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拍卖会取得了出乎意料的成功。
祁墨站在会场边缘，看着宾客们对那条"仿制古董"项链赞不绝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和宋临的秘密似乎安全无虞——没有人怀疑那条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蓝宝石项链并非真品。
"祁总监，"张总满面红光地走过来，手里举着香槟，"今天的成功你和宋先生功不可没！那条'深海之歌'简直太惊艳了，好几个收藏家都在打听是谁的设计。"
祁墨接过香槟，轻抿一口："只是尽本分而已。"
"别这么谦虚，"张总拍拍他的肩，"董事会都看在眼里。对了，宋先生呢？我要好好感谢你们两位。"
祁墨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宋临的身影。自从昨晚通宵合作后，那个男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只在今天早晨发来一条简短的信息："有急事，开幕式后到。"
"他可能有事耽搁了。"祁墨说，心里却莫名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会场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祁墨转头看去，宋临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从容走来，头发一丝不苟，丝毫看不出通宵工作的疲惫。他身边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两人正在低声交谈。
"啊，宋先生终于来了，"张总眼睛一亮，"还带来了宋老先生！"
祁墨挑眉："那是他父亲？"
"宋明远老先生，国内古董鉴定界的泰斗，"张总的声音充满敬畏，"没想到他会亲自来。"
祁墨远远打量着那位传说中的鉴定大师——严肃的面容，挺直的脊背，眼神锐利如鹰。与宋临温润如玉的气质不同，老宋先生浑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宋临似乎感应到了祁墨的目光，抬头与他视线相交，微微点头示意。祁墨下意识地举了举香槟杯作为回应。
庆功宴正式开始后，祁墨被安排在主桌，不巧正好坐在宋临旁边。两人之间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尽管昨晚他们还为了同一个目标并肩作战到天亮。
"各位，"张总站起来举杯，"今天的成功离不开两位关键人物——我们的设计总监祁墨，和特邀鉴定专家宋临！"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祁墨不得不站起来，与宋临并肩接受众人的祝贺。他能感觉到宋临的衣袖轻轻擦过他的手臂，那种若有若无的触感让他心跳莫名加速。
"谢谢，"宋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合作愉快。"
祁墨侧头，发现宋临正注视着他，眼中带着昨晚那种默契的笑意。在灯光下，宋临的眼角有一颗很小的泪痣，为他温润的面容增添了一丝生动。
"只是工作而已。"祁墨低声回应，却无法控制脸上微微发热的感觉。
宴会结束后，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祁墨站在公司门口，望着瓢泼大雨发愁。他的车被送去保养，而这样的雨天根本叫不到出租车。
"需要搭车吗？"
祁墨转头，看到宋临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站在他身后，雨滴在伞面上敲打出细密的节奏。
"不用了，我等人。"祁墨撒了个谎，他不想在这种尴尬的情境下与宋临独处。
宋临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家父还在等我。"他指了指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车窗后隐约可见宋明远严肃的侧脸。
祁墨看着宋临撑伞走入雨中，突然注意到公司侧门的小巷口有几只湿漉漉的流浪猫。令他惊讶的是，宋临改变了方向，朝那些猫走去。
好奇心驱使祁墨悄悄跟了过去，躲在转角处观望。
雨中的宋临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蹲下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将里面的猫粮倒在干燥的墙角。几只猫立刻围了上来，其中一只橘猫甚至亲昵地蹭了蹭宋临的手。
"慢点吃，"祁墨听到宋临温柔地说，"别抢，都有份。"
雨水打湿了宋临的裤脚和皮鞋，但他似乎毫不在意，继续轻声与那些猫说着话，手指轻轻梳理一只小黑猫湿漉漉的毛发。这一幕与祁墨印象中那个冷静自持的鉴定专家形象大相径庭。
"宋临！"轿车里传来宋明远严厉的呼唤。
宋临立刻站起身，恢复了平常的沉稳姿态。他最后摸了摸那只橘猫的头，转身走向等待的车辆。
祁墨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却浑然不觉。他脑海中全是宋临蹲在雨中喂猫的画面，那种不加掩饰的温柔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他筑起的高墙。
第二天早晨，祁墨顶着黑眼圈走进办公室。他整晚都在思考那个雨夜看到的场景，甚至梦见宋临在无数个雨夜重复着同样的温柔举动。
"祁总监，"林妙妙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张总希望您能看看这个。"
祁墨接过文件，是一份新企划书——《东方古典与现代设计的融合》系列珠宝开发计划。
"这是什么？"
"董事会看了拍卖会的反响，决定让您和宋先生合作开发一个新系列，"林妙妙小心翼翼地说，"将古董元素融入现代设计..."
祁墨皱眉："宋临？他不是只负责鉴定吗？"
"宋先生在古董珠宝设计方面也有很深造诣，"林妙妙解释道，"而且他对东方传统纹样有独特研究。张总认为您们的组合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祁墨冷笑一声："化学反应？还是爆炸反应？"
林妙妙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会议安排在下午三点。"
会议准时开始。祁墨故意迟到五分钟，却发现宋临早已就座，面前摊开着笔记本和几本厚重的参考书。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祁总监，"宋临抬头微笑，"正好，我刚想到一个可能的设计方向。"
祁墨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直接切入正题，准备好的冷言冷语一时卡在喉咙里。他拉开椅子坐下："说来听听。"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两人就设计理念展开了激烈讨论。令祁墨意外的是，宋临不仅对古董珠宝了如指掌，对现代设计也有独到见解。他们的争论从东方纹样的现代诠释到贵金属与宝石的搭配原则，火花四溅却又奇妙地互补。
"我认为这个系列应该大胆突破，"祁墨在白板上画出一个夸张的曲线设计，"打破传统对称美学，创造动态平衡。"
出乎意料的是，宋临没有立即反对。他走近白板，仔细端详那个设计，然后拿起另一支笔在上面添加了几处细节。
"如果在这里加入战国时期的云雷纹变体，"宋临的声音带着思考的专注，"既能保持你的动态感，又能增加历史厚重感。"
祁墨盯着那个修改后的设计，心跳突然加速。宋临的补充完美地解决了他一直无法平衡的现代感与传统元素的矛盾。
"这...还不错。"祁墨勉强承认。
宋临嘴角微微上扬："高评价，来自祁总监。"
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周泽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抱歉打扰，"他微笑着说，"张总让我送些参考资料过来。"
他的目光在祁墨和宋临之间游移，最后落在白板上的设计图上。"很有意思的概念，"周泽评论道，"不过市场部数据显示，我们的主流客户更偏好传统对称设计。"
祁墨和宋临几乎同时开口："数据不是一切。"
两人对视一眼，祁墨率先移开视线。周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当然，你们是专家。资料放这里了。"
周泽离开后，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祁墨发现自己竟然在回味刚才那种与宋临异口同声的默契感，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关于周总监的意见，"宋临打破沉默，"我其实有些市场数据想与你分享。"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调查报告："这是我私下委托做的，关于千禧一代高端珠宝消费趋势。结果显示，他们恰恰渴望这种传统与现代的碰撞。"
祁墨翻阅着报告，惊讶于其中的洞察深度："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个调研？"
"拍卖会前，"宋临平静地说，"我预感我们会需要它。"
祁墨抬头看着宋临，突然意识到这个表面温和的男人背后做了多少准备。那种被看透的感觉再次袭来，但这次并不令人讨厌。
"所以，"祁墨合上报告，"我们真的要合作这个系列？"
宋临伸出手："除非你有更好的选择？"
祁墨犹豫了一秒，握住了那只手。宋临的掌心温暖干燥，握力坚定却不强硬。一种奇异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让祁墨迅速收回了手。
"只是工作关系。"祁墨强调道。
宋临微笑："当然，祁总监。"
会议结束后，祁墨独自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白板上那个由他们共同完成的设计草图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生动。他拿出手机，拍下了那张图，然后犹豫片刻，将照片发给了宋临，附言："初步方案。"
不到十秒，回复就来了："期待深化设计。PS：你的线条很有生命力。"
祁墨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想起雨夜中那个喂猫的宋临，想起会议室里专注补充设计细节的宋临，想起此刻隔着手机屏幕却能精准捕捉他设计特质的宋临。
这个男人的每一面都让他感到意外，而最令他不安的是，他竟然开始期待发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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