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窝在苍蝇馆子里边吃面边看马赛看得起劲，突然画面被切断，一则新闻直播插播进来。
“今天下午一点左右，新宿地铁站西北处一公里外的柏原酒店发生一起无差别杀人事件。警方目前正在调查，并提醒广大市民朋友，近期请不要接近这片区域，以确保自身安全……”
新宿地铁站酒店，那不是……甚尔停下筷子，多留意了两眼，确认那就是自己今早待过的地方后，微微眯起眼睛。
而同样看到新闻的，不止甚尔一人，还有快三岁的虎杖悠仁，以及跪坐在他背后的女人。
“悠仁，到爷爷这边来。”
出门回来的虎杖爷爷扶着门框站在门口，神情冷冽又厌恶地看着矮桌后正专心看电视的短发女人。
听到声音，小悠仁从妈妈怀中歪出脑袋来，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爷爷，就想往门口去。
女人松开了扶着孩子的的手，跟着转身，目送着他晃晃悠悠小跑向门口的老人，眼里仿佛蕴藏了无尽慈爱，开口叫了声：“爸。您回来了。”
“我不是你爸！！从我家里滚出去！！”虎杖爷爷被这一声爸气得差点喘不过气来，接住跑来的孙子，吹胡子瞪眼指着敞开的门就赶人，那眼神就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额头有一圈缝合线的短发女人笑了笑，并未生气，撑着桌子缓缓起身，歪头温柔一笑：“爸，您和悠仁应该都还没吃午餐吧，我来准备吧。”
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忽然，重物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余光看到朝自己飞来的花瓶，虎杖香织并没有躲，而是选择结结实实挨下这一记重击，花瓶应声而裂，脑袋被打偏过去，鲜血刹那间染红了小半张脸。
没想到她不会躲，虎杖爷爷有些惊愕，苍老的手下意识罩住孙子的眼睛，沉声吼道：“滚！！现在就滚！！永远都不要再回这里来！！
站在腿边的小悠仁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懵了，用劲掰开眼睛前的手，看到妈妈脸上的血时，眼里蓄起了惊异和疑问：“爷爷，妈妈怎么了？为什么要赶妈妈走？”
“悠仁！她不是你妈妈！！”虎杖爷爷加重语气低吼着纠正。虎杖香织抬手摸了摸侧额的血，放在指间碾了碾，不甚在意，依旧保持着微笑，往爷孙俩走去。
“爸，您说什么呢？悠仁他就是我的孩子啊。如果他不叫我妈妈的话，那该叫谁妈妈呢？”
面对朝自己走来的危险，虎杖爷爷赶忙把小悠仁藏到背后，防备地后退了几步，手往后摸到了放在墙边的雨伞，拿在手里，时刻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你是谁自己心里清楚。”
“呵……”虎杖香织停在门口，没再往前，和颜悦色笑道，“我当然知道啊。我是仁的妻子，是您的儿媳，是悠仁的母亲啊。”
“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废话。你回来究竟想做什么？”虎杖爷爷质问。
“当然是想念你们，回来看看了。尤其是悠仁，你们把他照顾得很好呢。”虎杖香织回答，屈膝伏低身体朝眨巴着一双天真大眼睛的小悠仁勾了勾手，诱哄道，“悠仁，过来给妈妈抱抱，好吗？”
小悠仁听话地想过去，被虎杖爷爷一把拉了回来，雨伞戳了戳地板，指着门喝道：“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滚了！”
“……哎~”诱哄失败的虎杖香织惋惜地叹口气，直起身，目光落到从一开始就没给她好脸色的老人脸上，“既然爸这么不喜欢看见我，那我今天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再回来看望你们的。”
“不需要！！！！”虎杖爷爷中期十足地回怼，给她让开路。
走到玄关，虎杖香织还是停了下来，回眸看了眼被牵在腿边眼巴巴看着她的小悠仁，弯了弯眼睛，挥了挥手，意味深长地轻声呢喃：“悠仁，你可要好好长大啊。”
接着又对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人说了句：“那，爸，我就先走了。希望以后还能再见到您~”就拉开了门。
直到门吱呀关上，虎杖爷爷才长舒一口气，无力地松开雨伞，如同泄气皮球般瞬间弯了下去。
离开酒店，本来准备分头行动的两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就看到停在路边熟悉的黑色轿车，一左一右坐了上去。
“在里面有什么新的发现吗？”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夜蛾头也没回地问。
“有。能基本确定，这里除了我们之前一直追踪的特级咒灵外，还有另一个会吸血的生物，不确定是不是咒灵。”
回话的是夏油杰。五条悟抱着胳膊歪头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嘴角紧抿着，脸色不是很好。
“不确定是不是咒灵，而且还会吸血的生物，那可真是麻烦了啊。”夜蛾低沉着声音喃喃，眉心的褶皱顿增，歪头和五条悟一样看着窗外被浓郁的粉紫色气息萦绕着的深巷。
“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千面留下来的咒力残秽。”
“按理说，作为特级咒灵，它是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咒力残秽的。根据七海他们发回来的信息看，不止是柏原酒店附近遭袭，凡是有咒力遗留方圆一公里的距离内的生物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锁定千面的位置将之拔除。我已经联系了京都校的乐岩寺校长和咒术高层，请他们派人过来协助。你们两个现在伤势还未痊愈，就先不要和它正面硬碰硬了，先和七海灰原他们一起调查吧。”
临近天黑，太阳完全沉浸在地平线下之后，千面才敢把人带出地下室。从留下的咒力痕迹中收到的讯息来看，咒术师不久就可以找到这片区域来。
虽然区区几个低级咒术师不足为惧，但现下重要之事不在于此。
“喂。”
独属于傍晚的寂静中，被牵着亦步亦趋跟在身边的人突然出声。
“嗯？”
“我走不动了，背我。”
木屐的踢踏响停了，千面扭头看了一眼，被黑布包裹得只露出一张脸的人像蔫败的花，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视线下移，看到露出来的蜷缩起来的脚趾，千面蹲了下去，揭开拖垂的布料一看，莹白的小脚上通红一片。
白天受的伤也还没有完全痊愈，宽松的绳带下，更是磨出了血丝。
很显然，这是鞋子不合脚的错。
这双脚可还不曾受过这种苦呢。
冰冰凉凉的液体掉在脸上，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有些咸涩，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人哭了。
千面抿唇，背过身背对着她，长臂一揽将人背到身上，顺便弄掉了生事的木屐，刚起身就听到一阵咕噜响。
“我饿了。早知道不跟你出来了，在房间里至少不会饿。”百夜铃抱着没有温度的脖子，把脸靠在坚阔的肩颈上，借用其挡风，嘟囔着抱怨。
“……那我现在送你回去？”千面背着人飞速移动着问。
“不行！”一听到回去，百夜铃激动地勒紧了胳膊中的脖子，踢着脚撒泼耍赖，“我才不要回去！你既然把我带出来了，就得对我负责！！我命令你，现在赶紧去给我找吃的！不然我就吸干你的血！！”
……
到底谁是主人？谁是食物？
“你以为你在命令谁？”
思及此，千面一改刚才的耐心，低沉质问的语气中夹杂着隐怒。脖子忽地一痛，咒力极速流失的感觉又来了。
还是这样。无论吸多久，一点饱腹感都没有。百夜铃沮丧地松了囗，看沁着偏粉色血液的伤囗快速愈合，泪意又涌了上来。
“怪你怪你都怪你！”百夜铃崩溃大吼，生气地推搡着想从背上下来。
千面不由得也有些恼火，索性松开手，不再管她，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走。
看着决绝消失在街道拐角处的高大身影，百夜铃顿时视线模糊起来。
认识这么久以来，她这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千面。
百夜铃皱了皱鼻子，不敢相信只会死皮赖脸缠着自己的人就这样离开，抱着腿在地上等了又等，可都不见人回来，巨大的悲伤霎时间涌上心头。
但是这次，她学会仰起头不让眼泪掉出来，手背蹭干眼泪，爬起来就往旁边黑咕隆咚的小巷走。
极度饥饿下，自愈能力濒近零值，脚底磨得痛到根本走不动路，可是她必须走，因为前面的空气里有血的味道。
鲜血的味道越来越浓厚，距离越来越近，百夜铃扶墙喘着粗气，艰难地挪动了几步，一晃眼，终于看清了被压在木板下昏迷的小女孩，以及蹲在旁边的三花猫。
血是从女孩腿上流出来的。
“喵呜～～！！！”
感应到逼近的危险，猫咪顿时摆出了防御姿态，将昏迷的人护在身后，龇着尖牙，释放出了恐吓的声音，想把敌人吓跑，可看着扒着墙双眼猩红流着口水如同野兽一般的人，还是被吓得战战兢兢倒退了两步，还没等它鼓足劲站稳身体，黑色的玄链就毫无预兆地刺来。
小小的身体被刺穿，耷拉在锁链上。喵呜声中断，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浓密如黑羽扇般的睫毛动了动，昏迷中的女孩睁开眼睛，就看到越来越近的白色。
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白色的羽睫——
“好美，是天使来接我了吗？”
女孩细若蚊鸣地无力轻喃，眼里浮现出前往童话世界的希冀，被灰尘弄脏的苍白小脸上挽出笑意。
只是，那笑意还没来得及扩大，就愕然停下了。很快就只剩一张扭曲的皮贴在白骨上，再看不出微笑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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