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在睁眼,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床。
这几天李梭梭还是起得很早,自个去冰场加练。
他蹑手蹑脚地爬起床,洗漱,在客厅收拾滑冰的装备,再去厨房做好早餐,把周在那份放在锅里盖上盖保温。
周在听完了全过程,他好几次忍住没开口说,其实他本就睡得浅,已经醒了,不需要李梭梭这么小心翼翼。
但想想还是算了,免得小孩有心理负担,闭着眼装睡。
水煮鸡胸肉、蛋、西兰花。
厨房弥漫着食材最初始的气味,勾不起一点食欲。
为了备战大奖赛,周在停了他一切外食,避免受兴奋剂影响。
李梭梭一边捞着西兰花,一边回想周在昨晚说那些话。
在哥这人,所有委屈都往肚里咽,哪怕自己满身伤疤还跑过来笑着安慰你。
李梭梭哪舍得他这样。
在他心里周在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和花滑一样珍视的。
从前他管不着,可现在开始,李梭梭发誓要拼尽全力保护他。
周在听着门外收拾冰鞋的声音。
说到底,他是怕李梭梭这样高负荷地拼四周跳,积劳成疾。
他一路走来,外界的声音总是那么嘈杂,运动员能做的,不过是坚定初心。
任何事,都不足以赌上自己的竞技生涯。
花滑的竞技生涯是耀眼却短暂的,踏错一步便再没机会。
不过李梭梭才十八岁。
周在想,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如果有人跟自己叫嚣跳六种四周。
他在下一场比赛定会一个不少跳出来。
不仅要跳,他还要goe加满,要拿冠军,要破纪录,要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这才是周在。
想着想着,他不禁轻笑,十八二十的少年,谁不是一腔热血呢。
这样想,到也可以理解。
手机上跳出一条短信。
罗红:这周有空吗?见个面吧。
周在盯着屏幕。
“你在哪?见个面吧。”
“我看了你的发布会。”
“出来谈谈吧。”
“我们好久没见了。”
周在没有回复。
他和罗红算不上熟,充其量算是曾经的合作伙伴,且合作得还不那么愉快,周在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见面的理由。
罗红锲而不舍,开始自说自话:最近新来了很多孩子,没有一个像你。
罗红是花滑队主教练,她选材一向严苛,那些所谓“没有天赋”的孩子,即便再热爱,在她这也得不到一个正眼。
周在看着,不住轻笑,现在的自己对罗红而言,究竟还有什么价值?
他想不明白。
罗红还在发信息:好歹师生一场,见个面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周在按灭了屏幕,他心里清楚,奥运夺冠那刻,他想拥抱的,从来都是另外一个人。
他从小外训,直到奥运赛季,才加入到罗红的花滑队。短短几月的时间,周在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深厚感情,至多是同事关系。
周在看着屏幕,如果是运动员时期,以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他一定果断拉黑对方。
只是现在还管着个李梭梭。想在国内发展,和罗红闹僵不是件聪明事。
他皱眉,按亮屏幕,打字:
今天上午你有空吗?
罗红几乎秒回:有,一小时后,老地方见。
她指的是和周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那时的他宛如黑夜星火,亮得让人挪不开眼,多么惊艳的少年。
“我去不了那,没有电梯。”
周在回复她。
罗红看着,不免觉得唏嘘。
“奥体楼下有间咖啡厅,在那见吧。”
周在换了个轮椅能到的地方。
罗红先到了咖啡厅,找了个靠里的座位,静静看着门口,脑海里浮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她教过很多学生,周在是让人印象最深的。
他是最有天赋的,也是最能吃苦的。
年少成名,屡破纪录,金牌拿到手软,人长得也俊,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的孩子。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够听话。
罗红认为,这些从小在国外训练的小孩,思维和国内孩子不一样,说得好听叫“太有性格”。
奥运那年,她为周在编了一套高分自由滑,可他并不领情,坚持要滑具有观赏性的节目。
他们闹得很僵,到最后,周在还是滑了他想滑的。
虽然最后还是冠军,但罗红觉得他太不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了,分明有难度动作,为什么不拿出手。
周在一手拉门,另一只手向后转着轮子,他使不上劲的双腿随着上身用力而摆动。
咖啡厅店员见他吃力的模样,小跑过来帮他开门。
罗红远远打量着,扫遍他全身。如同她挑选运动员苗子那般,总能毒辣地看出每个小孩的上限。
看着现在的周在,再回想运动员时期的他,罗红只剩惋惜。
“六年了,好久不见。”罗红坐在他面前,说话淡淡的,脸上扯出个很客套的笑。
“找我什么事?”周在开门见山,省去那些不必要的寒暄。
“你的性格倒是没变,”罗红看着他,也不打算兜圈子了,“听说你找了个小孩,当了教练。”
周在懂了,原来为的这事。
“是,李梭梭是个不错的苗子,”他笑了笑说,“您放心,我会亲手把他送上冠军领奖台。”
罗红那些还未出口的念想,被周在扼杀,她不死心,换了个说法:“我看过你的发布会,知道那孩子对你来说很重要。”
“正应如此,你不该断送他的前程,”罗红一字一句,看着他的眼睛,“你只是一个运动员。没有教学经验,不能为他提供专业的医疗团队,更别提饮食、后勤保障。”
“他跟着你,会吃很多不必要的苦。”罗红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在他心上。
她说得并非没有道理,一个运动员的成功,身后是无数人的共同努力。
他在决定教李梭梭前,也想过这个问题。
可周在向来都在做那些不可能的事。
就像他16岁横空出世,在诸神争霸的男单赛场,创下了属于自己的时代。在之前的几十年,从未有人做到。
“我会尽己所能给他最好的,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周在没有半分让步的意思。
“你唯一的优势就是个人能力,”罗红看着他的腿,说了句,“可现在连这点你都没办法做到了。”
“瘫子照样能带出冠军。”周在笑笑说,不打算与她争辩,转着轮椅离开。
“你好好想想吧,也帮我转达他,花滑队的大门永远为他敞开。”罗红朝着他的背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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