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琰卿和白昼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域外的雾里。
在他努力躲避黑鸦们抓捕的时候,白昼就站在那些人的正中央点名说把陈琰卿带走。
俩人的第一次见面印象很不好,因为陈琰卿知道被黑鸦抓走的人再也没有能回来的。
虽然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在雾里30岁前就会死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已知的死亡比未知的恐惧更容易接受得多。
更何况雾里的流民都听过警告,被黑鸦抓走的下场只有到域里当实验品,是用完就丢的小白鼠。
在被抓到、丢进黑漆漆的金属车厢后,陈琰卿试图宽慰自己,“反正在雾里也活不过多少年,早点被黑鸦抓走死在域里也没什么。”
这样的心理暗示显然起不了什么作用,更悲剧的是车厢里挤满了人。
车在路上开得并不平稳,颠簸让陈琰卿的后背时不时撞上冰冷的金属车厢,这让他不由得焦躁起来,除了知道这辆车会把他带到域里,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陈琰卿感觉自己短短的一生已经看到头了,就像是流水线生产的悲剧,惨淡的让人甚至没有观看的**。
在白雾里出生,被母亲一人拉扯长大。
母亲却在自己十岁时候突然死亡了。长大后陈琰卿才知道,原来一直活在雾里的人活不到三十岁。
失去母亲的陈琰卿只能离开了破旧不堪的木屋找条活路,努力摸爬滚打活了七八年,刚成年没多久黑鸦却先找上了门。
其实被黑鸦带走在以前是值得高兴的。
很小的时候陈琰卿就听母亲说过:白雾里其实有一处避难所,叫作“域”,那里面是没有雾的,甚至还有供给和住所。
这样的期待没有延续多久,陈琰卿就听说了被称作先知的男人的故事。
先知活过了30岁,那是唯一一个在域里被当作实验品又逃了出来的流民,身体被改造,但事实上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身体改造让他受到毁灭性打击,放出后被黑鸦抓走的下场是当实验品的消息没多久后就死了。
“千万不要被黑鸦抓到,会被抓到域里当实验品。”再后来消息被简略成这样在雾中流传着。
值得庆幸的是陈琰卿并没有伤春悲秋多久。因为车停了下来,塞满人的后车厢突然被打开了门,强光让陈琰卿下意识眯起了眼,不等他适应就被后方的人群挤压着往前涌去了。
“排队进入消毒门内进行消毒。”
头顶上循环着同样的话,车厢门两边站着穿着全身黑色防护服的警卫。事实上,除了车里被抓来的人,其他目光所及的,不论是警卫人员还是黑鸦都穿着整齐的黑色防护服。
陈琰卿顺着队伍站在了一扇喷着水雾的门前,四周只有白色金属墙壁,墙内透出白光,无死角的光照照的人有点睁不开眼。
水雾闻起来似乎是某种消毒或是清洁药剂。跨过消毒门,陈琰卿和其他人被要求脱净所有衣服换上长袍,排队站到检测门前等待着。
陈琰卿在队伍里保持着沉默和服从。他感到疲惫,不再想了解周围的情况或者即将到来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已经是笼子里的小白鼠了,被抓去做什么实验他并不关心。
直到前面出现了一小阵喧哗。
黄灯?
检测门前的一片白光中出现闪出了亮黄色,穿着防护服的警卫小声交谈了起来,站在检测门里的小姑娘被几个黑鸦带走了,陈琰卿从中听到“异能者”“没觉醒”几个字。
哦,异能者。
陈琰卿听过这个词,在他时长颇短的的童年里,母亲曾经说起过异能和异能者。
异能者就像字面意思一样,他们或是有物理意义上的控火或是控制事物,或是有加强异能者体能的巨力,异能千奇百怪数不胜数。
但即使异能种类繁多,异能者仍然少之又少。
而这少之又少的异能者在域中被奉为高等贵族,按照异能的强度决定了地位。
再具体的消息陈琰卿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当今域中地位最高同样也是异能值最高的白昼元帅倒是在雾里也传了个遍。
陈琰卿很快就明白了,有异能的人是不用做小白鼠的,那个小姑娘应该可以过得好起来了。
于是他产生了一丝希冀:或许我也可以不用这么快死,或许我也可以有异能,说不定甚至可以拥有厉害的异能一下子成为新贵族。
即使命运在之前似乎一直没有眷顾过陈琰卿,但他仍然希望着。
在胡思乱想的期待中“新贵族”被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这让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检测门前。
命运终于看到他了,检测门闪了黄灯。
“果然。”声音从一群黑色防护服的黑鸦中传来,接着是一声命令,“送到我那。”
声音是从黑色防护服中间的银白色的防护服那里传来的。
黑鸦们很快就把陈琰卿带往一辆,或者说是一架飞行器上,然后转身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看上去陈琰卿的黄灯只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小插曲。
银白色防护服在飞行器前就脱掉了防护服,随手递给了黑鸦后就走到飞行器内。
美貌或者蛊惑也能算异能吗,陈琰卿看到银白色防护服正脸想着,这人真好看。这算是陈琰卿见过最好看的男生了,虽然在雾里他也看不太清别人。
哪怕银白色防护服比陈琰卿高了快一个头,但是很明显他的年纪不大。
防护服走到驾驶位,瞥了瞥站得笔直、手足无措陈琰卿一眼,终于施舍给了陈琰卿一个字:“坐。”
陈琰卿于是乖乖找位置,然后得到了一个惊奇的发现:那么大的飞行器除了驾驶位,居然只有副驾驶位置。
陈琰卿只好在副驾驶位坐好,等待着下一句指示。在这把人当小白鼠的域里,为了保证自己小命的安全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飞行器开得很快,几乎看不到外面的景物,只有飞速略过的一片片色条,陈琰卿百无聊赖地端坐着,终于忍不住悄悄转头又看了眼好看的银白色防护服。
确实很好看,可能因为年纪不大,脸部还没有明显的硬朗线条,只能用中性的好看来形容。
“到了,别看了。”
陈琰卿也不知道银白色防护服是怎么做到一边开车一边还知道了陈琰卿在看他的,但是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没说出来个所以然,只好老老实实道歉然后准备出舱:“对不起。“……”银白色防护服大概也没想到陈琰卿会突然道歉,一时间也没说什么,而且径直走下了飞行器,陈琰卿跟着也走下了飞行器。
飞行器停在了纯白色的巨型方盒子面前,两人下了飞行器就前后走进了方盒子内。
盒子里很大,应该是银白色防护服的住所,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有上下两层,但干净的似乎和没有人住一样,陈琰卿觉得银白色防护服肯定不是有洁癖就是有强迫症。
在雾里长大的陈琰卿虽然知道洁癖和强迫症,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毕竟雾里有强迫症或者洁癖的早晚得给急死。
“我是白昼,以后你和我住一起,我会引导你使用异能。”银白色防护服说话了。
陈琰卿第一反应是觉得很新奇,他第一次接触到母亲之外的教导,还是来自一个看着同龄或更小的漂亮男生。
“那我需要喊你师父吗,或者老师?白昼老师……”老师好还没说出口,陈琰卿就收了声。
白昼,陈琰卿瑟缩了一下,原来耳熟不是因为这是个词组,而是这个名字早就在雾里听过了无数遍,这是元帅的名字。他这么插科打诨,元帅不会把他去当实验品吧。
好在白昼元帅似乎没有在意,他只是略有奇怪地看了眼陈琰卿然后又说到:“从明天开始训练,你的房间在楼上,先在客厅等会吧。”
真好,还有自己的房间能睡觉。
陈琰卿很愉快地接受了被带到域里的事实,毕竟以前在雾里流浪居无定所,而且目前来看自己也不会被拉去当实验品。
白昼看起来很忙,还没等陈琰卿回答就匆忙离开了。
陈琰卿对于白昼的离开表示理解,元帅嘛,忙很正常。
但看着白昼走后陈琰卿茫然了,白昼没有告诉他该在客厅哪里等他,甚至什么都没交代。
他只好小心翼翼挪到了餐桌边上的椅子旁,比划着思考坐下来会被回来的白昼骂或者踹走的可能性有多大,毕竟强迫症和洁癖应该不是很喜欢别人乱动自己的东西。
陈琰卿的视线围着椅子和餐桌绕了几圈,他不敢乱走,万一踩出脚印可就不太好了。
他觉得自己在迷雾里莽莽撞撞的大条神经在短短半天不到内就被白昼带来的压迫感给治好了,即使他并没有刁难陈琰卿。
在站到站不住甚至困了还没等到白昼回来之后,陈琰卿终于忍不住,看开了一样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于是在晚上,白昼回来就看到了和小学生在班主任办公室被训话一样,低着头乖巧端坐着的陈琰卿。白昼走过去准备交代点什么,却没开口——他看见陈琰卿坐着睡着了。
前两章背景介绍可能相对无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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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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