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沂坐在水星的右手,坐稳位置,还是热,拉链没有拉上,衣角松松地坠在下边。
英语双人组的演讲比赛原本不该由他来,老师推荐出来的学生是李泽旭,哪儿能想到临近选搭档,李泽旭直接病了。当时学校为了让每个参赛选手有搭档,人数都是固定的,这会儿李泽旭来不了,又没人愿意参与,盛沂作为老师的宠儿自然被第一个想到。
学生会和日常的活动已经够他忙的,被推着来参加双人组的比赛。
教室里,吕灿在讲台上说这次比赛的相关事宜。
“都精神点儿,我们附中派出去的学生,甭管高几,都要拿出我们附中的精神头,尤其在双人组上要压隔壁一中的劲,告诉他们,我们不光是单人强,我们团队也强。”
“我跟以往的老师不同哈,别的老师可能要你们加班加点儿来教室练习,我无所谓,之后想来几天来几天,只要你们能拿出成绩,一周见不到一次人影也行。”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组队的成员,已经有了的可以来我这儿报个名单,没有的发动发动自己,问问周围的小伙伴们愿不愿意组一个。这次高一报名的人数少,不跟自己年级的组队也没事儿,不用局限,多尝试尝试跟高年级的同学,也能进步。”
吕灿在台上说完话,教室里就有小小地讨论声,水星侧眸,余光在看边上的盛沂。
他丝毫没有受到讲台上吕灿的鼓舞,漂亮的眼睛低垂着,嘴角也没有弧度,莫名多了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
“那个——”她张口,刚说了两个字,盛沂的视线就对了上来。
盛沂的眼睛黑亮,直直地对了上来,原本想要假装很平静地询问他有没有组队人选的话说不出口了,牙齿咬到了舌头尖。
好疼。
水星连忙低下头,抬手,捂住嘴巴,小口小口的呼凉气。
“什么?”盛沂的目光轻轻地落过来。
舌头碰到凉气稍微好了一点儿,水星转头,又看向还没挪开视线的盛沂。
教室里有点儿闹,讲台上吕灿正在记现有的组队名单。
她想,两个人应该算是认识的,上次借书到盛沂还给她化学卷子,他连她的名字都知道了,她理应可以平静一点儿,当作是随口询问一句他想不想跟她一起组队。
“你组队了吗?”水星吞了吞口水,再次问出了早就打好的草稿,“要是…….”
“没有。”
水星怔了一下,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她都没来得及说完:“我也没有。”
盛沂嗯了一声。
他胳膊支在桌面上,手掌垂下,指尖在轻轻地拨了拨书包袋的边缘:“要是没有…….”
“要是没有…….”水星又说了。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闭了嘴。
盛沂的视线再次落了过来,他问:“要一起组队吗?”
视线里又只剩下了对面的玻璃,水星抬头,完全没想到盛沂会向自己抛出组队申请,一时间有点儿呆。
艺体楼对面是一大片空地,没有任何的阻挡,临近傍晚,窗外的天还没有暗,远处的火烧云好红。
她看见她的影子点点头,映在玻璃上,一半被盛沂挡着,一半被火烧云印了个通红。
第一次见面只有简单自我介绍,同学们从讲台报完名就可以直接离开。
阶梯教室要空了,水星从讲台上下来时发现盛沂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眼看下一秒就能走了。
“你现在就要走吗?”水星看一眼她桌上堆的笔袋跟本子,赶忙问。
盛沂单肩背着黑色的书包,人高腿长,站在了上边的台阶:“嗯?”
“要是不着急走,那我们定一下演讲的初稿吧?”
这话根本是借口,水星想多待一会儿才是真的,哪怕不在教室里,能跟他一块儿下楼也是好的。
“由谁来写,主题是什么,我们…….讨论一下?”
盛沂点了点头。
水星桌面上的东西,她担心拖盛沂后腿,拿东西的手都是抖的,水杯倒了也没扶起来,乱乱地就将它滚进书包里。
她转头,看一眼盛沂,他原本是站在她旁边的,现在又找地方坐下。
她是不是太慢了?真是越忙越乱,水星想。
心脏怦怦地跳动着,水星干脆直接将笔扔进了书包,拉链也没完全拉上,学着盛沂的样子,单肩背上书包:“好了。”
“嗯?”盛沂侧眸,看她一眼。
水星吞了吞口水,嗓子都烧干了,燥燥的,也不知道盛沂有没有看出她的急躁:“我们边走边说吧,我收拾好了。”
艺体楼里空荡荡的,广播站的歌也播完了,水星跟在盛沂后边,一只手拽着书包的肩带,另一只手扶着边上的木头扶手,总觉得很恍惚,明明是下行的台阶也被她走出种上升的错觉。
“你周几有时间?”他忽然问。
水星愣了下:“我都可以,都有时间,你呢?”
盛沂的脚步又慢了些,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回头,终于等到她跟了上来,嗯了声,说:“一三五吧。”
“那我们一三五训练?”水星说着,抬手,拨了拨额间的碎发,“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没办法训练跟我说一声,我们也可以改时间。”
盛沂看着她的小动作,点点头。
两个人从艺体楼出去,操场零星有两三个人影,天色渐渐暗下来,水星走在盛沂的身侧,她低眸,看向盛沂的动作,也跟着他的动作去动。
盛沂抬了抬眸,问她:“这次的演讲主题呢,你什么想法?”
“我都可以。”
话说出口,水星又后悔了。
她一直属于很好说话的类型,平日里,同学们有什么想法她都不会反对,也很少去表达自己的意见,当盛沂询问她的意见时,她下意识就用原来的方式回答了,但转念一想,这样的回答总是平庸的,她不想让盛沂也这样以为自己。
而且,是她喊他来说演讲的事情。
“我记得老师说过,她希望这次的演讲主题不要太假不要太空,我觉得我们可以贴近自己的生活。”水星揪紧衣角,又说,“我小时候一直生活在南方,你小时候一直住在西城吗?那我们要不要从南北差异去谈两个地方的文化差异,或者说碰撞,我觉得算是个挺好的话题……吧。”
“嗯。”他应了声。
“或者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水星问他。
水星实在不确定她的想法好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盛沂讲话,她的脑袋里都是空白的,完全凭本能往外蹦词。
“这个就很好。”
“真的?”水星的眼睛有点儿亮。
他瞥了她一眼,视线才收了回去,肯定她:“嗯,南北差异还没有人谈过,是个亮眼的主题。”
话题定下,两个人出了校门。
席悦跟盛沂都住在西大的家属区里,按理来说两个人是顺路的,但盛沂终究和席悦不一样,她和席悦是朋友,两个人一块儿回家再正常不过,她和盛沂……水星迟疑几秒,他们的话题都聊完了,还能一起走吗?
想到这里,水星的脚步更慢了,不知不觉间就跟盛沂又差开半米的距离。
他们是留校加训的,学校里没什么人,这会儿出了学校更是难遇见同学。
水星看了眼面前的盛沂,一时间想不到有什么能再说的话题,她暗暗估计了下距离,从这里到居民楼只有五六百米的距离。
要不找个借口从这里分开吧?
水星手指半抬不抬,指了下隔壁的零食店:“盛沂,我…….”
大约是说话的声音太小,又或者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到底去哪儿,总之盛沂的脚步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水星弯回那根悬了一半的手指,抿了下唇,转身,绕到了边上的小零食店。
仗着里学校近,西城附中周围开了许多零食店,这家小零食店只有橱窗,橱柜旁摆了烤肠的机器,肉墩墩的香肠在金灿灿的光下来回滚动着,水星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币,叫了两声老板。
小零食店的老板大约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肩膀上搭了块白毛巾,衬得皮肤更亮了些,探出头来。
“老板,我想买一根烤肠,还有这个酸奶。”水星低手,指了指橱窗柜里的酸奶,很小的一包,粉粉的,“有白桃味的吗?我想要凉一点儿的。”
“行的,我给你拿。”
“谢谢老板。”
酸奶是从旁边的小冰柜里拿出的,整整的一大包,老板一边拆一边问:“不给你同学也拿一包?”
“同学?”水星没反应过来。
“对啊,你同学都在后边儿等你呢,别一个人喝啊。”小零食店的老板非常有商业头脑,“给同学买一包吗?好东西是要分享着呢,这才能促进双方感情。”
水星连忙转过头,顺着老板的视线朝后看了过去,街道的尽头,天光暗了不少,隐约还能看出火烧云的残影,远处的街灯接二连三亮了起来,像是散散的星星并排又串联。
盛沂还站在原地,十字路口的路灯绿了又红。
盛沂没有走。
盛沂在等她。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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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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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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