“认识吗?”

夏油杰食指与大拇指指腹捻着卡牌,「僧人」一面对准安室透,轻晃了两下,嘴角轻勾。

霎时,安室透头皮发麻,瞳孔轻微收紧,那源自于被窥视的悚然,他唯有点头,并在心底疯狂揣摩着,卡牌一事暴露于何时?

还是说,卡牌被他捡到的当天,夏油杰就知道了——

“有调查出东西吗?”

夏油杰的嘲讽不加掩饰。

安室透缄默地从内衬的口袋中拿出印有「警视」的透明卡牌递了过去,此时此刻,尽管说多了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但辩解还是必要程序。

收回卡牌的夏油杰转身,一个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单词,直接把安室透到了嘴边的话语硬生生给挤了回去。

“zer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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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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