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有很多门派都陆陆续续地到了，顾欢也清闲了下来，她大清早地躲在一棵树上放松，听见几个门派弟子围在一起唠嗑，对于这些仙门八卦，顾欢是最热衷的。
“今年的弈灵会来的人好多啊，听说绝尘崖也会来，来的还是三年前仙门大会上夺魁的陆远归，陆掌门的儿子。”
这两天帮傅言凉的同时，顾欢也从中认识了不少门派，她认出现在讲话的是青山派弟子，一听他们提到了绝尘崖，顾欢耳朵都竖了起来。
“不过我就纳闷了，聚缘书院怎么好端端地跟绝尘崖修好？历代掌门也没有说要跟绝尘崖修好的。”那弟子做贼似地左右观望，见附近没有聚缘书院的弟子才放心道：“也不晓得谢行止是吃错了什么药？好端端地突然想起了要跟绝尘崖交好？”
有个资历久的合欢宫女弟子道：“你知道什么？绝尘崖是修真界排名第一的门派，资源丰富，法器众多，武力值更是卓绝，与绝尘崖交好自然是利大于弊，你别忘了，他们门派就连选少主都不是按家族嫡系来的，是按修为强弱，不然怎么能让沈清语做少主，而不是陆掌门的亲儿子？”
“对啊，就连三年前的仙门大会也是绝尘崖的弟子夺魁，据说当年陆远归的修为远远不如沈清语，现在连他都能夺魁，那沈少主估计更厉害吧。”
“这不是废话吗！你知道修真界英才榜排名第一的是谁吗？除去修真界掌门长老，弟子里面就是沈清语排第一，多年来一骑绝尘，无人能及。”
有个弟子道：“那倒也不然，谢行止若没有做掌门，他们二人谁上谁下还不一定呢。”
…………
绝尘崖，修真界第一大门派！
沈清语是绝尘崖的少主，英才榜第一？！
顾欢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了，僵在原地。
就这样，还小门派？那她岂不是连个屁都不是！那他们玉灵派岂不是垫底都够不上？
她们这些厉害的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就像测试测了第一，还说自己一般般而已，真是格外让人讨厌和不爽！
难怪当初沈清语说绝尘崖的时候她感觉怪怪的，难怪她这么厉害，当初竟然能凭一己之力镇住众生塔。
顾欢过了很久才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消化完后，她思绪回笼，想起了另一件大事——绝尘崖的人要来！
顾欢思维非常跳脱，她前一秒还在震惊小门小派无家可归的落魄弃徒居然是个出身名门大派赫赫有名的少主！！！
下一秒，她就开始担心她们玉灵派的大恩人，她们的境主要被人抢走！……呃，不对，是要被人落井下石，挨骂！追着打！
毕竟被逐出师门的没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一百多年前的那个就是，逐出师门后，走火入魔，屠尽师门。现在提起来，仙门众人都还能在他身上吐上一口唾沫。
沈清语虽然没有走火入魔，但被世人口诛笔伐，唾弃谩骂是少不了的，她得让她赶紧逃命。
顾欢也忙不得听那帮弟子之后说了什么，风风火火地就直奔沈清语而去。她心里急的要死，要是沈清语被人认出来怎么办？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沈清语再厉害也打不过这么多仙门弟子啊！
沈清语正在指导萧碧涛剑术：“手抬直，剑要稳，出剑的时候才能发挥水平……”
隔着老远的距离，顾欢就看见那抹倩影，大喊道：“沈姐姐，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顾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道：“沈、沈……”
萧碧涛按照沈清语说的保持着握剑的姿势，疑惑道：“你叫谢姑娘什么？”
顾欢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慌张，不小心喊出了沈清语的真姓，连忙找补道：“你听错了，我说的分明就是，就是……对，我说的是神。”
她气息急促，说的前言不搭后语，萧碧涛也懒得纠结，他正忙练剑，没空搭理。
见她满头大汗，沈清语道：“什么事让你跑的这么急？”
顾欢急忙道：“绝尘崖的人要来了。”
说完，气鼓鼓地瞪了沈清语一眼。
沈清语皱眉道：“绝尘崖的人怎会来？”
萧碧涛维持着拿剑的姿势，有些困难道：“绝尘崖的人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现在两派交好，修真界众所周知，绝尘崖来不是很正常吗？”
沈清语不确定道：“你刚才说谁跟谁交好？”
萧碧涛重复了一遍：“绝尘崖和聚缘书院啊。”说完不可置信地看着二人：“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都不知道？你们是从哪个与世隔绝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
沈清语：“……”
顾欢：“……”
四年前，谢行止有意修好两派关系上过绝尘崖，奈何她当时在受罚没见到，只是听门中的弟子谈论——
“聚缘书院谢掌门该不会是来打探绝尘崖虚实的吧？”“我看他是来做卧底的。”“我也这么觉得。”
众弟子讨论的热火朝天，沈清语多多少少也听到了点儿。
可打她被逐出师门后，除了找寻丢失的引灵轴，沈清语根本不管绝尘崖与哪派交好。
沈清语现下有些为难，一方面，她已经答应萧行云在弈灵会期间好好照料萧碧涛，更何况钱她已经收了并且用了一部分，退回去不大可能。另一方面，玉灵派丢失的心法很有可能在文渊阁存有手抄，这时候走也不太可能。
沈清语思索了一下，她尽量避着点绝尘崖的人，实在不行就找个借口，说自己不能见风，带个斗笠面纱。
“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就看见你皱着个眉，姑娘家家，怎么这般苦大仇深？”谢行止不知何时过来的，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沈清语目光幽怨地盯着两派交好的“罪魁祸首”，想当初，她之所以来聚缘书院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两派关系交恶，在这里她不用担心碰上绝尘崖的人。
看着这人，沈清语不禁想，他当初上绝尘崖的时候，怎么没有被绝尘崖的长老给打下去？
她在心里抱怨一通，但也知道这事不能怪谢行止，毕竟两派交好不管是对修真界，还是各派弟子来说，都是好事。
尽管如此，沈清语还是恨不能将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
谢行止无辜道：“谢姑娘，可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谢行止道：“那你怎么这幅神情？就好像我欠了你银子一样。”
萧碧涛手酸地不行，但还是忍不住嘴碎：“好像是说绝尘崖的人来了。”
谢行止默默叹了一口气，都是之前造的孽啊。
他想着要怎么哄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又让沈清语安心接受一个刚“相识不久”之人的好意，纠结半响，他思索着开口道：“谢姑娘最近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在下可以代劳。”
“……”
沈清语有些弄不懂谢行止这话的意思，他这是在做什么？他们很熟吗？
可转念一想，她现在走是不可能的，不如借他的话行个方便。沈清语一改刚才的幽怨，对谢行止微微一笑道：“代劳就不必，我听说贵派的文渊阁藏书众多，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见她展颜，谢行止笑道：“可以，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沈清语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让谢行止松口，不想他竟这般好说话，文渊阁这样的门中重地竟然让她说进就进？
她忍不住道：“你不问问我进去干嘛吗？”
谢行止没说话，只是目光温柔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某种光芒，让人觉得安心。
沈清语知道，那是一种名为信任的光芒。
有一瞬间，她不敢看谢行止的眼睛，她怕自己有一天会辜负这种信任。
顾欢在一旁感动的要命，她没想到在这种“危急”关头，沈姐姐居然还记挂着她们玉灵派的秘籍。
萧碧涛十分意外，聚缘书院的文渊阁是这么好进的吗？他试探的开口道：“谢掌门，我也想……”
话没说完，凌厉的眼风就扫了过来，萧碧涛立马识趣地闭上了嘴。
傅言凉在不远处翻了个白眼，并且摇了摇头：“昏君。”
***
意外来的猝不及防。
沈清语没想到顾欢今早才跟她说绝尘崖的人要来，下午她就碰到了熟人。
看着面前温婉可人的云沉月，沈清语没有主动说话，又或许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张出尘绝艳的脸淡到没有表情，眼中没有半点笑意，像是蒙了一层化不开的寒冰。
因为丹药的缘故，云沉月并没有认出她来，只是觉得这人很是冷漠，不太待见她。
尽管如此，云沉月还是礼貌地询问道：“我初次来聚缘书院，不小心迷了路，姑娘可知明镜台在哪儿？”
沈清语皱了皱眉，她这是没认出我？见她神情不似伪装，沈清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垂着浓密纤细地睫毛，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半响，她抬手一指：“你顺着这个方向去便可。”
云沉月原以为这人不会为她指路，微愣了下，随后跟沈清语道了谢，便离开了。
待人走远，沈清语还在纳闷云沉月为何没有认出她，她没有用过易容的术法……
眸光一沉，她想起了某个人。
***
入夜，沈清语独自来到谢行止的住处——九思院。
说来奇怪，这偌大的聚缘书院，谢行止竟然将她的住处安排的与他如此之近，从她住的小院到谢行止这里也就半盏茶的功夫。
九思院里一片昏暗，沈清语本以为谢行止歇下了，抬眼望去，见那人还没睡，一个人颇有兴致地在繁花满枝的桃树下自饮自酌，院里没有点灯，她一时竟看不清那人的神情。
谢行止眼神极好，见她来了，笑道：“谢姑娘怎么这么晚了还来我的院子？莫非……是来找我幽会的？”
沈清语没接这茬儿，看着昏暗的环境，问道：“怎么没有点灯？”
谢行止似乎这才注意到院里黑漆漆的，轻声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些年都习惯了。”
“聚缘书院穷到要省烛火钱吗？”沈清语径自向他走去，将手里的灯挂在了一旁的桃树上，勉强照出一方明亮。
谢行止盯着树上的灯，半响后，他道：“你下次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让人把灯点上。”
沈清语坐在他的对面，灯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竟有了两分暖意，她说明来意：“你前两天给我吃的药，当真是固本培元的吗？”
“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谢行止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像是早就知道她的来意：“这药确实是固本培元的，只不过还有别的功效。”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至于功效，你下午不是知道了吗？沈少主。”
身份被戳破，沈清语也不意外，毕竟这人要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又怎会提前给她准备好易容的药。
沈清语没有望他，盯着墙院下的湘妃竹，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行止看着她的侧脸，缓缓道：“从在月老庙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见沈清语诧异地看着他，谢行止漆黑地眸中划过一抹光芒，他道：“沈少主，我们其实是见过的，在很久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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