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米花町时已经是上午八点了。
对于五条秋在「帐」中的电话,车内唯有的两位活人都不感兴趣。
羂索麻溜的将里梅和五条秋丢下车,一脚油门就驶向了京东的警视厅。
尽管距离上班还有段时间,警视厅内的警员也已到齐大半。
走道明亮,瓷砖被保洁人员擦得锃亮,原本步履匆匆的小警员们见到姿态悠哉,怀中抱着粉发小孩的羂索,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相互挤眉弄眼一番,又佯装忙碌的低下头走远。
他们异常出现的太频繁了,羂索这一路都能感受到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奇怪眼神。
他起初以为是因为小悠仁,毕竟带个七岁的孩子上班比带个十八的少年上班还要惊世骇俗。
然而,这个想法在随着他每走过一处办公地,里面的人瞧见他时,都会倏然禁声的反应打散。
那些人看向他的眼中,有诧异,有惊讶,还有惋惜,是对他,并非小悠仁。
气氛出奇的诡异和微妙,就像是在看……一个被绿了的,众所周知的,倒霉蛋。
羂索:“……”
羂索被看得眉头直跳,正要随手抓一个路过的同事询问,目暮十三便挺着胖乎乎的肚子,大步从搜查一课的办公室跑了过来。
在瞧见抱着羂索脖子,转动着脑袋好奇地打量四周,一看就不属于警视厅的小孩时,他急切的神色呆了呆,脚下一慢,随即又连忙提速,好似有急事要找羂索处理。
“夏油警视,你怎么来警视厅了?”
赶到羂索跟前,目暮十三喘着粗气,抬手擦拭着额前的汗水。
他这声奇怪的问询声不算小,起码,达到了能传遍有意默声的警员耳中。
他们堆在门后,小心翼翼地往这边窥视,好奇之心溢于言表。
羂索:“???”
“我是谁?”
羂索面无表情地问。
“呃……”
目暮十三一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尴尬地在警服上擦了擦汗水,余光扫见前方从门后探出来,堆叠的脑袋时,压低嗓音道,“您没收到通知吗?”
羂索:“什么?”
小悠仁也看向了他,脑袋轻微往左侧歪了下,他和「妈妈」一样,都没听懂。
“一时说不清。”
见羂索是真不清楚,目暮十三更觉难办,他提议道,“您先和我去办公室吧,我再给您详细解释。”
就算羂索目前处于被革职的状态,目暮十三的态度依然是恭敬有加,并未因此而失了礼数。
开关按下,灯光骤亮。
羂索把小悠仁放到沙发上,对方乖乖地坐着,没有在这种时候给他添乱,这让羂索很满意,在另一个世界,自从虎杖仁死后,他便带着里梅时不时去看望自己这个儿子。
他的确存有教育的心思,羂索也很想知道,在他的熏陶下,小悠仁会长成什么样的性格。
结果,小悠仁非但没有遗传到他的「阴险」,还朝着阳光开朗的外向小孩的路上狂奔,怎么拉都拉不回来,无论他如何洗脑,小悠仁都在向阳而生。
羂索怀疑,可能是小悠仁的脑子出了问题。
里梅从头到尾都在无所谓的冷眼旁观,对他来说,小悠仁的性格不管是恶劣还是温柔都不会影响两面宿傩。
长此以往,烦累的羂索便也不执着培养出个「羂索2.0」,更多是无趣时的打发时间,逗弄一个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小孩确实有意思,特别是在这个小孩心眼子为-1的情况下。
羂索习惯性地坐到办公椅上,一进门目暮十三就喋喋不休。
“我被革职了,为什么?”
他刚坐下就翻动起桌上的成堆的资料,面对噩耗,头也没抬,就连语调都是往常的散漫,这件事似乎没在他的心里掀起丝毫的波动。
“您还记得前天晚上,您让佐藤逮捕的教导处主任吗?”
目暮十三看了眼直勾勾盯着他的小悠仁,朝羂索试探性问道。
羂索回忆了下此人的名字:“泽柳叶野?”
“是的。”
看羂索有印象,暮目十三的表情顿时凝重,他取出口袋中的手机,一边调出新闻,一边给对方讲述昨天发生的事。
“佐藤在把人带回来后照着流程审讯了一通,但对方始终一言不发,无奈之下,她也只能暂且将人关押。”
说到这,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注视他,等待下文,全然不觉自己办事有不妥之处的羂索。
还是太年轻了啊。
他摇头无声叹息,不免感到可惜。
要是这件事不能妥当处理,夏油杰的职业生涯就此算的到头了,后辈葬送大好前程目暮十三自是不愿看到,可他除了尽可能提供帮助外,其余的也做不了什么。
这么年轻的警视,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然后?”
羂索催促。
目暮十三拉回四散的思维,上前把手机递给了羂索,屏幕上是新闻词条格外惹人注目。
「惊!警视厅空降的警视无证据抓人,事后竟故意失踪逃避过错,这究竟是人性……」
羂索:“……?”
“就是您看到的这样。”
目暮十三说,“在二十四小时的关押期限到后,这人一离开警视厅就找上了媒体,大肆抹黑您和警视厅的形象,连带着审讯的佐藤也受到牵连,目前在家中留职观察。”
“由于始终联系不上您,当时的办案记录仪中也没录您抓捕泽柳叶野的缘由,反而、反而录到您对警视厅的不满和轻视。”
他脸色逐渐怪异,羂索说得是没错,但绝不能被拿到明面上,还被所有人看到,这让他们连找借口都无法找,“上面的人得知后非常生气,商议过后决定,先对您进行革职处理,来挽回警视厅的形象和群众口中的口碑。”
“并让我转达,您这么看不起警视厅,干脆就自行离职吧——”
目暮十三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还有,泽柳野叶在镜头下要求您亲自去给他道歉赔罪,不然就要对您进行起诉,让您想好了就带着媒体去江古田高中找他。”
话落,他就做好了接受质问和怒火的准备,可几分钟过去,耳边是死寂的宁静。
目暮十三狐疑着,迟疑地睁开了眼睛。
接着便对上了羂索似笑非笑的面容。
“说完了?”
他手指支着下巴,懒懒地打个哈欠。
目暮十三看着,怔怔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下班了。”
羂索站起了身,对着欲言又止的目暮十三轻笑,“你做得不错,剩下的就别插手了,省着没帮上忙还惹了一身骚,得不偿失。”
他的话语看似不留情面,实则是在敲打:“佐藤美和子我会让她复职,你这就别担心了,好好当个处理命案的警部,别给我添麻烦。”
目暮十三怔然地点头。
羂索拍拍他的肩,然后把沙发上消化这一串乱七八糟信息的小悠仁抱了起来,开门离开。
直到走出警视厅,羂索这才笑出了声。
正理解到一半的小悠仁听见突然响起的笑声,吓得他收紧了攥着警服的手指,扬起脑袋,金色的双眸中溢着困惑和担忧:“别难过,妈妈,我有钱能养得起你的。”
贴心不过悠仁酱,他可不止是嘴上说说而已,很诚实地去摸自己鲨鱼卫衣的口袋——这是伽萘姐姐送给他的。
在羂索不解的视线中,小悠仁掏出了一张银行卡,他抓起羂索的手,把银行卡放到了对方的掌心中,而后,满眼希冀的望着自家妈妈:“还难过吗?”
羂索:“……”
“你哪里看出我难过了?”
羂索无言以对,对待小悠仁他没那么多顾虑,先是不客气将银行卡收了起来,再在路边等待计程车的同时,漫不经心的给茫然的小悠仁讲解,“这不过是计划的其中一步罢了。”
他的唇角勾起,细长的狐狸眼上挑,笑意浓郁,如一只计谋得逞的老狐狸。
“没了时间与距离的限制,我身上的禁锢仅剩下卡牌上的「警视」,我无法主动离职没错,可要是被开了呢?”
羂索回头望着高耸的警视厅大楼,正光的高楼反射着灼热的阳光,矗立在那儿,就像是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阻扰污秽的前行,又照射出范围内所有的阴影。
他眯了眯眸:“我可不会被普通人呼来喝去,就以日本警方的规则制度和五条秋那颗生锈的脑子,让他迅速想出一个升职的办法可比我再在这个世界实现一次死灭洄游还难。”
羂索从来都是个不打无意义战的人。
当时他在下令逮捕泽柳叶野,就对后面可能会引发的后果有了大致的猜想。
有句古话说得好,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当下的一切都在按照他心理最理想的方向发展。
幸运女神果然会偏袒一位单亲的母亲。
羂索怜爱摸了摸小悠仁的脑袋。
还是听不懂的小悠仁脖子往下缩了缩,他把脸贴在了羂索的脖颈间,静静体会着这难得的亲近。
这个地方没有爷爷,他就剩下妈妈了。
想到几天没见的虎杖倭助,小悠仁难过地抿着唇,不再吭声。
恰好此时,计程车来了,打破了温馨的母子情。
司机通过后视镜,当即就认出了客人是这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羂索,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后者便已报出了地址。
对上那双不含情绪的深紫色瞳眸,司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专心开车,不敢胡思乱想。
做他们这一行的要懂得察言观色,见得人多了,自然能粗略的分辨出客人是否好说话。
显然,羂索绝不是好说话的主。
司机咽下唾沫,加快了车速。
出发,米花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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